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川大概還在從困意里緩神,聽完的話,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了下,這才覺得好笑似的,揚了下角。
“回國想做的事?問這個干什麼?”
“問問唄,”手勾著一邊的樹葉,“你沒有嗎?”
謝行川頓了會兒,簡桃覺得是應該給他一點思考的時間,于是就那麼安安靜靜等著,靠在后面的玻璃墻上。
結果等著等著就有點犯困,閉上眼繼續等,終于慢慢被困意戰勝,控制不住地前后點頭,跟撐不住腦袋了似的。
謝行川一轉頭就看睡得投,脖子塌塌地,腦袋前后點,劉海兒一一。
他這會兒終于笑出來,低而無言的氣音:“困了就回去睡。”
終于被喚醒,簡桃眨了眨眼,幾秒后才慢吞吞地說。
“但是你一個人坐在這,真的很像留守兒。”
“……”
“那你加我是什麼意思?”謝行川道,“好心人士獻心?”
“確實。”努著很中肯地點頭,“畢竟簡桃老師,就是這麼善良的一個人。”
謝行川應該確實被無語到了,黑暗里,眉梢很淺地揚了下,簡桃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看錯。
他起,拍了拍。
“回去睡了?”簡桃冷不丁清醒起來,仰頭看他,“——你還沒回答我。”
“沒什麼想的。”
謝行川的答案很簡單,簡單到簡桃都要反駁的時候,頓了頓,他低道:“反正想的也實現不了,走吧。”
撇了撇,覺得這人是真能藏,但他想的究竟是什麼呢?謝行川也有覺得很難完的事嗎?
想了會兒,又覺得無解,回到床上原地昏迷。
*
次日一早,大家出發前往機場。
導演組給了他們一天用來倒時差,次日下午有一個慶功宴,主要祝賀節目開播即紅火,招商賺了不錢。
出發時是上午,十個小時飛機落地,還是下午。
時差帶來的迷幻如影隨形,加上忙了一個月終于放松,回去之后簡桃仔細地護完,十點多睡覺。
中途還稍有些不適應,醒了幾次,等再完全醒,就已經快中午了。
迷迷糊糊地睜眼,看到謝行川靠在床沿,驀地一個激靈,條件反后才想起來,他們已經回國了。
沒有攝像機了。
他正垂著眼,應該是在點餐。
簡桃驀地湊近過去:“吃什麼?清蒸魚吧?”
謝行川:“在新西蘭還沒吃夠?”
“新西蘭沒怎麼吃魚好不好?你不要因為你做了一次就對我懷恨在心。”
這個角度看他的平板很費力,簡桃索直接拿到自己上,點了幾道想吃的菜,才重新還給他:“我點完了,你看你還要吃什麼。”
謝行川掃了一眼左下角那個夸張的7,緩緩道:“我還以為你把我要吃也順便點了。”
“……”
簡桃對他的涵視若無睹,不管他說什麼都點著頭接:“確實,我好你。”
謝行川:“…………”
只開了一盞床頭燈的昏暗房間里,謝行川神不虞地轉頭看,簡桃則悠閑地翹著腳點開手機,發現日歷提醒自己,今天是小年。
“今天小年誒,”仰頭看過去,考核道,“小年應該吃什麼?”
謝行川:“番茄炒蛋。”
……
簡桃磨牙,但決定還是稍微忍耐一下:“你不要只挑我會的那道菜說,小年應該吃餃子。”
說完,非常利落地安排好:“行,今晚吃餃子。”
半小時后,工作人員將后廚備好的餐品送了上來,簡桃克制著每道吃了些,沒吃米飯,畢竟過會兒還要去錄慶功宴。
吃完后慢走消化著,拉開窗簾,今天太不錯。
等消耗得差不多了,又坐在沙發上,大陣仗地問他喜歡吃什麼餡兒的,又大費周章地把鍋碗和搟面杖擺到流理臺上,這才打了個響指:“搞定。”
沒多久手機響了,是經紀人催促下車,該去做妝發了。
謝行川起眼皮,看在房間里左右躥騰,回著團隊:“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啊,我收拾一下,稍等幾分鐘,東西快來了。”
簡桃一邊跟經紀人周旋,一邊在門口來回踱步,像是在等待什麼了不得的食材,做好準備大展手。
五分鐘后,門鈴終于被人按響,這是謝行川的房間,因此很警惕地,特意讓謝行川去拿,自己貓腰躲在廚房。
很快,男人從把手上提進來三袋——
速凍水餃。
謝行川:“……”
他垂眼確認:“沒了?”
