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拎著子就要開溜,活像一隻驚的小兔子。
“站住。”裴池盯著纖薄的背影冷聲道,也不管臉上疑的神,緩緩開口:“我讓人送你。”
於是薑容昏頭轉向的,在錦衛的護送下,坐了裴府的馬車回了薑家。
這可把蘇氏嚇得不輕,任誰家寶貝疙瘩被錦衛送回來,都是要嚇破膽的。
膽戰心驚的將人請進了喝了茶,又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之後,蘇氏才一把拉過薑容,聲音都變調了:“趕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薑容稀裡糊塗的,隻照實說了兩句,蘇氏就恨不得要暈了過去。
自家傻閨,竟然膽大包天到當眾給裴池送禮,送的還是價值不到二十兩銀子。
裴池不僅收了,還將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讓錦衛給送了回來。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糊塗東西!”蘇氏氣得不輕,指尖直往薑容額頭上,也顧不上薑容委屈的模樣了,轉頭就去了薑青軒的書房。
薑青軒自兩年前的事之後,愈發懷寬廣,隻安焦急的妻子:“人家裴大人又沒有怪罪阿容失禮之,你這麼急做什麼?”
蘇氏一拍桌子:“就是沒有怪罪我才急!你說這個裴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能有什麼意思?你想太多了,放寬心,萬事有陛下和娘娘做主呢。”
蘇氏瞧著薑青軒這副完全不上心的模樣,更氣了,站起來連連踱步:“不行,咱們阿容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那邊裴池尚且不清楚自己將蘇氏嚇得不輕,抱著箱子回了書房,將東西隨手一扔,直到理完大堆公務後,才想起來小姑娘送來的“回禮”。
拆開來一看,竟是一方劣質的硯臺,以及一大包零,霜糖山楂,蒸糕,玫瑰餅,杏仁松子,滿滿當當的一箱子。
裴池回頭就瞧見了還掛在博古架上的蓮花燈,啞然失笑。
這回禮,倒是比那蓮花燈值些銀子。
他撚起一塊糕點,舌尖嘗著那陌生的甜味,竟也不算討厭。
於是,錦玉食的天子重臣,刑部尚書兼錦衛指揮使,當朝一品大臣,裴池裴大人,就這樣坐在書房裡,將這一整箱零,吃了個乾乾淨淨。
第二天再去上朝時,臉上竟是掛了幾分笑意,唬得那幾個參他參得起勁的史頭接耳,揣測他是否又打了什麼懷主意。
裴池的好心一直維持到了下朝。
蕭懷衍又將他留了下來,甩給他一張畫像。
裴池不明所以撈了起來。
“這是?”
“薑家替薑容選的夫婿。”蕭懷衍說道:“皇后想托你打聽打聽。”
裴池握著畫軸的手,陡然握,隻覺得心口一窒。
薑容的……夫婿?
他緩緩展開了畫像。
蘇氏的眼其實是不錯的,看中了禮部尚書家,許家的三公子。
清貴士族,百年世家,許三又是家中最小的兒子,不用繼承家業,且已有功名在,薑容嫁過去便是五品夫人,又不用做那長媳持中饋,若願意,自可做一輩子的富貴閑人。
只是……
裴池瞪著畫像中的男子,雙眼幾噴出火來。
這個男人,他卻是夢見過的。
夢裡的薑容,在進裴府為妾之前,便是與他定的親。
許家三公子,表面看上去溫文爾雅,實則人面心,最喜尋花問柳,且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在夢裡,薑容尚未進門,他便生出了三個庶子,還玩死了房裡的幾個丫鬟,被人告到錦衛來,鬧得滿城風雨。
薑容意圖退親,他卻以蘇氏命相,甚至試圖玷汙薑容清白。
薑家那小姑娘,便是在這種境地下,求到了自己面前。
原來竟是他!!
裴池雙手握拳,軀幾乎繃了一條直線,隻從牙裡出幾個字來:“此人絕非良配。”
“哦?”蕭懷衍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何出此言?”
裴池一陣語塞。
他突然想起來,那不過是夢中所見而已,而此時許家半點風聲也沒有傳出來,許三仍舊是眾多世家姑娘心中嫁娶的好對象。
可是那隻小兔子……
那隻膽小吝嗇又哭的小兔子,本應該嫁給這世上最好的男子,而不是一個人面心的偽君子!
裴池勉力保持著冷靜站了起來:“臣去查查。”
裴池掉頭就去了錦衛衙門,不出三日,便有人擊鼓告狀,狀告禮部尚書家的三公子草菅人命,將一農家子玩弄至死。
錦衛衙門接了狀子,兩日後便將事查的水落石出,人證證皆在,坐實了了許三的罪名,
按照當朝律例,判了個秋後問斬,而禮部尚書也因教子不嚴,降四品,了七品縣令,舉家離開京城,去了任上。
裴池此事辦得乾淨利落,雷厲風行,百年世家就此一蹶不振,三代之再難以出頭。
蕭懷衍合上裴池的折子,問了一個與案子毫不相乾的問題。
“裴池,你真沒有親打算?”
蕭懷衍的話裡仿佛藏有深意,裴池卻是不合時宜的想起那一年的錦衛衙門,陳思道的兒聲嘶力竭的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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