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出去了。關上病房門的一剎那，恰好看見向晚被屋的那個男人用力摟進懷裏的畫麵。他看了一會兒，然後終於關上了門，轉離開了。

其實早就該明白的，唐辰睿當真是說到做到的一個人，說了不會放手，就是絕不放手，不會再給其他人任何的機會。

……

屋隻剩他和兩個人。

唐辰睿抱，聲音裏聽不出緒，“眼睛看不清……多久了？為什麽不說。”

“其實不說才是對的。”

“為什麽要這樣。”

“因為我喜歡你。”

席向晚角一翹，雖然視線一片模糊，窗外漫天星都連了一片，但心裏這一刻卻反而真正心明如鏡。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微微笑了下，緩緩開口：“……唐辰睿，Litost，你比我更懂。”

Litost。

這是一個很難翻譯其他語言的捷克語，它的第一個音節是重度長音，讀起來讓人想起犬的哀號。米蘭昆德拉曾為它癡迷，給出了一個準的定義：它是人們突然發現我們自的可悲境況後產生的自我折磨的狀態。

“一覺醒來，我就發現我的眼睛出了問題，看得見，卻看不清了，再怎麽睜大眼睛仔細去看，也沒有一點用……”

小時候也不是沒有讀過海倫凱勒的故事，那時候也曾經意氣發地大聲朗誦過‘給我三天明，我將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長大後當上了檢察，也不是沒有讀過潘再清和範廣印的故事，0.01和0.02的視力都可以戰在檢查一線，也曾壯誌酬酬地表示‘要學習先進！要向人歇眼不歇的境界靠攏……’

卻未料到一語真，現在真的為那樣境地的一份子了。這個病，治不治得好，很難說，如果治不好，那一輩子都隻能這樣了，如果惡化，那就更糟糕。

這種況下能怎麽做呢？真的要像前輩那樣，從此無心沙場，任它放大鏡隨帶？

“唐辰睿，我今年二十六歲。”

這句話一說出口，眼淚忽然就下來了。

或許是還不夠有好定力，人生才走完二十六年，往後的日子這麽漫長，沒有那個心力可以說服自己依然能夠在模糊的世界裏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沒有了自信，沒有了目標，沒有了對工作的熱，沒有了對未來的希冀，這樣一個連自己都到陌生的席向晚，不想讓唐辰睿看見。Litost的黑魔法，逃不。

這些天來每個天亮的時刻都躺在床上想象以後沒有唐辰睿的日子，和他之間差距太大，自從和他相遇開始，終其始終，唯一擁有的資本就是健全的，而現在，連這個都沒有了。

是要到這個地步，才肯承認，原來是這樣過他。

原來已經是這樣過的未婚夫。

以為是副歌，眼睜睜竟看它變作主題曲。

始料未及，幾乎招架不住，一次次躺在床上，看著清晨五點的天空，流下淚來。

……

唐辰睿安靜聽說完，然後抬手一點點掉眼睛裏掉下來的水痕。

“後悔嗎？”

“……”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明知是這個結果，還會一個人跑去為了別人單打獨鬥嗎？”

向晚失笑，“還是會的。”

人生二十六年來的這些日子，經曆了很多事，和很多不同的人相，喪失掉許多真，後來漸漸明白，那才是最可怕的事，因為除開真，實在一無所有。於是重新拾回它，一輩子保存起來隨攜帶，在心裏對自己說，即使是為任何人，任何事，失掉它，都不值得。

如果再給一次機會，即使明知眼睛會壞掉，仍然會選擇出手的。

所以，“……不後悔。”

唐辰睿著的臉對他言笑，“這就行了。向晚，無論眼睛怎麽樣，你還是你，而我喜歡的就是你這個人，所以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變化。”

直到現在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麽，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從何時喜歡上的。隻是每每想起和在一起的很多細節，想起和一起逛超市，看見蔬菜會覺得它們紛紛在說‘吃我吧吃我吧’，也會它們回應說“是你啊，就吃你啦”，就這樣愉快地把菜一樣樣買回去吃掉，他總會看著笑起來，心想自己真的是栽在手裏完蛋了，因為他實在是找不到會和一樣，連買個菜都會放那麽多緒的孩子了。

“向晚，”他看著的眼睛，對說：“在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上，做一個楚楚可憐的害者是很容易的，絕也是很容易的，困難在於絕之後的事。”

