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著馬車,先去了趟鏢局,夏兆與鏢頭約好了明日直接去他們上岸的海邊搬抬貨品。他跟鏢頭說,要搬的是從瓊州來的貨,遇到了風災,船不小心擱淺在那兒了。
這真話假話摻著說,鏢頭倒也不疑有他。主要他們走鏢的,只要核實這人份沒問題,什麼貨,客人如若不想多講,那他們也不會多問的。
從鏢局出來,三人又去採買了些針頭線腦,布碎料,眼瞧著那日頭快要西下,夏安茹這才突然想到,那蘇府到底在哪條街巷都忘了問。
好在車夫一聽是蘇府,便說知道在哪兒,三人這才趕上了趟,在約定的時間,到了蘇府後門。
這回夏安茹自個兒提溜了東西下了車,留了爹跟梅香在車上等著便是。
早就侯在門口的丫鬟和媽媽們,見夏安茹來了,趕忙迎了上去,嘰嘰喳喳的直喊趕打開了包袱,讓們瞧瞧。
小丫鬟們本來就快,一聽得有人說一會兒有賣首飾的來,早就嗚嗚渣渣都扯著一道來後門候著了,婆子們原也湊熱鬧,便是那大廚房的燒飯婆子,也說得來瞧瞧有沒有好點兒的頭巾可以買。
夏安茹一邊喊著別急,都有,一邊拿了東西出來。
漂亮的丫鬟們呼啦啦全去搶耳飾和小卡子,而婆子媽媽們則翻著頭巾抹額,一邊嫌棄,一邊往自己頭上招呼。
「這個多錢?」
「這個怎麼賣?」
「小掌柜,你這也沒綉個花啊朵啊的,便宜點兒賣給我們唄。」
..............
瞬間,夏安茹被無數的詢問給淹沒了。
也沒那個耐心一一介紹,只能統一價錢,耳飾全部四十文,頭巾三十,抹額二十,不要的趕放下。
婆子媽媽小丫頭,又是好一陣嘰嘰喳喳,想要討價還價,可見夏安茹一副抱頭鼠竄的模樣,真正是好笑又可憐,便也不再逗他,紛紛掏了錢。
還有多事兒的媽媽,問那馬車上的倆車夫,「你們家主子都忙這樣了,你們怎麼還坐著,趕幫忙啊。」
車夫閉著,勸自己別衝,不然剛才說好的多加三十個銅板,就拿不到了。
「他們更算不清了,」夏安茹也打圓場,「連帶我現在都頭暈眼花的,行了,各位姐姐妹妹們,咱這兒貨都清了,若是以後我再路過貴寶地,再給諸位帶好的!」
說完,兜起一包袱的銅板,上了馬車,辭別了一眾喊下次一定要記得來的姐姐妹妹婆婆老嬸子們。
此役,夏安茹把自己現做的和囤著的三十多副耳飾和一些小卡子賣了個,另外老母親做的個頭巾抹額,基本也都賣了。
剛才的時候,倒是也瞧見了有婆子拿了抹額,不過這會兒也不想節外生枝,便也睜一眼閉一眼,全當自己沒瞧見便罷了,不然吵鬧起來,也怕壞事兒。.
非要爭辯個分明也不是不行,只是為了本就三四個銅板的東西,把自己置於太醒目的位置,夏安茹就覺得不太好。
現在就只是個小販,還是假扮的份,所以一切還是抓大放小來的好些。
一包袱的銅板,大概也有小三兩,扣掉本百來個銅板,這利就很不錯了。
雖說珠釵賣了六百兩,但是賣出去的很多東西都是不可再生的,可這三兩銀的買賣,卻是能長久幹下去的,所以雖然這是個小買賣,但是夏安茹自己還是很滿意的。
大錢得賺,小錢也不能放嘛!
當然,更滿意的還有老爹,一路上就直誇閨這也太能幹了,簡直不服不行。
梅香更是對夏安茹佩服投地,直說這孩子可真是個網兜子投胎,會兜錢呢!
