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暖氣十足的房間。
吳應把手機遞給了盤坐在沙發上的季郁彤,“滕向拿這個來,想約寧總見面。”
季郁彤未接, 只是探就著他的手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容,須臾, 臉上出嘲諷的笑,“就這?姓騰的就這點能耐?”
“傳話的說,這只是一部分。”吳應先存好那幾張照片,再盡數轉發給了寧延。
算算時間, 此刻寧延仍在萬米高空上,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做了匯報, 并附言:【我會做好安排,請放心】
信息剛發出去, 就聽見季郁彤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當我們是傻魚啊?見個小泥鰍就能咬上鉤?”
季郁彤揚起下,說:“你告訴他,讓他那點貨出來,別弄這些小兒科的東西。”
吳應隨意應個嗯, 指尖在輸框里敲出一行字:【寧總現在還在飛機上, 沒法聯系,等他下飛機, 我會立刻轉達】
不等對方回復, 他又快速補上一條:【也請你幫忙告訴滕總, 凡事好商量,他有什麼要求, 也可以先告訴我, 咱們盡量不要把事弄太僵】
這句算得上低聲下氣。
那邊一聽果然來了勁:【我們也不想把事搞太僵, 但……這不是你們得嗎?既然你們不仁,就別管我們不義】
【這中間是不是有點誤會?】
“誤會?”在南城的滕向冷哼一聲,“那就讓他消除誤會,告訴姓吳的那小子,明天零點之前,我要看到KR的誠意,否則別管咱們不客氣。”
季郁彤看吳應一直低著頭在回信息,不由扯了他服下擺,“你還跟他們廢話什麼呀?”
“求饒。”吳應頭也不抬地說。
“求什麼饒?”
吳應收了手機,垂眸看著,“求滕向高抬貴手,放寧總一馬。”
季郁彤輕挑起一點眉梢,“你又憋了什麼主意?”
最好的獵人總是以獵的姿態出現,吳應把自己送上去,明顯是存了后招,要讓滕向死得更慘。
天圣當下最大的難關是缺錢,既然這樣,KR就想辦法幫他們籌錢,解決資金鏈問題,表達十足的誠意。
“我幫他們找好了過橋資金。”吳應說。
“你讓他們過得是奈河橋吧?”季郁彤玩味地笑道。
加上D行那筆違規貸款,天圣至得有個50億才能解決當下的危機,而這麼大一筆過橋資金,沒有點值錢的抵押,誰也不會借出來。
至于抵押,季郁彤思忖了半刻,有了答案,“你想要他在南城港的垃圾特許運營權。”
“得再配點別的,否則他不會上鉤。”
長山是靠賣洋垃圾發家,這條特許經營權早年為他們賺了不錢。但這幾年,隨著zf和人民環保意識的提升,不愿再繼續為了錢做歐的垃圾場,上面已開始著手整頓這項業務,而且可以預見未來這生意一定會被取締。
長山手中值錢的抵押很多,吳應偏偏挑中一個不起眼,且日薄西山的垃圾特許經營權,一定會引起騰向的懷疑,了計劃,所以他打算再加上長山剛在懷省拍下那塊地做幌子。
“那你找去給錢的,還得跟港口和貿易沾點邊。”季郁彤補充道。
這樣才能讓滕向相信遇到個沒有幕消息的二傻子。
話到這兒,季郁彤已經猜到了“借錢的二傻子”是誰了——宗正的姐夫,老鐘。當然,也猜到了后續的計劃:二傻子老鐘起了貪念,想趁火打劫吞了這個幫長山賺大錢的垃圾買賣,而滕向那邊怕是會樂開花,立馬把這條不會再賺錢的經營權賣這送上門來被宰豬。
“等老鐘接手這條經營權,我們就能順著這線往下查,知道滕向第一個老板是誰。”
天圣背靠長山,而長山這麼多年能瘋狂擴張,靠得絕不是滕向和那些謀詭計。
長山發展到今天,背后絕對有人,且現今早已不是一個人。要想徹底擊垮長山,單是打掉滕向這個代言人,本沒有任何作用,唯有找出串起長山背后形形利益的關鍵人,一擊即中,才能將其瓦解。
懷省監管部門發出的那張罰單,是吳應引蛇出的第一招,目的就是探一探,在監管下發整改通知前,這位幕后編導會不會出手干預。
因為金融監管這條線上有趙局坐鎮,一旦有人出手,他 們立馬就會知道是誰,就有了順藤瓜的線索。
可惜,這位編導應該也顧忌到這點,擔心被趙局和陳老抓到把柄,丟了民生基金這塊是小,把自己暴在對手的槍口下才是大忌。
所以,此人選擇棄車保帥,讓滕向自生自滅。最壞的結果是那9家機構被監管查封和接管,長山再吐出懷省那塊地填上D行那筆貸款,頂多割幾塊,還不算傷筋骨。
而這些違規違紀問題,當然得由滕向來負責領罰,誰他是長山的董事長呢?
