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謝行川接過遞來的手機,垂眼問:“什麼郵件?”
他得太快,簡桃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片刻后才回神道:“就是《玲瓏》片方的選角郵件,主不是選了大半年嗎,試戲都去了好多次,我目前得知的好幾個熱門人選都被斃了,”猜測,“你說不會這次是要捧新人造勢吧——”
還在自顧自說著,謝行川倒是突然出聲截斷。
“周六下午兩點。”
簡桃愣了下:“什麼?”
他垂眼確認,然后復述道:“劇組通知你拍定妝照。”
如同不知哪一刻被人推上過山車最高點,又在沒做好心理準備時驟然俯沖,迎面而來的強拍得人頭昏腦漲,片刻失聰。
徹底愣住,只剩下眨眼這一項機能還在運轉,如同在漫長的俯沖過程里,試圖撿回被吹散的思緒,以確認他那句話,是不是想的那個意思——
謝行川挑了下角,替確認道:“選中了,你是主。”
下一秒手機被拋回手心,簡桃掌心滾燙發熱,低頭,郵件白底黑字撞眼簾,來不及看完全文,只剩下幾個關鍵字在眼里反復跳躍,像一瞬間煙花竄高空,接著噼里啪啦地炸。
幾千份資料的海選,從一刷到五刷,一場一場的試戲,為了證明自己能適應快節奏的表演方式,甚至去新西蘭歷了一個月的劫。
那支十幾分鐘的短片,拍攝時甚至有業人士戲稱,只是一個歌詞換臺詞的MV而已,何必拍那麼細折磨自己。
然而此刻證明,每一個細節都至關重要,哪怕在某個環節稍稍松懈,也許都不會有這一刻。因為有那麼多演員的團隊和導演或資方私甚好,很清楚地明白,不做到每個環節的出彩,都很難被確切地選中。
但此刻的就無法比擬,是只有當自己真的付出日夜和汗水去向目標靠近,才會擁有的巨大滿足,所有緒被拉到峰值,人也像泡在云里。
加速的心跳無安放,謝行川正順勢下外套,雙手稍稍打開,抬頭看一眼。
簡桃沖到他前,又停下。
他說,“怎麼?”
簡桃沉默。總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剛剛產生了一點沖,差點就跟他擁抱慶祝了吧。
略停兩秒,清嗓子誠懇道:“就是……表達對你的謝。”
“你對我的謝就是從玄關沖到這里,然后在我面前百米急剎,差點撞我臉上?”
“……”
他一副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自己想抱他的語氣,無端地,簡桃心臟又跟著怦怦跳了兩下,講不清原因。
但知道不是因為戲。
“再說了,”他輕飄飄道,“謝我干什麼,你自己的本事。”
終于控制不住角上揚,簡桃半靠在梳妝臺邊,半閉著眼品味道:“你這實話怎麼這麼好聽呢。”
“……”
得意的時候是稍稍揚起下的,有點像仰頭等人來的貓咪,側著腦袋輕蹭著化妝鏡,有些愉悅地半瞇起眼睛,淺茶的眼珠半轉不轉地看向他,含著笑意的頰邊因緒泛起些潤,他知道并沒那個心思,但此刻又誠然是無聲的勾人。
是很漂亮,有時候看過一眼都不會忘記的漂亮。
謝行川收回視線,說:“想好怎麼慶祝了嗎?”
懸空搖晃的小落地,推了推袖子:“那就由我今天下廚一頓,作為對你的獎勵。”
“對我的獎勵——”謝行川尾調抬了抬,“你確定?”
簡桃不搭理他的挑釁,躺床上點好了菜,等騎手送過來。
半小時后,謝行川打開手提袋,有興致地挑了幾樣海鮮出來:“這些你都會做?”
“不會呀,”抬眼眨了眨,理直氣壯地說,“但你不是會嘛。”
看熱鬧看到自己頭上,謝行川停頓兩秒:“剛剛是誰說要一展手?”
“我啊,”簡桃說,“又沒說不給你做,我不是買了我的拿手菜嗎——”
謝行川:“容是?”
