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主子做的越絕,日后也能心安理得另謀出路。
夏荷承著一接著一的仗責時,春桃帶著兩名婆子從側路過,輕笑了一聲,“夏荷,我跟在貴嬪娘娘邊十多年了,自是比你了解娘娘,你長此以往下去,娘娘不會再容下你。”
夏荷抬首,眼睜睜的看著春桃端著湯盅離開翠碌軒。
咬著牙,忍劇痛的同時,搖了搖頭。
這里是皇宮,是皇上的地盤,沒了皇上的寵,才是真正可怕之事。
*
虞姝在庭院清泉旁邊玩水,這個時辰也就只有靠近了水池子才能納涼。
今年的三伏天,格外酷熱。
知書過來稟報時,虞姝愣了一下,“讓進來吧。”
虞姝倒想看看,二姐還想作甚?
春桃一開始滿臉孤傲,可一踏足朝閣,就被院的雕梁畫棟、飛檐斗拱驚艷了一下,上的氣勢就像是泄了氣的羊皮筏子,說蔫就蔫了。
這朝閣還當真比翠碌軒奢華不。
自詡跟在虞貴嬪邊見過世面的春桃頓時就沒了底氣。
虞姝就坐在清泉池旁邊,一雙玉足在水里晃來晃去,一低領束腰宮裝,盤了垂云髻,出修長白皙的脖頸,還有幾分年人的稚氣和純真,不知是不是春桃的錯覺,才幾日沒見,就覺得虞姝又了幾分。
春桃走上前,這才漫不經心福行禮,“人,我家娘娘賞你參湯,你盡快喝了吧。”
知書和墨畫對視了一眼,二人走上前,十分戒備春桃。
哪怕是淑妃邊的仆從,也沒有這般傲慢啊!
真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春桃兀自站直了子,端著湯盅送到了虞姝面前,這是恨不能直接灌了。
虞姝明的小臉愣了一下,旋即噗嗤一笑,但轉息又嘆了口氣。
虧得皇上開眼,沒有當真寵虞貴嬪。
不然以虞貴嬪的子,遲早會拉了整個將軍府跟著一起陪葬。
父親雖是擅長打戰,但對宅一竅不通。
主母也是個驕縱子,因著出生名門,目中無人,狂妄不已。這才養出了這樣的兒。
春桃被虞姝的千轉百回的神弄糊涂了,“、人,你這是何意?”
虞姝笑著看向春桃,語氣著一尋常時候不曾有的愉悅,“擱下吧,替我向二姐傳個謝意,二姐的心意,我領了。”
春桃哪里敢直接離開?
春桃:“人喝下,奴婢再走。”
枝椏上蟬鳴不絕,庭院綠蔭匝地,婆娑日碎了一地,虞姝覺得春桃的聲音太過吵嚷,沒再搭理春桃,對阿貴和東生使了眼,特意強調,“參湯留下,旁人都驅出去。”
既然東西送來了,就別想毀滅證據。
春桃還想繼續糾纏,畢竟,在將軍府那會子,算是騎在虞姝頭上的,怎料如今時過境遷,一切都不一樣了。
參湯被留了下來,春桃與兩名婆子則是被轟出去的。
春桃站在朝閣外面,叉著腰,想要罵出去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
只憤憤道:“還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虞姝桃花眼掠過一微,但轉又變為平靜,在將軍府忍十六年,不是天生子弱,而是唯有那樣才能自保。
弱者,就連傲慢的資格都沒有。
知書看著參湯,問道:“人,您可千萬不能喝,那這……該如何理?”
虞姝淺淺一笑,“我的那個好二姐啊,恨不能弄死我,也不知這參湯里面究竟放了什麼。”
東生這時道:“人主子,奴才學過一些藥理,若是人主子信得過,不如讓奴才瞧瞧。”
虞姝驚了一下。
一個宮廷小太監瞧著不過才十來歲的景,竟還懂藥理。
難道東生也是皇上的人?
到了這一刻,虞姝更加篤定,要想在這后宮安然過日子,一切都要順著皇上的心思。
虞姝點頭示意,“好。”
東生走上前,打開了湯盅小蓋,他低頭淺嘗了一口,舌尖稍稍品嘗,這便立刻吐了出來,臉巨變,道:“人主子,這、這里面摻了藏紅花!”
主仆幾人俱是一怔。
藏紅花會令子絕育,就算是偶爾到了,也可能會傷及本。
虞姝眸凜然,眼底泄出一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冷意。
二姐,你就這般痛恨我?竟要讓我絕育!
嫣紅的輕輕一揚,又笑了笑。
可最初,是們非要著宮的呀。
綁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滋味好麼?
虞姝揮揮手,“拿去倒了吧。”
從清泉池子里走了出來,人也乏了,就赤著玉足,踩在漢白玉鋪制而的小徑上,提著擺往殿走,作輕快,似甚是歡快。
知書幾人面面相覷。
人主子竟然不慍怒……
*
花園,知書前去匯報過后,封衡正在練劍的作滯住,握著劍柄的手因為用力過度,手背上青筋凸起,男人眸幽幽。
這麼大的事,竟也不來訴委屈,未免過分懂事聽話了些。
封衡此前很是厭煩子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而今難得有個令他心愉悅的子在宮里,可對方過于矜持,以及不夠主。
把他釣上鉤了,便再也沒有一開始那般積極了!