簡桃對著他的眼神,也有點奇怪:“還要有什麼?蘸料這里不是有嗎?”
“你就煮個速凍水餃——”他真覺得好笑地笑出聲來,“弄這麼大陣仗?”
“那怎麼了,我十年下一次廚房,得表示出一種尊敬出來。”簡桃說,“拿搟面杖是因為碗在底下被著了,不是我要自己包。”
說,“自己下廚,我可沒那閑工夫。”
聞言,謝行川揚了下眉,不咸不淡道:“怎麼,影我?”
“我那都是給誰做的,”他俯,“你講不講良心。”
“講的啊,所以我今天不是煮餃子給你吃嗎。”故作驚駭地抬了抬眼皮,“可沒人吃過我煮的餃子。”
謝行川略抬眼:“行,那我吃玉米的。”
簡桃:“那不行,你吃芹菜的。”
“……”
因為團隊在二環上堵車,簡桃離開的時限得以延長。
“估計還得十多分鐘才來——”有點躍躍試,“要不先煮一個試試吧。”
其實也不,就是突然想煮了。
簡桃打開手機搜了一下調料,扯了下袖子,準備技驚四座的時候——
手機響了。
夢姐:“在停車場了,你戴口罩坐電梯下來,確認過了狗仔沒跟上,速度。”
一路火花帶閃電地下樓,迅速上車,把餃子忘到腦后。
接下來的一路都很趕,的妝發在房車上完,車輛限速,夢姐生怕遲到,一直在看時間。
還好,到場地的時候還剩十來分鐘才開始。
而簡桃也完了比較簡單的妝發,呼應旅行的主題。
聽說謝行川是第一個到的,機已經架好,不招商的老總都坐在臺下。
這個慶功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聽主持人cue流程,說這個項目的定位,首播影響力,介紹每位嘉賓以及投資商。
簡桃在臺下坐了四十分鐘,鏡頭時而掃到,再轉回去。
終于到嘉賓們上臺,大家依次回答了主持人的提問,然后進互環節。
六個人分三組,分別從廚藝、收納、默契三個方面,展示這趟旅行后的收獲。
分組純簽,但是不知道導演組是不是特意為了點擊做了效果,鄧爾和瀟瀟分到默契,于雯和溫曉霖分到收納,簡桃則和謝行川一組,分到廚藝。組剛一分完,底下的各大娛樂記者已經開始坐不住了。
于雯姐和溫曉霖需要在十分鐘把所有的裝進箱子,不能雜;鄧爾和瀟瀟在玩你畫我猜,要在十分鐘答對八個。
簡桃和謝行川在靠左的位置,迎來了食材和油。
也是十分鐘,要做兩道菜出來。
幾乎想也沒想,看到西紅柿和蛋,已經做好了選擇。
——當然,最主要的也是沒得選。
把西紅柿切塊,熱油,蛋倒進去煎好出鍋,再下西紅柿,等差不多悶了再把蛋加進去,大火收。
努力回憶著步驟,正在翻炒時,旁邊的謝行川已經出鍋,就懶懶靠在臺幾上問:“番茄炒蛋?”
即使四周聲音嘈雜,還是一瞬間就辨認出了這四個字。
想到他中午的話,簡桃不由得蓋上鍋蓋,說話間手中鍋鏟自然地隨作擺:“番茄炒蛋怎麼了?你不要看不起我們家常菜,你就是——”
十分鐘時間截止,其他兩對順利通關,鄧爾的視線一直停在這邊,遠遠看著還以為是吵架了,連忙拉著其他三個人上去勸架。
慶功宴雖是直播,但因為網絡的問題延遲了十多分鐘。
近二十分鐘后,觀眾們看到這個畫面,一時慨非常。
【爾,看出來你平時沒勸架。】
【哈哈哈哈作練得令人心疼。】
【收音太差了,哪個大聰明想的環節,舞臺上擺個大灶,我他媽音量調到最高想聽他們在說什麼,全是刺啦炒菜聲。】
【別為難了,倆人能同框安靜九分鐘是極限了。】
等觀眾看完這段,慶功宴現場也進了告別環節。
主持人還在臺上總結《星夜環游》開播以來的網絡數據,臺下,簡桃和其他嘉賓禮貌道別,決定各自回家。
大家應該一起離場,不過鄧爾正在和溫曉霖討論什麼,話題一時沒收住,簡桃站在一旁等待,突然腦子一閃,想起什麼。
立刻打開謝行川的對話框。
撿個桃子:【我出門關火了嗎?!?】
謝行川也正在看手機,沒一會兒,消息回過來。
姓謝的狗:【?】
撿個桃子:【我記得我說我想煮東西,但沒煮,被經紀人走,忘記有沒有關火了……】
【按道理來講應該關了吧……】
他們用的是電磁爐,平時也比較注意這些,可能今天走得太急加上謝行川還在,以為他出門的時候會檢查一下。
