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回來已經很晚, 阮溪阮潔和阮秋月沒再學習,洗漱一番便就睡下了。
拉了燈,阮溪躺在床上跟阮潔說:“突然好想家啊, 想爺爺, 三姑和五叔,也想凌爻。不知道我們走了以后,他們都過得怎麼樣, 有沒有想我們。”
阮潔被這麼一說, 突然也傷的,尤其周圍夜深,在鄉下生活十幾年的那些場景全部出現在腦海里, 劉杏花和阮志高那布滿皺紋的笑臉尤其清晰。
片刻, 阮潔說:“姐, 我們以后都不回去了嗎?”
阮溪轉頭看向,“當然要回啊,等到過年的時候回,我們自己回。”
阮潔笑了笑,“好的,我跟你一起回去。”
說完話兩個人并肩躺著,想著鄉下的一山一葉一溪水,閉上眼睛慢慢眠。在夢里又回到鳴山, 姐妹倆卷起腳在小溪里魚,魚兒從腳丫子上過去。
次日星期一, 葉秋雯和阮秋的罰結束,雖然結束與沒結束也沒什麼差別, 畢竟有人往們屋里送吃的, 本就沒有到半頓。
罰結束, 們早上自然和平時一樣,在樓上洗漱收拾一番,扎著整齊的辮子背著半新不舊的書包,到樓下餐廳里吃飯。
阮長富看們兩眼,問道:“反省得怎麼樣?”
葉秋雯點頭,語氣十分誠懇道:“知道錯了,都會改的。”
阮長富知道葉秋雯不需要多強調,便又看向阮秋,“你呢?”
阮秋看阮長富一眼,低聲小心翼翼說:“我也知道錯了,以后都會改的。再也不用別人的東西,再也不惹您生氣了,每天都乖乖的,惹事。”
阮長富看著:“你能讓我生幾次氣就行了。”
阮秋態度也很誠懇:“我會努力的。”
有錯也不能揪著不放,到這阮長富就算放過倆了。
他又把注意力轉到別人上,看到阮溪和阮潔沒穿新軍裝也沒帶書包,便又問了句:“給你們拿回來的服怎麼不穿?還有書包文,這兩天好像也沒見你們帶去學校。”
阮溪抬起頭回答道:“現在還沒有正式去上學,旁聽也不和人打道,打算留到明年正式上學的時候穿,新書包新文也留到那個時候用。”
阮長富想想小孩有小孩自己的心思,也就沒再多問。
但阮溪覺得有些事是要跟他打聲招呼的,畢竟和阮潔上學各種事都是他安排下來的,而且他安排得還算盡心,所以跟阮長富又說:“我和小潔星期六的時候去旁聽了一下初一的課程,課程進度跟不上,聽不懂老師講的容,所以我們打算暫時就不去學校旁聽浪費時間了,就先自己在家里自學。”
阮長富對這些都沒意見,旁聽沒有學籍,也不歸哪個老師管,去不去上學都沒有任何影響,便只道:“你們自己安排就好了,但等學籍辦好,就不能這樣了。”
阮溪點頭,“我們知道,學籍辦好,我們會嚴格遵守學校里的規矩。”
阮長富點點頭,覺得阮溪通起來容易,也就沒再說什麼。
吃完早飯,大家陸陸續續出門去上學上班。阮紅軍走的時候還特意過來跟阮溪招呼一聲,并且深深地表達了一番自己的羨慕之,被葉帆上來一腳給踹走了。
葉秋雯態度很堅決,出門沒等阮秋,背著書包自己快步走了。
阮秋在后面難過得要命,等到蘇萌萌追上和說話,緒才好了一點,然后委屈跟蘇萌萌說:“大姐生我氣了,好像再也不理我了。”
蘇萌萌看一看前面的葉秋雯,抬手挎上阮秋的胳膊,“我不會不理你的。”
阮秋起來了,“萌萌你對我最好了。”
蘇萌萌:“誰讓我們都笨呢。”
阮秋:“……”
突然又覺得不好了。
當著家里所有人的面讀過檢討以后,葉秋雯在家里的存在又弱了幾分。阮溪沒來的時候若說在家里的存在是十分,現在大概只有三四分左右。