“番茄炒蛋。”
剛開口,謝行川幾乎和同時出聲,一臉的早已料到。
簡桃覺得沒勁,壯士斷腕般下了大決心:“換一個行了吧,涼拌西紅柿。”
三分鐘后,拿出紅的蔬菜在水龍頭下洗凈,照例還是切丁,和炒蛋一模一樣的步驟。
謝行川在一旁拿出龍蝦解凍,過了兩秒,看已經練裝碗,撒上白糖,結束。
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他笑點,簡桃正要轉,看他肩膀抖了兩下,不用猜都知道他在嘲笑自己黔驢技窮,示威般推了下他手臂:“笑什麼笑,我都沒炒了!”
“人家涼拌切片,你涼拌切丁。”
“你懂什麼?”簡桃很懂地反駁了一句,然后說,“主要是我不會切。”
“……”
案板上正擺著他切好的火,一片一片厚薄均勻,簡桃的那句“你很會嗎”被咽回肚子里,為了表示自己求上進,拖來個凳子,就坐在一旁:“行,那我看你做飯學習。”
說是學習,其實只學了十多分鐘,手肘撐在流理臺上,一邊玩手機一邊騰出空看他,等謝行川切完東西,再轉回去的時候,就發現已經趴在桌邊睡著了。
突然想起高中那會兒,看得最多的就是直的背脊,永遠不打瞌睡的四十五分鐘,彼時他就吊著口氣,懶散地轉著手上的筆,不知道怎麼會有人似乎永遠有用不完的力。
后來才知道,是不敢松懈。
最后一道菜上桌時,簡桃福至心靈般醒來,趴在椅背上緩了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睡著了,抬眼道:“你怎麼沒我?”
又跟著淺嘆一口:“好了,又沒學到。”
“學沒學到有什麼關系,”謝行川不疾不徐起眼皮,“反正下次菜買來了也是我做。”
“……”
嘟囔:“那也別把我說的什麼都沒干似的,我這不是在你旁邊當氣氛組嗎。”
“是——”謝行川說,“氣氛組簡老師,拿筷子吃飯。”
*
周六就在等待中如期而至,簡桃提前敷了好幾天的面,準時前往拍定妝照。
正在開始換裝、換造型,忙得昏天黑地時,得到消息的營銷號也在此刻現。
圈先生:【《玲瓏》定了,簡桃已經在拍定妝照了。】
【啊啊啊啊啊啊好耶[贏牛]】
【終于……網傳演員傳了大半年了,還去高校選過新苗子,以劉導的嚴格要求,能在開機前定下就不容易了。】
【簡桃一二啊?】
博主:【以的咖位怎麼可能去給人做配,一,云姬。】
就這麼慢慢發酵起來,等簡桃終于定下各個時期的妝造,走出攝影棚,已經十點多了。
打開手機,發現#簡桃云姬#已經在熱搜上了。
“正常發揮,”夢姐在一旁給穩心態,“這電影關注度本來就很高。”
上熱搜其實習慣了,但這個話題,確實還有點張。
果不其然,劇組尚未宣,評論區怎麼說的都有。
【被我到了!!拿出我的驚鴻舞混剪再看一遍,什麼時候上映啊,真的期待[彩虹屁]】
【是演云姬我就放心了,就算沒有演技,也出不了大錯的。】
【洗腦包別看太多,路人,演技秒殺95%小花,能紅是有原因的,偶像劇也要演技。】
【桃做演員還是蠻認真的,記得之前科普,每部劇都會帶表演老師一起,之前演攝影師還報了好多知名攝像的班,被人撞到才出來的,要換別人早營銷了。】
【對導演有點信心,這角能走后門早走了,沒走后門就證明是里面演得最好的啊,有異議嗎?】
【笑死,能看出團隊餅真的很賣力了,果然被電影圈排斥,逮著個有機會的角就要給薅禿了是嗎?】
【又是B站剪輯營銷適合云姬,營銷完了又放假料說拍定妝照了,制造輿論讓劇組屈服啊?營銷號說的話可信嗎?你們看博宣了嗎?關注了嗎?】
……
簡桃剛看到這條,上面就彈出則消息:【小桃老師,博關注你啦,記得回關哦。】
退出頁面回關,果不其然,再進來時,那條評論已經淪為嘲笑的聚集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剛發完沒兩分鐘,《玲瓏》博已經關注簡桃了,第一個關注的演員,這還不夠錘?就問你尷尬嗎?】