至于滕向最后能不能化險為夷,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倘若他有能力,就繼續做代言人,沒有……多的是李向、王向,一條狗而已。
“你和老大是不是早就料到這位boss不會出手相救?”季郁彤語氣篤定地說,“你們的目標一開始就是垃圾線。”
吳應點頭,“他能出手是好,但他不出手更好。”
長山背后的利益集團人數眾多,即使他們能借趙局迅速抓到出手的人,可誰知道這人到底是真正的編導,還是另一個高級版的滕向呢?
所以,比起他出手,吳應更希他袖手旁觀。只有這樣,舍不得榮華富貴的滕向才會力自救,才能亮出更多底牌,才會讓他們有機會進長山早就不看中的廢棄老巢,挖出建巢之人。
季郁彤默了一會兒,神凝重地問,“老大是不是答應了陳老什麼?”
和天圣爭民生基金是生意,但眼下寧延和KR在做的,遠不止是做生意那麼簡單。
吳應凝著,鏡片后的黑眸很亮,“我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約定,也不會去問,我只會一直跟著他,因為,我信他。”
季郁彤對上他堅毅的目,心臟像是被一束激打中,又燙又慌。
在略顯凌的心跳中,聽見自己說,“我信他,更信你。”
吳應眸暗了暗,視線變得更為灼熱。他問:“為什麼是更?”
季郁彤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天知道剛才自己為何要鬼使神差地說了個“更”字,相比于強大的寧延,反而更信他?
沒得到答案的吳應直直地盯著,催問:“嗯?”
“口誤。”季郁彤梗著脖子說,“我想說也信你。”
“是嗎?”吳應眼里閃過一點失之。可這短促的一抹失,讓季郁彤心口仿佛被一刺扎了一下。
“其實……”
“晚飯你自己解決,我不吃了,我去給鐘總打電話。”吳應打斷的話,轉走回書房。
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季郁彤莫名看出了落寞,真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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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奚和寧延安全落地北城。
寧延一開機,就看見吳應發來的照片,不由挑了點角,然后把手機遞給了周奚,“滕向拿來威脅我的。”
周奚認真看了下,微微皺起眉,“他想借Zchao來抹黑你?”
滕向找人給吳應的正是寧延與Zchao存在利益輸送的“罪證”,在這些證據里,既有寧延以個人名義向Zchao創始團隊的投資額,又有Zchao首融資前每年給寧延的分紅數,還有首融資過后,寧延雖然全部出讓了所持權,但巧的是,Zchao同步立了一份匿名信托基金,并每年往信托基金打錢,數額不多不正是按照寧延原有份計算出來的當年的分紅金。
當然,讓滕向認為拿住寧延的最關鍵一條證據是,在這個基金立的第二年,竟一時大意向寧延本人銀行賬戶轉過一筆錢。
“卓卓聽了喬柏的玩笑,以為我沒錢買好車,然后……”寧延牽住的手,淺淺一笑,“吳應當時就理好了,不會留什麼影響。”
周奚斜他一眼,當然能猜到這事兒怕是立即就做了理,但滕向不需要證明寧延最終收沒收這筆錢,而是借這一點,引導抹黑他違反職業守,假公濟私,讓KR投資了他個人的私產。
在國,投資人搞私產不在數,但這種事,到底是上不得臺面的,作為業界的TOP和神級大佬,寧延一旦被曝中飽私囊,哪怕監管最后調查還他清白,怕也要飽輿論困擾,甚至會被惡意炒作為他一生的職業污點。
投資人最值錢的就是聲譽,尤其海外的LP門非常看重這點。
“我看你還是先去找吳應理這個事。”周奚提議,“我自己回去。”
“不用,吳應有數的。”寧延手攬住的肩膀,說:“我有更重要的事要理。”
“什麼事?”周奚問。
“回家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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