倒也不是整天掛著臉,畢竟阮長富不喜歡。就是沒之前那麼出風頭了,好像家里是當家的,什麼都要手管一管,對誰都是大姐大當家人的姿態。
和阮秋決裂得很徹底,不是姐妹之間鬧緒鬧矛盾的那種,而是明顯把阮秋甩開了,哪怕住一個房間,也基本和保持距離,不多說任何話。
在家里和馮秀英呆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阮秋有時候會往上湊,就會不說話。馮秀英看出還氣阮秋,就讓阮秋避著一些,別往面前湊。
于是阮秋就在家里落了單,誰也不跟玩。
當然了,也看不上阮溪阮潔和阮秋月,對玩伴的要求還是高的。
喜歡葉秋雯是因為葉秋雯方方面面都好,不管在家在學校都是奪目的存在。
雖然現在在家不奪目了,但依然覺得葉秋雯才配做大姐。
葉秋雯在學校里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長得漂亮又很優秀,每次學校有什麼活基本都是上去發言。的思想覺悟和政治表現,那是一流的,就是當干部的料。
阮秋跟人提起葉秋雯就自豪滿滿,而提起阮溪阮潔和阮秋月那就是嫌棄滿滿,出去都不愿意說那是親生的大姐,還有什麼鄉下來的堂姐,不起眼的妹妹。
而蘇萌萌呢,主要就是和格很投緣,們兩個人都打扮漂亮,蘇萌萌穿打扮都很洋氣,和也比較有共同語言,而且蘇萌萌的爸爸職位不低。
阮秋看不上阮溪阮潔阮秋月,阮溪阮潔阮秋月自然也不把放在眼里,管在家有沒有人理,反正們不理,免得兩句話不說就吵起來。
阮溪非必要也不怎麼和馮秀英說話,因為明顯能覺出來馮秀英不喜歡。對阮秋月只是忽視,對則是真真切切的不喜歡,自然也瞧不上。
心里八是想著養和阮潔兩年,等們年了把他們安排了嫁出去了事。
是啊,一個在鄉下長大的土娃子,一土氣又沒見識,說話難聽脾氣又不好,除了用帶刺的話把人到南墻上沒別的本事,和葉秋雯這樣聰明優秀面面俱到的人比起來,那自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怎麼比得過啊!
比不過當然也不會花心思刻意去比,更不會花心思去讓馮秀英發現的優點對改觀,因為馮秀英就不配甜賣乖,這輩子都不會去討馮秀英半點好。
阮長富倒是沒有明顯喜歡誰明顯不喜歡誰,誰犯錯他就罵誰,誰做得對做得好他就會表揚誰,一般不帶有個人主觀,當然他也不常在家。
平時除了吃飯那一會,阮溪基本很會見到他。有時候甚至吃飯的時候也看不到,因為他會在單位加班開會,會到很遠的地方出差,一走就是很多天都不回來。
阮長富不在家的時候家里很,尤其阮紅軍和阮秋天天吵。阮溪一般什麼都不摻和,馮秀英不管有大事小事都找葉秋雯,把捧得高高的,就差要供起來了。
阮溪會觀察這些,但是并不在這些事上多費時間和心思。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帶著阮潔埋頭搞學習,把手里的課本翻舊,知識點吃,題目做爛。
即便學校放假,暑假來臨之后所有人都在玩,依舊和阮潔只管埋頭學習。
馮秀英平時不管和阮潔,也是非必要不和們多說話,也從不進們的房間。只知道們每天躲在房間里不出來,于是心里越發有意見而不喜歡。
別的孩子至都能搭手做做家里的事,媽媽長媽媽短地找,而阮溪到城里這麼久依舊沒有媽,帶著阮潔一起在家里除了吃飯,別的什麼都不管。