「錢賺完了,咱們也能安心上路了。」夏安茹抱著一大堆的銅錢,跟個守財奴似的兩眼放。
「呸,趕呸!」夏兆橫了兒一眼,「什麼上路不上路,咱們行路,可不能說。」
「啊,對對對,」夏安茹打了下自己的,「行路!」
梅香在一旁只管笑,也不。
其實心裡頭也高興的很,雖然不知道自家這外甥到底賺了多錢,但是肯定不會。也不是勢利眼,但是有這樣的親戚一起行路,家裡頭孩子老人萬一有個什麼事兒的,他們也能有個依靠。
人嘛,都是為自己考慮的,這個是人之常。
就像夏家願意跟老姚家一起走,也願意拿出點兒便宜給他們占,也是圖他們人多,能保個安全。說的難聽點,他們算是互相利用,說的好聽點,這也是互幫互助嘛。
三人在馬車裡坐了沒多久,就聽車夫喊:「諸位,咱們到了。」
說完,馬車就停了下來。
這車外,便是那包子鋪,夏安茹說賺了錢,買點兒包子回去給大家打打牙祭。
賺錢固然要賺,但是偶爾奢侈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嘛。
想到這裡,夏安茹突然哀嘆自己真是慘的一筆,這會兒吃點包子,居然也了奢侈的事兒了。
這位哀嘆命運的人,下了馬車,才想結錢給車夫呢,就見包子鋪邊上的巷子口的街沿上,坐了個人,抱著個匾,腳邊擺了一堆的包包裹裹。
「老於大夫?!」夏安茹不可置信的喊道。
於大夫抬頭,瞧了眼夏安茹,「誰啊?」
是債主嗎?!沒印象啊。
應該沒欠什麼錢了吧?於大夫苦苦思索。
可當夏兆和梅香下了馬車之後,他總算是認出了人。
夏兆見於大夫這麼大喇喇的坐在巷子口,形容落魄,便趕忙上前大聲問:「於大夫,您這是怎麼了?無事館出事了嗎?」
焦急的梅香也湊過去問:「您這是被趕出來了?無事館倒了嗎?!」
於大夫老臉一紅,「你們再喊響一點,全城便都聽到了。」
「對不住!」夏兆對著於大夫的耳朵說:「您這是怎麼弄的?!」
於大夫轉頭怒說:「你夠了啊,我只是重聽,不是聾了!不過你再怎麼喊下去,我可能就真的聾了!」
說完,抱著個匾額,嘆了口氣,「無事館那房子,房東收回去了,我把一些藥材抵給了人家當房租,然後便出來了。」
夏安茹看著這老頭,心裡頭到底有些心酸,便問他:「那您以後準備怎麼辦?」
「你誰啊?」於大夫就很執著。
蹲在於大夫旁邊的夏兆小聲說:「安茹。」
「啊?!」於大夫沒聽清。
夏兆放大了音量,「安茹!」
「你離我遠點兒!我聽得到!」於大夫摳著耳,推開了夏兆,然後才回道:「以後就做鈴醫唄,其實也好的,上哪兒上哪兒,天地之大,都是我的家!行了,你們早點回吧,我這把東西歸置歸置,也要找地方落腳去了。」
父倆對視一眼,眼神一番流之後,互相點了點頭。
梅香看的一愣一愣的,這又是想幹嘛?
不過還沒等問出口,夏兆便退開兩步,問於大夫,「於大夫,您要不跟咱們一起去肅州吧?」
「好的,走。」於大夫二話不說,立刻答應。
夏安茹歪了歪脖子,這老頭兒,到底是真聾,還是裝聾?!
不過不管真假,反正他們白得一大夫,管吃管喝也要不了多錢,一路上有個頭疼腦熱的倒是可以方便不。夏安茹覺得這於大夫......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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