許灼看著又問:“你們沒有收到信?”
阮溪眼神慢慢聚焦, 搖一下頭道:“沒有。”
許灼也想了想,“可能寄丟一次,總不能寄丟兩次吧?有人了信?”
當時因為全心忙于高考, 生活里的其他小事阮溪都沒有在意。也因為家里來信的頻率太低, 好幾個月才會來一封,所以也不常去看信箱。
阮長富工作上的信件之類的不寄到家里,馮秀英和其他幾個孩子更沒有和誰保持通信的習慣, 所以家里的信箱基本沒什麼人會去看, 也就阮溪偶爾看看。
也因為沒放心思在這些小事上,腦子里塞的滿滿的都是高考,帶阮潔考上大學, 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反正許灼他們不給寫信, 對來說也沒什麼影響。
哪怕在現代社會, 手機通信那麼發達,小學好的朋友到初中會失聯,初中好的朋友到高中會淡掉,高中好的朋友到大學也會不聯系。
關于失去聯系這件事,覺得是再正常不過的,也是必然的,沒什麼好糾結在意的。
如果中間不是有別人摻和,本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現在這件事明顯有問題, 自然也就不得不多想了。
往前多想一想,可能不止許灼和陳衛東寄的兩次信, 應該還有凌爻的,全都沒到手里。而為什麼只有他們的信沒到手里, 家里的信卻全收到了, 更值得推敲。
片刻, 看著許灼說:“如果兩次都沒寄到,應該就是有人了信。”
許灼瞬間覺得憋氣,深深吸口氣道:“會是誰?我去剁了他!”
阮溪也不能隨便說是誰,只道:“等會吧。”
說著話謝東洋還完面碗回來了。
他在自己攤位前坐下來,不生分地問了許灼一句:“你是念軍校的嗎?”
許灼聞言看向謝東洋,應聲道:“是的。”
阮溪這會才想起來,還沒給他倆正式介紹一下呢。
于是看向謝東洋說:“他是許灼,我中學時期的朋友,住一個大院的。”
說完又看向許灼說:“這是我來北京剛的朋友,謝東洋,人稱四九城謝三爺。”
謝東洋聽明白了,沒等許灼說話,開口就問:“你們是住軍區大院的?”
阮溪沖他點頭,“是的。”
謝東洋盯著阮溪看一會,“溪爺,您可真是真人不相啊,原來鬧了半天,你還是個干部子弟!那你這麼拼,上著那麼好的學校,還出來擺攤?”
阮溪道:“父母是父母,我是我,我們沒有關系。”
謝東洋突然想起來阮溪剛才和攤子前的那對男吵架,說父母是那個生的,不要,于是他又問:“剛才那兩人到底是誰啊?的是你姐姐嗎?”
阮溪又沖他點一下頭,“我父母收養的。”
謝東洋更好奇了,“那你們這關系……見面就呲……水火不容的……”
阮溪不想再多說了,只道:“這個說來可就話很長了,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謝東洋看不想多說也就沒再追著多問。
阮溪收了話題又轉頭看向許灼,問他:“我這里可能要忙到晚上,沒有時間陪你去逛,你……要不再找你同學去?晚上忙完我請你吃飯。”
許灼并沒有要走的意思,“也沒什麼好逛的,要不我陪你看攤吧。”
?
阮溪意外地看他一會,笑一下說:“你不嫌丟人啊?”
