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在雪地上飛馳的聲音由遠及近,然後從我們邊掠過,帶來一陣刺骨寒風,而後消失在風雪裡。
脖頸一涼,隨著風勢有雪片飄進襟裡,那寒意直鑽心底。
“咦?老十四這是怎麼了,下這麼大雪還往外跑?”旁邊老十原本高昂的嚷聲卻被風吹得零散起來。
我不做聲,回想著剛才與十四錯面的時候看到的他的表,心裡泛起一陣不安。
“又和誰鬧別扭了吧?這個老十四,最近總是古古怪怪的,不就發火,可不像原來的他了。”
老九慢條斯理地說著,語含嘲諷。
他這話,說的是十四,暗地裡也是指我的吧?前陣子出京辦差,說實話我是松了口氣的,至這樣可以不再聽到老十三和茗薇的傳言。
我不是已經在朝廷站穩了腳跟的老四,更不是毫無野心的老十三,我要功,就必須拋棄兒長。
對茗薇是什麼樣的覺?那一夜我反複自問,卻無法理清。
或許,自小從未過呵護的我是在貪的那種溫暖,或許,只是出於對十三能夠得到那份溫暖憐惜的嫉妒。
所以,在我尚未深陷的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暫時遠離。
但如今看來,我做得顯然並不功。
老九這話,是暗示,也是警告。
若我再不知克制,甚至因此誤了大事,我知道他們會怎樣做。
兄弟?哼哼……如果我仍是年那個毫無權勢的八阿哥,老九和老十又豈會跟在我邊?若有一天我再度沒落了,又有誰能死心榻地的隨著我?老九他們,也不過是將賭注投到了我這邊,希背靠大樹好乘涼罷了。
兄弟之?在我的生命裡,早已經不存在這種東西。
兄弟尚且如此,何況陌生人。
為了那麼一個溫暖的表就要放棄已經辛苦得來的一切嗎?更何況那份溫暖也不是給我的……我輕輕拍拂了下上的積雪,轉頭朝老九笑道:“老十四不過是發發小孩子脾氣罷了,不用心,到大事兒他可把握住的。”
老九也是一笑,“八哥說的是,我倒多慮了。”
轉頭吩咐親信跟著十四隨伺候著,而後率先駕馬前行。
老十自是不去管我們話裡的意思,只是呵呵笑著,跟了上去。
我冷眼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裡寒意更甚。
“小薇,小薇……小心!”我猛地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只聽到黑暗裡面掩飾不住的重呼吸。
十三的聲音,竟到我夢裡來。
隨即太醫慶幸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虧得茗薇姑娘而出吸引了野熊的注意力,不然十三爺的傷可不會像現在這樣簡單了……”呼吸漸漸轉緩,睡意全消,我坐起來。
下午回到營帳,遠遠就見人流湧,一問才知道是老四和老十三在探路的時候到野熊,了傷回來,當下便決定去探。
即使與老四他們暗地裡鬥得再厲害,在表面上,還是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來,這個時候,尤其要表現。
可在老四的營帳外到了德妃,知道老四已經服了藥睡下了,不好再打擾,便陪同德妃一起到老十三帳子裡去看看。
沒想到卻聽到老十三昏迷中的嚷,以及太醫的話。
茗薇,竟可以為老十三連命都不要嗎?無法形容那一刻的覺,而在聽到的那一瞬間,我甚至看到了老九的容。
黑暗之中即使不看,也知道此刻角浮起了苦笑。
老九的反應並不奇怪,這樣一個人,讓人不能不容。
無論是表現出來的勇氣,還是那份勇氣之後支撐著的。
如果當時到熊的是我,會這樣做嗎?這個問題一遍遍地泛上心頭,卻不縱容自己再想下去,不允許自己有哪怕只是片刻的脆弱。
我是額娘的驕傲,是老九、老十他們的支撐,我必須堅強,因為沒有人可以依靠。
從來沒有。
牧師的聲音讓我終於清醒過來,他問我「是否願意娶這個女孩為妻?」我張開了嘴,很想當著全世界的麵告訴她『我愛你』,可是話到嘴邊,卻拚命也發不出聲音,我有一點慌,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淡,落寞的樣子讓人隱隱心疼。夢醒之後,我坐了很久,望著這家徒四壁的草屋,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真是該死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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