姓謝的狗:【廚房有煙霧報警,不對勁會有人第一時間上去看。】
【你實在擔心我找個前臺去檢查一下。】
撿個桃子:【那沒必要,我們一會也回去了。這樣,你走二環我走小路,看誰快一點,我好多服還擺你床上,萬一被看到了不行啊。】
【行。】
好在鄧爾和溫曉霖的聊天也很快結束,一句告別聲響起,簡桃和謝行川的車停在不同的側邊,二人立刻轉通往不同的出口。
等簡桃和謝行川到家,直播也正好播到這一步。
彈幕愣了幾秒:
【真就直接轉走?他們甚至沒和對方打招呼??】
【還打招呼呢,不互噴就不錯了,你們不要因為最近異軍突起的CP就對他們的關系產生什麼誤解hh】
【嗯,昨天正看剪輯有點上頭,今天一看立馬就清醒了。謝謝你們,不行就桃,省去了我許多因過于沉浸產生的煩惱。】
【他們本無緣,全靠我牽。】
【笑他媽死】
……
觀眾渾然不知背后的故事,而等簡桃回到酒店,謝行川似乎剛到,沒換鞋,正撐在流理臺邊。
加速走過去:“怎麼樣?”
謝行川轉頭:“……”
簡桃心跳了跳:“怎麼這個表。”
他側臉:“擔心沒關火?”
“是啊,”心說就算我關了擔心一下不也正常嗎,“你讓我看——”
謝行川:“你甚至都沒按電源開關。”
……
…………
電磁爐上放著加滿水的小鍋,而水餃的袋子甚至剛被拉開,連預備下進的作都沒有。
可能是安全意識太過強烈,記憶,錯了。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簡桃拿出手機轉移話題,“看看直播吧,不知道現在播到哪兒了。”
一點進去,直播間的主持人仍在侃侃而談,似乎到了一些回憶殺part。
低頭看了會兒,以為這話題被揭過,一抬頭,謝行川左手支著流理臺,好整以暇地看著。
大概是嫌領帶太,他手扯了下,眉梢略抬,不疾不徐道:“混淆重點?”
“……”
“那你要我說什麼,”破罐子破摔,“虛驚一場不是好的嗎,你要實在不滿意自己辛苦一趟——那你換好服躺著去,我煮碗餃子給你吃。”
他沒說話,作勢子前傾,去冰箱里拿被凍好的兩袋。
今天穿的是后系帶的禮服,拍攝直播都沒問題,可一旦傾,度直線上升,兩道弧線蜿蜒向。
謝行川嘖了聲:“你把服穿好。”
簡桃覺得很荒唐,干什麼了又?
抬頭,對上謝行川的視線,頓悟般點了點頭,意味不明地笑了聲:“這不正中你下懷?”
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怎麼就中我下懷了?”
哈哈。
簡桃:“還要我提醒?帳篷、浴缸,你干過人事嗎?這會兒沒人了倒是裝模作樣呢,我看外面有人的時候你興的。”
“……”
謝行川的位置擋住冰箱,順手把他往右側推了推,拉開冰箱門,找出個玉米味兒的水餃。
坐直子,發現他好像被推到了前的位置。
簡桃低頭拆袋,不免繼續碎碎念:“所以你是什麼人我心里清楚得很。”
服重新回到正確的位置,但是因為剛才的作,微微向下折了幾分,全僅靠脖子上的系帶支撐,拉開便一切畢,擺是綴了紗線的質地,在下反著一圈圈的碎,漣漪似的環在細瘦的腳踝。
足尖的高跟要掉不掉地,被一一松地勾著。
“我是什麼人,”他聲音湊近,偏低,“說說。”
簡桃手向后支著大理石臺,仰頭正要控訴,下一秒被人托住后頸,滾燙的熱度灼皮,愣了下,溢出一半的音節被他順勢封住,齒了上來。
腦子暈暈乎乎,熱度一路蔓延至耳尖,后背發麻地想,他果然不是真的想聽。
謝行川舌尖撬開齒關,一旁的屏幕里,主持人進行著最后的收尾,VCR播放到最初拍攝宣傳照時,面對謝行川的那句“好別致的自我介紹”。
彈幕里笑得連環響,慨著他們關系果然很差。
頸后蝴蝶結被拆開,地搔在手臂上,彈幕里喊得越狠,被人頂在墻面……
——吻得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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