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道是近幾年新修繕的,走起來并不費勁,但是整個風景區所海拔極高,就算游人沒有高原反應,也是進氣出氣,一旦走快了就要停下來一會兒。
道路的左側是山林曠野,溪流水織其中,右側則是巖石與山壁,屬于青藏高原山脈群的一部分,只需抬頭就能見不遠的連綿高山,山頂籠著白霧和積雪,終年不消。
走走停停地攀登了兩個多小時,三名小姑娘終于來到們的目的地——問山觀景臺。
“本來還想再往上幾公里......呼,真爬不了,咱們就到這兒吧。”
“我看行。”
“我也覺得行。”
三名育弱可謂心有靈犀。
九月中,樺木林的葉片已經開始分層,從臺上遙遙下去,上層漂浮著淺淺的黃,綠沉在底下,像蒼綠的底面托出了一大片的金,不是絢爛的澤,而是接天連地的朦朧和蒼茫。
黎梨上半倚靠著木質圍欄,雙手圈在邊,使出吃的勁兒大喊道:
“我要吃遍全世界所有好吃的甜點!”
富婆的愿果然與眾不同。
喊完這句話,順了好一會兒的氣,然后拿胳膊肘旁的溫柚:
“大仙,該你了。”
溫柚:“我不。”
溫柚是典型的社牛雜癥,自己人面前牛哄哄,公共場合卻慫的像個孫子。
觀景臺上除了們之外,只有一對陌生的小,而且坐得離們很遠。但是四周環境太空曠了,稍微大點的聲音都能在山與山之間反復回響,這對社恐患者來說又是另一種折磨。
云嬈:“我們難得來一次嘛,你不是說你最近也很郁悶嗎?把你郁悶的事喊出來,讓山神幫你解決。”
溫柚緩緩呼出一口氣,抱臂的手卸下來,終于搭在了圍欄上。
高原上的天空藍得發紫,幾朵白云慢悠悠地漂浮著,被深藍的天空映襯得亮的刺眼。
溫柚著那幾朵浮云,深深吸氣,大喊道:
“拜托拜托,讓我算準我自己的桃花運!”
此言一出,云嬈和黎梨同時笑趴了。
溫柚雖然算別人很玄,但是從來算不準自己,無論學習、事業,還是桃花運,只要給自己算,腦子就一片空白,非要算出來,結論也全是歪的。
“大柚子想要結束24年的母胎solo了。”黎梨總結道。
云嬈:“說的好像咱倆不是母胎solo似的。”
黎梨白一眼:“到你了,猛。”
此時一陣秋風掃過,樺木林起層層疊疊的葉浪,云嬈的額發被風起來,然而的臉還是很熱,熱得需要拿冰涼的雙手在臉上降溫。
學黎梨的作,拿雙手攏在邊,氣沉丹田,一字一頓:
“我喜歡你!”
那個人的名字太抓耳,刻意去了。
只要自己和山神知道就好。
“我從十五歲就喜歡你,馬上到第十年了。”
的聲音干凈又清亮,像在宣泄自己憋悶于心多年的。
黎梨和溫柚都呆住了。
們只知道云嬈是靳澤的,所以默認是在靳澤出道之后才上的。
十五歲,十年前,們才高一。
這個,連最親的閨都沒有說起過。
發泄完心底事之后,云嬈終于說出了的愿:
“我要......你只能喜歡我一個!”
“好!”
黎梨和溫柚同時鼓起了掌。
云嬈回頭朝們挑了挑眉,仿佛在炫耀自己很猛。
們一下子都來勁兒了,接二連三地對著遠的群山喊。
從“年薪百萬”到“年薪千萬”,最后連“向天再借五百年”這樣離譜的愿都喊了出來。
三個人笑得快要缺氧,滿面通紅地擁抱在了一塊。
突然之間,樺木林中傳來一陣轟然巨響,千上萬只鳥兒從林間展翅竄出,一時間鋪天蓋地,鋒利的鳥鳴聲震耳聾。
幾秒之后,黎梨突然失去重心子一歪,驚慌失措地抓住了云嬈的手:
“你們有沒有覺得......地板在晃?”