虞姝越是如此做派,封衡心就像是被一羽輕輕撓了撓,又酸又。
知書離開后,封衡繼續舞劍,不消片刻,王權親眼看著皇上斬禿了一整個花圃。
不久之前才剛剛培育出來的鮮花,被一番辣手摧花之后,一片狼藉,都是殘花碎葉。
花圃被霍霍完了,帝王這才收劍,劍氣凌然,發出鋒利刺耳的聲響,“閉門不出,倒是很會明哲保!”
王權一愣,回過味來,這才知道皇上指的是虞人,立刻附和,“是啊,皇上,虞人很會明哲保。”
一想到虞姝這幾日都會避讓自己,封衡劍眉一挑,角劃過薄涼笑意,“是個大膽的!”
王權又附和,“的確,虞人是個膽大的。”皇上不正是好這一口麼?
封衡站在原地,汗珠子自他結下,順著結實的理一路蜿蜒而下,前襟了一片,綾羅中子,襯得段修韌拔,一臉沉悶悶道:“朕近日政務繁忙,也不去后宮。”
王權暗暗納罕,皇上這是耍小脾氣了麼?皇上這喜歡記仇的病真是一點沒變。
“好,皇上不去后宮。”王權繼續附和。
*
接下來兩天,因著酷暑之故,后宮嬪妃之間都沒多走,皇后也打著“恤姐妹們”的由頭,免了各宮每日早晨的請安禮。
而到了第二日的當晚,天際炸雷響起,雷雨突至,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狂風暴雨雷鳴,一時間宮廷之中幾乎瞧不見在外行走的活人。
更是聽不到歇斯底里的吼聲。
直到次日一早,天際放晴,早起打掃宮廷的奴仆在花園池塘發現了半尸。
之所以是說是半,是因著尸已被帝王飼養的鱷魚咬了兩半,另一半不知所蹤。
尸在水里泡到發福,還是書閣的掌事大太監認出了春桃。
只因,前幾日,春桃為了幾塊冰,帶人去了書閣大鬧了一場。
春桃的慘死,終于在平靜無瀾的后宮引起了。
要知道,春桃是虞貴嬪從將軍府帶宮的,算是虞貴嬪的心腹,好端端的又豈會這樣死了?
明眼人也知道,昨夜雷雨加,春桃不可能從翠碌軒前去花園,若是活人掉鱷魚潭,又豈會只咬去半子?只怕是一骨頭也剩不下。
可見,是死了之后被人拋尸鱷魚潭。
各宮包括皇后在,都在揣測是誰對春桃下手。
朝閣,虞姝聽聞了這駭人消息,早膳都吃不下去,蹙著秀眉,手中揪著帕子,向知書,“鱷魚潭?”
宮好一陣子了,竟然一無所知。
虧得足夠低調,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知書點點頭,一雙眸子睜得老大,解釋說,“三年前,咱們皇上登基之初,特意命人將花園中的池塘分開兩半,有一半用來養鱷魚了。”
虞姝不寒而栗,“可是花園七夕橋那一片的荷塘?”
知書點頭如搗蒜,“正是呢。”
虞姝小臉一白,香汗涔涔。
那晚跳下七夕橋,竟然是跳了鱷魚潭?
皇上明知里面養了鱷魚,怎也跟著跳了進去?!
虞姝一手捂著口,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有種劫后余生的后怕席卷心頭,仿佛可以想象的出來被鱷魚撕咬的畫面。
“人主子,您這是怎麼了?”知書忙問道。
虞姝訕訕,一手了毫無修飾的發髻。果然,這后宮之中,若是皇上要讓誰活著,就算是掉了鱷魚潭也能保住小命。
不能再這麼消極回避下去,小日子已經完全康復了,得去皇上跟前“報恩”去。
虞姝定了定神,“準備一份涼茶,我一會給皇上送過去。”
知書笑著應下,“是,人主子。”
知書轉之際,眸發亮,林公公說得沒錯,只要謊稱七夕橋下面便是鱷魚潭,人主子就一定會積極主去爭寵。
*
書房氣氛凝滯,明明是三伏天,大臣們卻覺得自己正凜冬。
年輕的帝王擅謀略,心思深不可測,至今遲遲沒有選定南下賑災的欽差大臣,朝中員不準。
虞姝過來時,在廊下安安靜靜等了片刻,僵著小板,聽著殿帝王時不時的低吼聲。
“無能之輩!”
“一幫蠢貨!”
“眼睛都瞎了麼?!”
“朕要爾等何用?!”
虞姝,“……”皇上長得俊無儔,宛若沒有一人氣兒的神仙,但罵起人來,倒也甚是兇悍。
不多時,書房殿牖打開,幾位大臣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仿佛步子也甚是十分沉重,不由得紛紛了額頭的汗,方才宛若是九死一生。
有幾個眼力較好的大臣已經認得虞姝了。
那位娘娘……不是前幾日守在書房外的嬪妃麼?
娘娘好的膽子,這個時候還敢往前湊。
王權笑著走過來,“人主子,里頭請吧。”
虞姝捧著托盤的雙手一晃,笑得有些憔悴,道:“王總管,皇上他眼下若是不方便的話,我過些時辰再來。”有些打退堂鼓。
王權又笑,“人主子放心,皇上眼下空暇著呢。”
虞姝一點都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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