他向來是最要面子的,專干出風頭的事,可沒怎麼干過這種丟臉丟面的事。
許灼轉頭往街面上看一眼,回過頭清下嗓子道:“反正這里沒人認識我。”
這倒也是,阮溪看他是真不打算走,也就隨他留在這里了。
剛好在這里給打工,晚上請他吃飯。
中午這陣人,兩人便又坐著聊了會天,聊了聊各自這兩年的經歷,也說了說自己現在的一些況,把各種信息都換了一下。
阮溪其實沒多事可說,初二那一年的時間,每天就是和阮潔悶在家里,悶到高考恢復參加了高考,考上了心儀的大學,激了一下。
上大學后就是學習,還有在外面跑廠子。
當然跑廠子這些事都沒有說,畢竟不是什麼好深聊的事。
而許灼這兩年過得比阮溪還要單調,因為部隊的生活更枯燥更是一不變,每天除了訓練就是訓練,除了訓練容和強度有不同,其他的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在他倆敘舊的時候,謝東洋趁中午沒人趴攤位上瞇覺去了。
過了中午這陣,下午街面上的人微微多起來,有人上來看東西問價錢,謝東洋被阮溪拍醒,跳起來眨眨眼,又開始下午半天的忙碌。
阮溪忙了一會,趁沒人的時候對許灼說:“你幫我看一會攤,我馬上回來。”
許灼以為要去上廁所,自然應下讓去了。
阮溪確實也是去上了個廁所,但在上完廁所后沒有立即回來。直接去到附近的郵局,往阮長富的辦公室打了個電話過去。
記過阮長富辦公室的電話號碼,現在也還記在腦子里。
但今天是星期天,阮長富不一定在單位。
抱著試一下的態度撥了號碼,阮溪拿著話筒在耳邊聽了一會。
電話響了四五聲的樣子,那頭有人接了起來,“喂?哪位?”
阮溪聽出了是阮長富的聲音,于是清一下嗓子道:“老阮,是我。”
但阮長富沒聽出的聲音,語氣有些謹慎:“你是誰?”
阮溪不想跟他多浪費電話費,長途電話貴得要死,于是連忙說:“我是阮溪,我有事要問你,我在家里住的最后一年的時間里,有沒有人過我的信?”
阮長富長時間不在家,這哪知道啊。
阮溪沒讓他說話,又說:“算了,你別回答了,你晚上回家幫我問一問,看看是不是有人了我的信,自從七七年過完年回去以后,我就沒收到信。現在我在北京遇到了許灼,他說他給我寫過兩封信,我都沒有收到。”
阮長富得了空出聲:“你懷疑有人了你的信?”
阮溪對著電話說:“是,你回家幫我問清楚了,我這邊電話費太貴了,就不跟你多說了。明天晚上下班你在單位多留一會,我再給你打電話過去。”
給他打電話自然是好的,阮長富連忙應聲:“好好好,我回去幫你問清楚。”
阮溪看著電話的時間,說一聲“謝謝”,立馬掛了電話。
付了錢從郵局出來,仍是回到街上繼續賣東西去。
因為過去十幾年的影響,這會夜市還沒有恢復,晚上也沒什麼人出來逛街,所以到街上店面陸續關門的時候,阮溪和謝東洋也就收攤走人了。
兩人收了東西騎車回到修車鋪,把東西放下。
許灼跟著他們一起到修車鋪,然后看著他們坐在一起數錢。
白天的時候他確實也覺得擺攤很不面,但現在看著阮溪和謝東洋數錢,就知道這面不面的,真沒什麼好講究的,因為他們一天賺的居然比人家一個月的工資還要多。
這要不是親眼看到,還真有點不敢相信,錢居然這麼好賺。
謝東洋數完錢問阮溪賺了多,得知阮溪比自己多一半,驚訝道:“為什麼?”
阮溪沒回答為什麼,只看著他說:“以后可能會更多。”
數完錢兩人把錢都裝起來,謝東洋又看向阮溪說:“怎麼樣?你們是打算兩個人單獨去吃飯,還是帶我一起?帶我一起的話,我是本地人我是東道主,今天就我請了。”
阮溪毫不猶豫道:“那就一起吧。”
倒不是想讓謝東洋請客,而是人多這不熱鬧嘛。
于是三個人一起出修車鋪去找餐館吃飯。
阮家的二層小樓房里。
阮長富回家下班一進門,直奔廚房去找馮秀英,進了廚房就問:“小溪上大學之前的一年,你有沒有過家里的信箱,說有好幾封都沒有收到。”
馮秀英愣一下道:“沒有啊,又沒人給我寫信,我信箱干什麼?”