“沒......”
云嬈才吐出一個字,接著,周圍的樹林發出劇烈的沙沙響,腳下的地板也猛然間起來。
“地震了!!!”
不遠的登山道上有人尖著跑了下來。
“地震了?”
“地震了!”
平日里穩固的大地在腳下失控般晃,云嬈、黎梨和溫柚三人攥著對方的手,臉一個比一個慘白。
們仨的驚恐程度不亞于任何人,但是和周圍瘋狂跑的其他游人相比,們的行為又鎮定許多。
“你們別忙著下山啊,觀景臺上空曠平坦,待在這里最安全。”
黎梨大聲地朝準備跑下山的游客喊道。
們的老家容州就在環太平洋地震帶邊上,隔壁灣省時有地震,容州震強烈,所以們從小到大經歷了很多次演習,對于地震時如何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非常了解。
“離山遠一點,到空曠的地方來。”
“小朋友別抱著了,讓他站到地上。”
“現在震好像變弱了?我們留在這里等待救援就好。”
......
云嬈記得,地震發生的時間,大概是上午十點二十分鐘。
第一次震最強烈的地震結束后,幾乎每隔半個小時就會殺回來一次余震。
山路仄,他們不敢貿然下山,一直從上午十點多等到下午將近三點,大家互相分食,保持充足的力,終于等來了景區的工作人員。
C省正好在縱貫中國的南北地震帶上,隔壁D縣是震源中心,據工作人員稱,此次地震或許達到6.5級以上。
直到傍晚,夕墜落,云嬈們才撤離出景區大門。
原本住的酒店回不去了,們和另外幾十名游客被消防救援人員安置到了臨近景區的一幢旅館中。
們有三個人,工作人員給分配了兩個標準間,囑咐們無故不要外出,乖乖待在旅館里面,一應生活資都有專人配送。
工作人員離開后,們仨在一張床上,瑟瑟發抖地后怕了很久。
“誰對著山神喊‘向天再借五百年’了?”
溫柚說了句調節氣氛的話,
“氣得人家都發抖了,沒見過這麼賴皮的游客。”
云嬈和黎梨挽著手笑起來,繃的緒總算放松下來。
手機從地震開始的那一刻就失去了信號。
黎梨爬下床,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你說,我們的家人朋友看到新聞是不是都嚇死了?”
云嬈點頭:“當然了......唉,比起我自己,我更擔心我爸媽。”
以姜士那個張兮兮的格,估計真的會嚇暈過去。
接下來的一整個晚上,們仨都抱著手機到找信號。
室外時不時傳來喧鬧的人聲和消防隊伍的列隊聲,們睡不著覺,三個腦袋都在窗戶上往外看。
零點左右的時候,黎梨突然了聲,說有信號了。
云嬈和溫柚立刻抱著手機爬起來,然而們還來不及在微信輸框打完半句話,信號轉瞬就消失了。
溫柚:“我聽說消防救援隊有那種專門連通信號的直升飛機,估計那個帶著信號的飛機剛剛從我們附近飛過去呢。”
黎梨:“我們這里不是震中,災不嚴重,估計人家照顧不到我們。”
云嬈想了想:“這樣,我們先編輯好朋友圈,等會萬一人家的飛機又飛過來了,第一時間就可以發出去給所有親人朋友報平安。”
這一夜,們在驚嚇和疲憊之中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敲門送餐,才迷迷瞪瞪地醒過來。
大約下午一點的時候,信號短暫地恢復了幾分鐘。
們聽見隔壁房間的靜才發現來信號了,最后剩的時間果然只夠發一條朋友圈。
云嬈寫的是:【我們都在旅館里乖乖等待組織安排,很安全,大家不要擔心】
朋友圈短暫刷出了這兩天的新圖文,看到老姜和老云發的一串祈禱表,眼淚倏地就下來了。
信號消失后,三名都市又回到了無所事事的癱瘓狀態。
驚恐的緒已經退散得差不多了,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要不就在房間里晃來晃去地做運,無聊得頭頂都要冒泡。
直到傍晚,黎梨同志在旅館電視柜下面出了一盒紙牌,們無趣的山頂人生活終于迎來唯一樂趣。
三個人圍坐在一張床上玩起了斗地主。
由于資極度匱乏,黎梨翻遍全屋只找到一圈明膠帶,所以們的懲罰機制設計得尤其復古——輸了的人就撕一條紙巾,用明膠帶在臉上。
兩個小時過去,十幾斗下來,游戲黑云嬈一個人獨占三分之二的懲罰紙條,整張臉幾乎沒剩幾塊還能的地方,活像個滿臉長滿白花花舌頭的變異版無常鬼。
“你.....兩個炸在你手上也能輸?”
