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崔大人騎著高頭大馬,到得於大夫跟前之時,於大夫邊上的一圈看熱鬧的人,早已四散開去。
大伙兒很默契的,留出了個圓心,給姚家的眾人。
連帶著三白和廖大勇,都互相攙扶著,往後了好幾尺,惹來姚老八無數聲的低聲咒罵。
他們其實也不想躲的,這不是......怕隊伍分太複雜,差盤問起來太麻煩嘛!
「你是大夫?」翻下馬的崔大人,瞧著於大夫,問道。.
於大夫轉頭問已經站在他邊上的夏安茹,「他說啥?!」
心中無語問蒼天的夏安茹,只能著頭皮當擴音,「大人問您,是不是大夫?!」
「是啊!」這不廢話嗎?「不是我幹嘛說是,這不耽誤人嗎?」
「於大夫,您......客氣點兒!」夏安茹咬牙在於大夫耳邊低聲說道。
這小老頭兒,對病患倒是好的,怎麼的對差還敢嗆聲了?!
沒瞧人家手裡的那馬鞭恨不能比的髮髻還嗎?萬一被人一鞭子甩上來,小老頭你得住嗎?
警告完了於大夫,夏安茹還不忘給老頭找補,抱拳躬,回稟那崔大人,「大人莫見怪,咱們這老大夫耳背,人也耿直,如有得罪,萬見諒。」
那崔大人,也沒說話,只沉默的打量著姚家眾人,幾息之後,才面無表的說道:「去把個脈,開兩葯,不要耽誤太多時間。」
夏安茹打量了眼前這崔大人幾眼。
就見此人長得很普通,算不得好看,也算不得難看,是那種看了幾眼,也不會記得的長相。
但不知道是因為面無表的關係,還是穿甲胄,腰配寬刀,手馬鞭的關係,總覺得給人一種迫,氣勢凌厲。
此時那崔大人,其實也打量過了姚家眾人。
這家人家......有點奇怪。
特別是兩個帶著草帽的男子,長的......不像是窮苦人家能有的樣子。
他的量,在軍中也不算矮,但是跟那相對矮一些的男子比,覺還矮了一寸。邊上站著的那個高個就跟不說了,這高,在軍中怕是也難找。
再看拉板車的幾人,倒是很明顯的是男方長相,算不得很矮,但是瘦削的很,這樣的人家,跟這父子倆,覺本不是一家的。
另有那站在老大夫旁邊說話的人,應該也有蹊蹺。
雖然墊寬了肩膀,畫了胡茬,加深了眉眼,說話還故意低了聲線,但是骨相和態卻騙不了人,這人,是個子。
「孩子,你跟我一起去。」於大夫說了一句,便背起自己的破醫箱,往那對母子走去。
而夏安茹也趕忙收起了打量的眼神,回了句好,撐手撐腳的跟著於大夫走了。
崔大人轉頭看了眼去救人的兩人,回頭的時候,卻問夏兆,「你們,是去肅北?」
「回大人的話,」夏兆抱拳行禮,「是,小的一家,和老丈人一家,都是從海利縣趕去肅北開荒去的。」
「為何?」崔大人的聲音,沒什麼太大起伏,「海利縣,在浙江路,比肅州要好上不,你們為何選擇北上?」
「咱們家是漁民,今年風災鬧了幾次,船也沉了。咱們那兒有農田的,這會兒也還沒到賣的時候,哪怕有賣的,也都是世家大族買了去,咱們不上呢。
嗨,況且江南一路的地價,也貴的很,您瞧咱們這一大家子人,沒個七八畝的地,也活不了不是?
海利縣衙說,如果去肅州,當地縣衙會分丁田給咱們,小老百姓嘛,要活著總得找出路不是?於是全家商量了一下,便還是決定往北去找活路。」
南方雖然繁盛,但是他們沒有田地,吃飯的傢伙也沒了,找個活路也不容易,肅州雖然荒涼些,但是有了田地,也許就有了活路。
原就是兩難的選擇,反正選啥都有道理,夏兆覺得自己的回答,沒有什麼紕。
姚老八隻一味點著頭,在旁邊應和著是。
「所以,你們可有什麼事,欺瞞嗎?」崔大人依舊是一張塗了漿糊的臉,沒什麼表。
不過語氣卻比之前又冷了幾分。
夏安看了看不遠的姐姐,開始腦補怎麼拎上老姐,殺出重圍,逃出生天。
「呵呵,」夏兆尷尬的笑了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大人,那小子,」他指了指夏安茹,「其實是我閨,因為趕路方便,所以才扮男裝,另外......沒錯,我是上門婿,孩子跟我姓,都是丈人給面子。」
說完話,他還撓著頭,笑的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一旁的姚蓉也別過了臉,扯著夏兆的袖子,小聲說了句,「當家的,爺也沒問這個,你又何必......」
「呵呵,沒事,做你家上門婿,我高興著呢。」
「當家的......」
眾人看得有點要yue,夏安更是鼻孔出氣,別過了頭。
連一直沒什麼表的崔姓大人,都皺了下眉頭,然後喊來了手下,讓趕查驗了這家人的路引。
差正一個個核對著相貌呢,就見夏安茹撐手撐腳的走了回來,朝崔大人匆匆抱了拳,才著嗓子問,「娘,咱們那之前給小兜子用的葯呢?於大夫說要一點兒。」
「行了,別裝了,」姚蓉趕忙扯了兒跟崔大人道歉,「呵呵,大人,實在不好意思,這孩子就是調皮了點。那什麼,跟娘來,給你拿葯。」
啊?這就暴了?!
哦,對,是路引暴了的別,肯定不是化妝技不行,演技不好。
夏安茹下意識的撓了撓頭,可頭髮上的發繩,本就已經在崩潰邊緣,這會兒經不住夏安茹的撓,「咔呲」一下,就斷了......
還沒從羊卷的燙髮效果里恢復過來的,夏安茹的頭髮,「pong」一下,就跟定格漫畫似的,嘭了開來。
這孩子的腦袋一下子漲大了好幾倍。
「咳咳。」那崔大人以拳抵,咳了兩聲,然後轉過了去,問手下路引是否正確。
尷尬的夏安茹手忙腳的攏著一腦瓜子的頭髮,姚蓉也來幫忙攏碎發,然後咬牙小聲說了句,「一會兒多綁兩髮帶!」揪著兒的羊卷,就躲進了車廂。
很快,母倆復又從車廂里鑽了出來,夏安茹頭髮已經綁起來了,那髮髻被老母親勒的,小圓眼都了吊梢眼。
拿著個小瓷瓶,好似剛才沒有過任何尷尬一般,沖那牽著馬,等著於大夫完事兒的崔大人彎腰以示行禮,然後顛兒顛兒的給於大夫送葯去了。
於大夫給那孩子喂下了退燒藥,然後又送了三草藥給那子,又怕人家沒東西煮湯藥,還送了個小陶罐給那子,囑咐每日睡前給孩子喂葯就行了。
有差在,姚老八不敢多言,心裡頭其實早在問於大夫,要不要再送床被褥,送幾服啥的啊?
怪不得要破產,人家看病賺錢,這位看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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