阮長富又問:“你也沒看到別人?”
馮秀英道:“這個我沒太注意。”
誰一天到晚沒事干盯著個信箱看啊,本來就沒什麼人寫信過來,就連老家寫信過來給阮長富,都是直接寄到他單位里面的,幾乎沒有注意過那里。
阮長富看不知道,也就沒再問。
等到家里所有人都到餐廳坐下吃飯,他掃視一下飯桌上所有人,又問一遍:“小溪和小潔上大學前的一年,你們有沒有誰過家里的信箱,過的信件?”
這話問得突然,幾個孩子全都愣了一下,然后一起搖頭。
葉帆現在讀大學,但因為離家近,周末還是會回家。
阮長富單獨看向阮秋,“是不是你了?”
阮秋面容慌,急忙解釋道:“我沒有,我信干什麼呀?我對那東西沒興趣。”
阮紅軍在旁邊附和一句:“這次沒有撒謊,鑒定完畢。”
阮秋月看著阮長富出聲問:“大姐說什麼了?”
阮長富嗯一聲,“下午打電話到我辦公室,說在家有好幾封信都沒有收到,懷疑是有人了的信。如果我們家的人沒,有沒有看到別人過咱家信箱?”
家里關注信箱的人還真是不多,片刻大家又都搖了搖頭。
就在阮長富覺得有點氣悶的時候,阮紅兵突然出聲道:“秋雯大姐。”
聽到這話,阮長富驀地轉頭看向他,“什麼?”
阮紅兵看著他道:“秋雯大姐,有一段時間經常去看家里的信箱,每天上學放學都會走那里看一下,有時候會取信出來。”
阮長富眉頭慢慢蹙起,“又是?”
阮紅兵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以為是在等自己的信。”
阮秋月想了想又問:“是誰給大姐寫的信?”
阮長富道:“說是許灼,他們在北京上面了。”
聽到這話,阮秋月立馬肯定道:“那肯定是,嫉妒大姐。”
說著看向阮秋,“不信你問,葉秋雯是不是嫉妒許灼和大姐們玩得好。因為葉秋雯心里也知道,陸遠征比不上許灼,不想大姐和許灼有聯系。”
阮長富立馬又看向阮秋,黑臉問:“是嗎?”
阮秋不太會撒謊,于是猶豫了一下放棄了撒謊,出聲應:“嗯。”
阮長富氣得使勁拍一下桌子,差點把桌子都震起來,“我怎麼就養出來這麼個東西!要是在這里,我今天非打死不可!”
阮秋月說:“還好許灼和大姐又遇上了。”
因為這星期賺了差不多兩百塊錢,比以前半年賺的錢還多,謝東洋今天便顯得格外闊氣,二話沒有直接帶阮溪和許灼去了西餐廳。
坐下點完菜,謝東洋有些得意地問:“這里怎麼樣?”
阮溪轉頭四下看看,“不錯,夠洋氣!”
謝東洋笑著說:“您帶我一起發財,那我肯定不能小氣。”
看著他們從路上到餐廳,這樣一來一回地說話,許灼心里還是有點不自在的。到底是分開了兩年的時間,各自的生活都發生了很多變化,這些話題都和他沒有關系。
和謝東洋比起來,他顯然已經離阮溪的生活很遠了。
當然他也沒表現出什麼來,該聽的時候聽著,該搭話的時候搭話。
而且他也不是心思多敏的人,稍微不自在一下也就過去了。接下來和阮溪謝東洋仍是喝酒吃飯吹牛聊天,話題扯到他上的時候他能吹上好半天。
男孩子都有當兵夢,謝東洋聽他吹部隊的事,什麼子彈從臉蛋邊過去、一槍一個把心、手榴彈扔出去炸開有多刺激,后來兩人便抱在一起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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