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后云舒實在沒辦法，只得把男人領回了家。

　離開時，還把醫院的病號服上給穿走了一件。

　回去的車上，云舒靠在后座椅背不想說話。

　也不知道事是怎麼發展這個樣子的。

　見不說話，殷鸞也默默不吭聲。

　反正只要不丟下他就好了。

　總算到了海角村的家，云舒先進屋子找了雙舊拖鞋給他。

　然后拉了個板凳過來，坐在他對面，道：“我可以暫時收留你幾天，在你意識記憶還沒恢復過來之前。但是，我得先跟你說清楚。”

　“一，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你的看護人，你要自己負責你的心安全，盡量不要給我添麻煩；二，在你想起來有法子聯系上你家人之前，不能在這兒白吃白住，因為我已經幫你付了急診費和住院費。雖然只有幾千塊錢，但你現在既然沒事了，能干的活兒你還是要干一點的。”

　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如果周圍鄰居問起我們是什麼關系，你要如實回答，告訴他們是我救了你。絕對不允許模棱兩可的裝傻充愣，讓他們造不必要的誤解。”

　“聽明白了嗎？”云舒嚴肅地問。

　他點點頭，眼里有好看的淌過。

　“明白就好。”云舒站起，叉著腰想了會兒。

　樓上總共兩間房，而且外面臺還是連通在一塊的。孤男寡，是肯定不能給他住的。

　樓下客廳旁倒是還有兩間乘涼房，要不就騰一間出來，讓他暫時住幾天吧。

　現在是夏季，一張簡單的涼席床和薄被就可以了，收拾起來也不麻煩，就這麼定了。

　云舒看了眼他從醫院穿回來的病號服上，有點看不下去，決定先帶他先去村里的超市買兩件T恤。

　順便把夏涼被也買了，再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也一并買點。

　反正都要出去，晚飯也一并在外面吃了。

　云舒帶著他出了門。

　這陣正值傍晚六七點，出來納涼遛彎的村民還多，坐在各自的屋門前，三三兩兩，有在下象棋的，有在嘮家常的，還有在收白天晾曬的魚干。

　云舒和男人一路走來，尤其他上還穿著病號服……惹得不村民都好奇地打量他們。

　在云舒的原本計劃里，今天應該是已經買好小禮，然后去周圍鄰居家去拜訪，禮貌友好的跟大家正式認識一下。

　但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況突然變得抓馬，邊多了個男人，還沒來得及跟村里鄉鄰正式認識，他們就先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了。

　云舒只得抿著角，向村民們投以友善一笑，點點頭，然后加快步伐拽著男人進了前頭的超市。

　把那些好奇打探的眼神隔絕在后。

　突然步伐加快，殷鸞有些不解地看著。

　云舒瞪他一眼：“看什麼看，還不是因為你！”

　殷鸞一愣，仔細看了看臉上的表，好像沒有真的在生氣，便沖一笑。

　笑容干凈清潤，墨藍的眼眸漾著微微的靦腆，瞬間就讓氣不起來了。

　云舒：“……”

　現在有點相信醫生說的他比一般人要聰明的話了。

　否則他怎麼會這麼懂得用自己的貌和笑容來迷人。

　云舒上下掃他一眼，嘖一聲，轉頭往前面日用貨架區走去。

　殷鸞見走了，趕在后面跟上。

　云舒來到男裝區，打眼一看，幾乎全都是那種廉價的沙灘風花襯衫，上面印著椰子樹和菠蘿的那種，還有同樣花里胡哨的沙灘短，除此之外，基本就沒有別的什麼款式。

　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幾件白T恤，就是村里老大爺用來當納涼汗衫穿的那種。

　云舒拎了兩件出來，遞給他：“去把你那個病號服換了。”

　男人很聽云舒的話，要他去換服，他就乖乖去試間換了。

　云舒又去旁邊挑了幾樣他能穿的，反正盡量在那堆款式雷同的貨架里找樣式簡單的，好在便宜，一百塊錢三件。

　等到他換了T恤出來，手腳不太自然地站在面前。

　低頭扯了扯擺，局促地看著，好似在等的反應。

　云舒盯著他上下看了兩眼，有點嘆造主的偏心。

　普通人都是服穿人，要用著打扮才能凸顯份地位。

　可他卻是人穿服，隨便一件病號服就能穿出走秀款的睡風，隨便一件老漢短恤，也能穿出一種很貴的覺。

　“好的，就這個吧。”云舒隨意說了句，就轉往另一頭的生活區去。

　男人眸子一彎，又連忙跟上。

　買了一套涼被涼枕，洗漱用品，外加一些小東小西，花了云舒五百多塊。

　到收銀臺結賬時，那收銀員見到一對值這麼高的年輕男走過來，震驚地‘哇哦’一聲將張得老大，還掏出手機拍了張照。

　云舒余發現了，但沒說什麼，只把推車里的貨拿給結算賬單。

　結果在付錢時，收銀員看見是云舒掏錢，不由往旁邊瞅了瞅那位長得好看到過分的男人，角一，撇了下去。

　在們村里，不給自己朋友花錢的男人，是沒有人要的，哪怕臉長得再好看。

　云舒只當沒看見那收銀員的表，全程目不斜視，結了賬后就拎起購袋往門口走。

　殷鸞的視線在手上有些重的袋子停了會兒，并步上前，從手里接過東西，有些生地說：“我、我來。”