“二十六年裏，你過喜歡過的人，走散了一些，失去了一些，存留下來的這一部分，你應該去珍惜而不是去逃避。你總覺得自己不夠好，到底是哪裏不好呢，你不敢算，我幫你算。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認真過一些事，卻從來都是不溫不火；所謂相，所謂家世，你也總覺自己沒有；疏懶，被，慢熱的秉，這一輩子怕是也改不了了。你認為這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是功的人生，但是我隻想告訴你，這也不是失敗的人生，”他看著，告訴：“向晚，這隻是，某一種人生。”

而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

喜歡這個看似平平淡淡卻在細節之活得有滋有味的小子。

在家裏見吃水桃，拿起來，洗一洗，一，覺它夠，便不同旁人那樣剝皮吃，而是吸管一支，咬住吸管啜起來，有滋有味。

委屈時，也從不開口言及，以至於他在最初和相時全然不知有小基地，直到某次開車到找後，才發現最躲起來的地方竟是園大象館。他來到後，正抱著大象哭得真意切，並且到深地發誓下輩子要當大象飼養員以報恩，把大象搞得很惆悵，唐辰睿也跟著很惆悵：在眼裏他這個價過億的未婚夫還不如一頭大象來得可靠，真不是普通的打擊人……

“眼睛看不清，可以慢慢治；工作有問題，可以另尋他法；對我來說，隻有‘錯過’這件事是不能容忍的。這個世界上有人眼睛看不見了，有人耳朵聽不見了，貝多芬的最就是十六個小節及其有無限可能的在世界，他們始終都沒有放棄，你懂嗎？”

“我不是偉人……”

也不想為偉人進小學語文課本用自己克服殘障的人事跡激勵一代又一代年兒，隻是最平凡最普通的一個人。

“對，所以你有我。”

唐辰睿握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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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我喜歡就是這樣的你，遇見你，對我來說，真的太好了。”

他遇見，就如同《卡薩布蘭卡》裏亨弗萊•鮑嘉的著名臺詞那樣令人心折：世界上有那麽多城鎮，城鎮中有那麽多酒吧，而偏偏走進了我的這一間。

誰說一見鍾，與命運無關？

就在酒吧那個夜晚，他決定。有時候，大抵就是某一刻的震，這震綿延多久，就可以持續多久。

“向晚，你不必有多勇敢，不必咬牙關撐下去，過去你二十六年的人生我沒有及時參與，隻希現在開始還來得及。訂婚時我對你說過的那句話始終未變，隻要你願意，你的人生，我負責接手了。”

生的歡，失的苦，命運的水複山重，縱使此花下沉，一切之一切，都由他擔待。

“所以，嫁給我好嗎？我帶你走下去。”

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唐辰睿終究逃不過關。

深夜的空間安靜得不像話，然後就聽見他的聲音。暗的啞的，說話時一如他一貫的方式那樣很溫靜，也不慌張也不迫切，也不退卻也不強求，卻自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由他話中擴散開來。每當聽到他的聲音，便覺自己被安頓了。

有這樣的男人願意守護，而也恰恰好喜歡他。

竹杖芒鞋輕勝馬，踏過櫻花第幾橋。

這樣豁然開朗的生活放在麵前，正是最簡單的幸福不是嗎？

終於，良久以後，向晚慢慢點了點頭，唐辰睿聽見了一聲‘恩’。

他頓時就笑了，緩緩把求婚鑽戒戴上了的右手中指，低下頭，以吻宣告，終此一生，不離不棄。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同學們新年快樂！！

結婚就意味著全新的人生開始了，以唐辰睿的心機和手段和，席向桓沒有翻盤的機會了……向晚也是那種喜歡上一個人之後就會一筋通到底的人，在我心裏這兩個人的婚後日子是最沒有波折的，所以唐辰睿和席向晚的故事隻寫到這裏就結束了，至於眼睛的問題，咳咳，我們要相信邵醫生是有實力的！><>

耶~~~新年第一天就平了一個坑~~好彩頭！！好彩頭啊哈哈我好激~~~~~(*￣︶￣)y

謝謝一直以來陪伴《英人》走到完結的各位朋友！希唐家的小故事能給大家帶來快樂！謝謝！

祝大家新年快樂！發財發財！>__________________本文已閱讀完畢，歡迎發表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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