黎梨和同隊,哭無淚,“我臉上這些全是你害的。”
“誰不是呢?”
地主溫柚幸災樂禍地撕下兩條餐巾紙,“過來紙吧。”
“嗚嗚嗚.....”
云嬈被得連眼淚都沒地兒流了。
只聽房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聲音比以往要輕些。
溫柚松開倆的臉,睨一眼云嬈:
“你輸了,你去開門。”
云嬈雙手住自己的臉:“那我把這些都摘下來......”
“別啊!你休想。”
溫柚和黎梨異口同聲,“肯定是工作人員來送資了,你就躲在門后面,手把東西拿進來不就好了。”
云嬈:“......行吧。”
慢吞吞地爬下床,兩只手分別掀開兩張眼皮上的紙條才能看得見路。
來到房門口,躲在門后邊,右手輕輕轉門把手,把門開到大約四十五度的時候,將自己的左手了出去。
門外的男人靜靜佇立著,表有些納悶。
他目向下一瞥,看到一只纖細白皙的小手,從門后邊巍巍地了出來。
那只手指骨纖細,掌心白,微微凸起的腕骨往下,掛著一串悉的手鏈。
旅館走廊的燈十分昏暗,那幾顆鉆卻熠熠生輝,仿若銀河之城天穹上閃爍的星墜落于此。
“那個......我今天忘記洗臉了,不想見人。”
云嬈躲在門后面,出來的那只手向上掂了掂,
“有什麼東西,你掛我手上就好。”
話音落下,門外許久沒有回復。
云嬈眨兩下眼,有點兒懵。
不知僵持了多久,直到手臂都舉酸了,掌心終于傳來異的。
的手被人牽住了。
那人指尖冰涼,掌心卻十分炙熱。他先是輕輕了的手心,很快,便用那只遠大于的的大手,將的小手完全籠罩住。
云嬈全過電似的了,猛然間回了手。
門外的男人眼中驀地閃過一失落。
一異常悉的覺刺進了云嬈的心臟。
用兩只手抓著門把手,一毫一厘地將房門拉大了些,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張臉。
“噗。”
目及臉蛋的一剎那,門外的男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云嬈一下子將門開到最大,整個人走出門后。
腔心臟狂跳,震驚地睜大了眼:
“學長?”
“嗯。”
靳澤用虎口抹了抹,止住笑,低磁的嗓音如微風掃過耳畔,
“哪里來的小無常?”
云嬈怔在原地,覺自己臉上的紙條都要燒起火了。
小無常?
說的是我嗎?
男人好不容易下來的角復又翹起,低垂的眸中蘊著宛如夜空的深邃和繾綣:
“小無常。”
他頓了頓,忽然如釋重負地輕嘆了一聲:
“求你了,快把我的命索走吧。”
話音未落,前的孩晃了晃腦袋,滿臉紙條如風吹幡,快速撲簌了一下,突然之間又到臉上。
大抵是做了一個起跑前的預備作。
然后三步并作兩步,如一陣蠻橫狂風,猛地扎進了靳澤懷里。
一次交易,她怀上陌生的的孩子,她怀着孕,嫁给了和她定有娃娃亲的男人。本以为这时一场各怀心思的交易,却在这段婚姻里,纠缠出不该有的深情。十月怀胎临产之时,他地上一纸离婚协议书,她才幡然醒悟。后来他说,老婆回来,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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