【眾所周知,黑越跳腳,餅越好。】
【好啦知道你正主沒有好資源了,知道你眼睛紅得滴了,下周記得來看定妝照哦!不然罰你正主明年繼續在家摳腳哦,小壞蛋!】
【笑死,桃好會罵人,一個臟字沒有,通篇殺人誅心。】
整來看,其實觀眾對演云姬的滿意度不錯,畢竟當時也是大家自發選出來的,也算眾所歸。
廣場上八左右的觀眾都松了口氣,但“流量花”這三個字一出,似乎就默認了演技方面的差值——哪怕覺得自己對這個角的理解已經非常到位。
甚至有人跑到原著作者的微博底下留言,還被原著兼編劇的秦灣翻了牌。
【灣大,《玲瓏》定主了,真是簡桃嗎T-T臉沒得說,可我真以為會是演技更好的大青來演的,好怕我的云姬被演砸啊[大哭]】
秦灣:【哎,劇組選的,我干涉不了。】
【我心里的云姬是又清純又勾人,堅韌果決但善良,可是又不圣母、很利落,紅的時候帶一點點攻擊——偶像劇出的演員演得出來嗎?】
秦灣:【只能說編劇對選角真的沒有發言權,我沒有看過這個演員的戲,但也確實覺得云姬對偶像類演員來說,非常難演好。】
……
就這兩條留言,讓簡桃在洗澡的半小時一直反復回想,等從浴室一出來,頭發還沒干,又點進秦灣的微博里看。
坐在床沿,發梢啪嗒啪嗒地往下滴著水,謝行川手捻了一滴,這才道:“頭發忘了吹?”
“沒,”說,“這電影的編劇好像不是特別滿意我,可能覺得我演技不夠好。”
謝行川看了手機一眼,這才道:“那把頭發吹干了再看。”
慢吞吞騰到椅子上,腳趾踩著墊,心不在焉地吹完了頭發,又坐著發了會兒呆,那些興的緒漸漸消退后,變了漫無目的的思考和懷疑。
理智告訴應該相信導演和劇組的判斷,這麼大的IP,能定到電影基本沒有實績的,證明在某些方面確實無可取代,但又實在忍不住有些自我懷疑——
雖說編劇的意見無法干涉的簽約,但哪個演員不想做到被親媽認可呢。
但看微博能得到什麼,秦灣的微博也只是分日常罷了。
等躺下后,還是在思考這事兒,黑暗里一直沒有困意,半晌半晌,嘆了口氣。
謝行川:“嘆什麼氣?”
“謝行川,我問你個事,你實話實說。”
轉頭看他,認真道:“我演技真的不行嗎?”
他沒說話,大概是在醞釀措辭,簡桃等了半晌似乎知道了答案,正要泄氣地轉過頭時,聽到他開口。
“沒。”
“什麼沒?”
“沒覺得你演技不好過。”
……
他說,“只是在想,當年如果你簽了那幾個資源,現在應該早拿不獎了。”
想起一年半之前,以謝行川的能力,給介紹些好的電影資源并不算難事。
那是個很普通的午后,他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最近有幾支電影,隨意問有沒有興趣。
不過最后還是沒去。
原因多,占比較小的是那會兒還不想欠他人,也覺得觀眾不會喜歡德不配位的資源咖,突然往上跳那麼多,容易引起大家的反。
姜宜是陸家司機的兒子,六歲那年被接到了陸家,跟在陸家少爺陸黎后面做小跟班。傳聞陸家小少爺的脾氣很不好,姜爸爸有些擔憂。后來,他看到那個金尊玉貴的陸家小少爺,半跪在地上,皺著眉頭,替他身體不好的小兒子捂暖了腳才套上襪子。…
(雙潔,男二上位)敲開梁聿西的房門,溫淺以為是自己對丈夫出軌的一場報複。直到離婚後,她才發現那是梁聿西的預謀已久。可惜,這個便宜小舅風流神秘,不是她的理想型。她躲避,逃離,卻早已逃不開他親手織就的捕獵網。直到大婚當天,他忽然消失。溫淺才明白,他的愛也不過如此。一年後,溫淺攜“未婚夫”歸來。這次,卻是梁聿西敲響她的房門,“結婚嗎,我隨時可以。”原來戀人和兇手一樣,喜歡事後重返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