　云舒側目看他一眼。

　想了想，也是，自己花了錢，還要出力，豈不是很傻。

　就心安理得的讓他提東西了。

　出了超市大門，云舒又帶著他去了昨天吃那家海鮮煲店。

　小店的菜單都是直接在墻上的，云舒點了個花甲扇貝煲，對男人道：“吃什麼，自己點吧。”

　殷鸞抬起頭，看了眼對面墻上的菜單。

　菜單上的菜品不多，總共就七八樣。

　大概是為了讓食客看得更直接，每一樣菜品后面都印了圖片。

　殷鸞的目，就從最下面的花甲、章魚、螃蟹、生蠔、鮑魚……一直落到最上面的深海巖龍蝦。

　他偏頭想了想。

　以前好像見鯊魚吃過這種的小蝦。

　那應該……他也是可以吃的吧？

　云舒瞧見他視線一不盯著上面最貴的龍蝦煲看，有些無語凝噎。

　好家伙，還真不跟客氣啊。

　于是……

　云舒氣悶地吃著25元一份的扇貝煲，

　對面的男人面難地吃著399的深海龍蝦煲。

　兩個人都吃得不是很開心。

　云舒現在是真的有點懷疑，自己被瓷了。

　殷鸞好看的眉擰了又擰，覺得里的蝦一苦藻味，鯊魚原來喜歡吃這麼難吃的食。

　他只吃了兩口，就不想再吃了。

　他看著云舒煲里的，那個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云舒面無表乜他一眼：“看我干什麼，你399點的龍蝦大煲不香嗎？”

　殷鸞老實地搖頭。不香，很苦。

　但云舒的表有點不好看。

　他默默看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在生氣，只好低下頭。

　云舒沒忍住瞪了他一眼：“不吃那你還點！”

　殷鸞的頭垂得更低了。

　云舒也沒什麼胃口了，幾下吃完，來老板結賬，然后讓他拿來一個打包盒。

　將男人只吃了兩口便沒過的龍蝦煲打包。

　打完包，云舒讓他自己拎著，道：“從現在開始，你花的每一分錢，吃的每一頓飯，買的每一件東西，都需要你用勞來換取報酬。”

　“雖然我收留了你，但我不是活菩薩，我也沒錢可以供你天天吃大龍蝦。”

　云舒算了算，進超市到出來吃飯，一個小時不到，他就花了將近一千塊。

　那點養老錢，可經不起他造。

　做好人好事太難了。

　還是趕把人送走吧。

　回到家后。

　云舒直接把剛買的薄被涼枕鋪到樓下大廳左側的乘涼房，對他道：“我這條件簡陋，你自己將就一下吧。”

　將購袋里的東西拿出來：“這個是給你的換洗，這些是洗漱用品，樓下有客用衛生間，你可以用。”

　“如果有什麼事，可以我，我就在樓上。但我晚上睡覺時不喜歡太吵，所以沒什麼事盡量不要打擾我。”

　“還有，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不可以上樓。”

　云舒發現了，跟他說話一定要直接明了，千萬不要兜圈子假客氣，否則他就會‘真的聽不懂’。

　桌子上打包回來那份三百九十九的龍蝦煲就是經驗教訓。

　說這些話時，云舒也在一邊瞧著他的表。

　他神安靜溫和，聽得很認真，一邊聽還一邊點頭，一副態度聽話的樣子。

　云舒：“明白了？”

　他點頭，輕聲說：“明白。”

　云舒：“……”

　怎麼還是覺得他不明白呢。

　定定看他一會兒，云舒忽然道：“要不你再找找看，你上除了這條子，就真的沒有一點關于你個人信息的東西了嗎？”

　一抬眉梢，示意他翻翻有沒有兜什麼的。

　殷鸞神一滯，低下頭，猶豫地看著自己上的子，沉默良久。

　就在云舒看不懂他究竟想要干什麼的時候。

　他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

　緩緩抬起手，輕輕放到腰上，在腹部與腰銜接的地方停頓了會兒，終于猶猶豫豫地出手指。

　云舒：“……”

　云舒一驚：“你干嘛！”

　耍流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