有時候看著生氣,真覺得是從鄉下來討債的。
阮溪確實就是來討債的,不是來為這個家做貢獻創造喜樂氛圍的。有自己的事要忙,兩年半的時間并不寬松,所以只有心思管好自己和阮潔。
從夏天到秋天,從秋天到冬天,每天都在學習。
心思只專在一件事上,不管晨昏,日子過起來就是會很快。
冬天來臨的時候,阮溪和阮潔開始籌劃一件事——回鄉下去過年。
其實也沒什麼可籌劃的,就是跟阮長富說一聲,在差不多的時間買票回去就行。
阮長富自然是不出時間回去的,他很多時候忙得連這個家都不回,不然他也不可能那麼久不回老家。指馮秀英帶不如指老天爺,所以阮溪打算自己回。
又不是真的十六歲小姑娘,也不是真的沒出過遠門沒見過世面,天南地北去過的地方可多了,完全可以帶著阮潔坐火車回去鳴山。
為了不顯得太過突然,算著時間,提前了一些日子和阮長富說這個事。
為了不另外耽誤阮長富的時間,便就在飯桌上提了這個事,在今天氣氛好的時候和他說:“馬上要過年了,我和小潔都很想爺爺,所以我們打算回鄉下去過年。”
阮長富聽到這話下意識一愣,只問:“那麼遠,怎麼回去?”
阮溪早有準備,自是回答:“坐火車回去。”
阮長富解釋,“這不是坐火車還是坐飛機的問題,而是沒有人能帶你們回去,我不出這個時間來,就算回去只呆上一兩天,來回一趟得要半個月。你媽也沒有用,出門暈頭轉向的不知道東西南北,帶不了你們。”
阮溪看著他眨眨眼,“那當初接到信第一次去軍區找你,是怎麼過去的?”
阮長富道:“那當然是一路問人問過去的,當時差點迷路走丟了呢,也就是那一次過后,就不敢一個人出遠門,非得要我帶著才行,你在懷疑什麼?”
阮溪笑著搖搖頭,“沒有,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阮長富看著,“也就從山里到這里來過一次,你太小了你不行。”
阮溪道:“有什麼不行的?我識字的,路上的路牌還有火車站的標識,我來的時候都看過并且記過了,我全都知道是什麼意思,知道怎麼坐車怎麼回去。而且中途不需要轉火車,從這里坐火車直接到縣里,再從縣里火車站到公社,我就能找到家了。”
阮長富看說得頭頭是道,倒是對有點刮目相看。畢竟他當年從山里出來到部隊當兵,都迷迷糊糊的跟個沒頭蒼蠅似的,跟個二愣子差不多。
但他還是不放心,“萬一跑丟了呢?”
阮溪又道:“真有這萬一,跑丟了我就找糾察隊去找派出所,你把你辦公室的電話給我,只要報你的名字有你的電話,肯定會有人把我送回大院里來的。”
阮長富看著想一氣,覺得思路清晰異常有條理,他沒辦法再說什麼了。為了管控人口流,各地方確實有不糾察隊,專門干把人送回家的事。
當然了,糾察隊遣送的那些人,都是沒有介紹信跑出來的。
除了糾察隊,到派出所找警察自然也是有用的。
片刻,看著阮溪說了句:“沒想到你懂得還多的,是我小看你了。照你這腦子,確實是想走丟了也不可能,不傻。”
阮溪道:“我也在城里呆了大半年了,這些東西要是都不懂,那不是白呆了?”
阮長富點頭,“但我還是得再想想。”
阮溪還沒再說出話來,阮紅軍忽在旁邊著臉笑著道:“爸,那把我也放進去想想唄,我早就想去鄉下看看了,你上次死活不讓我去,上什麼狗屁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