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小太監的唱和聲落下,幾個人從外頭快步走到了屋子里。
為首一人服飾大方華麗,五和林氏有幾分相似,正是李知府的妻子大林氏。
跟在后半步的,就是妹妹林氏。
前段時間門來四阿哥府上想要找個說法的就是。
后面跟了幾名丫鬟。
最后面的一個丫鬟頭得很低,看上去低眉順目的謙卑模樣,實際上這樣一來旁人就看不到五了。
大林氏帶著幾人向珞佳凝行禮:“臣婦見過四福晉,給四福晉請安。”
聲音零零散散,聽上去帶著幾分不恭。
翠鶯登時急了:“你們會不會行禮啊?問安會不會?”
林氏直接回了過來:“當然會。剛才不是行禮了?”
大林氏回頭看了妹妹一眼。
林氏登時噤聲。
大林氏溫和地說:“四福晉可能是誤會了。我這個妹妹子急躁,說話也快了點,聽上去好似不恭敬。實際上的恭敬都是放在心里的,不曾掛在邊。”
這話直接把面子做足了,想要把剛才的事給揭過去。
可珞佳凝沒打算讓李家的人把事簡單就一筆勾銷。
端坐在椅子上,著大林氏:“子急躁是做當家主母的大忌。為主母,理應大方得做事張弛有度。倘若你妹妹沒有這個分寸,怕是撐不起來一個家。”
說罷,珞佳凝像是不知道林氏是誰似的,問林氏:“既然你做事這樣的毫無分寸,難道說,你也被你家送去做了妾?”
一邊把大林氏的話直接堵了回去。一邊在嘲諷大林氏能把兒送去作妾,自然也能送了妹妹去。
大林氏氣得臉鐵青。
林氏直接跳腳:“四福晉說的這個是哪兒的話?我好好的嫡妻做著,你偏要嘲諷我作妾。你這是咒我呢?”
因為以前李氏偶爾和家里書信往來,字里行間門都著四福晉此人“古板刻薄不懂變通”的話語,所以大林氏和林氏對四福晉的印象也是如此。
當然,李氏這種皇子妾室從宮中寄出去的信件,都要被專門的侍打開了仔細查看過,免得里面夾帶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又或者是里面的話有什麼大不敬的。
但李氏懂得面子上做足,只把話語地出來。
旁人不知道,但母親大林氏卻看得出。
是以這一次過來,林家姐妹倆覺得拿四福晉很容易,心里頭都有七八分的把握。
大林氏見四福晉出來“尖酸刻薄”的這一面,就乘勝追擊。妹妹開懟后,不等四福晉開口,借著說道:“福晉這話說得可就錯了。我們家素來是只做嫡妻的,只是皇上開了口讓我兒嫁到四阿哥府上做妾室,我們敬重皇上,自然允諾。”
“你家好大的臉面。”馥容在四福晉的示意下,冷哼著接了口:“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妾室,居然也敢用‘嫁’字。”
大林氏:“這婚事是皇上指定的。我確實不敢用”
一口一個“皇上”,顯然這次過來是打定了主意,勢必要把四福晉得死死的。
可珞佳凝就在等著這一招。
李家敢這樣肆無忌憚,不過是仗著在皇上那兒得了臉,又有皇上親自定了李氏和胤禛的親事罷了。
所以說這次過來,李家一定會把最大的靠山——皇上搬出來,這樣才能過四阿哥這個皇子和四福晉這個皇子嫡妻一頭去。
不然們怕是連見李氏一次的機會都沒有。
珞佳凝就等著們把皇上搬出來,先讓們得意一番,再給們個重擊。
“李夫人這話說得巧妙。”珞佳凝覺得好笑,輕笑出了聲:“在你看來,凡事都要由皇上來定奪了?”
大林氏覺得這附近年輕漂亮的,卻是個草包。明擺著的事兒還要再復述一遍。
心里這樣想著,答話時不免帶上了幾分自傲:“看您這話說得。這滿天下不都得聽皇上號令麼?皇上給與的,自然是最重要最大的。莫不是福晉連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
珞佳凝帕子掩著口,笑得不能自已。
“不是我說你,李夫人。”在帕子的遮掩下,珞佳凝只出了笑得厲害的彎彎雙眼:“你既然這樣看重皇上的意思,卻還要來這里見一見李氏……你這分明是不尊重皇上的表現,難不還覺得自己做對了?”
明明是輕言笑語,可是聽到了大林氏的耳中,卻不啻于驚雷一般。
安福在旁道:“李夫人怕是不知道吧?李氏做錯事得了斥責,又被奪去了妾室的名分,并非福晉刻意為難,而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
大林氏顯然沒料到這一遭,臉有些不好看。
只聽說李氏好像是在宮里被罰了,境很不好。卻并沒有收到確切的消息是不是皇上責罰的。
之前讓妹妹林氏來京城看看,其實就是探探各方的口風。
誰知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回頭向妹妹林氏。
林氏眼神有些閃爍地避開了。
林氏上一次來拜訪的時候就已經確切地知道,李氏當真是被皇上下令罰的。
只是心里頭氣不過自己在四阿哥府遭遇的那一切,又氣不過被個太監當眾落了臉面。是以回去后只挑唆著李知府和姐姐大林氏過來尋個說法,并沒有把自己知道的李氏做錯事的形說出來。
前些臘八的時候,遇到了李氏邊的春蕊也是巧合。
原先只不過以為對方是四阿哥府上的,誰知正好就是伺候李氏的。
叮囑過春蕊不要把李氏的事兒告訴大林氏。
春蕊倒也配合,新年期間門見到了大林氏,也沒有多言有關李氏到皇上斥責的事,只講了有關四福晉和四阿哥如何薄待李氏。
大林氏如今乍一聽到兒罰是在皇上那兒鐵板釘釘了的,臉瞬時間門黑沉如鍋底。
好在還有后招。
是舍不得讓手心里捧著長大的兒在這里苦的。
原本是想著,兒既然是嫁給了皇子,想要逃離是不可能了,除非皇子把兒逐出門去。可是被逐出門去的兒家哪里能有好日子過?
是以想了個后招,能夠讓兒逃出生天不再這樣苦,又不至于被人在外頭說三道四。
現在看來,也幸虧有個后招。
不然兒這輩子都不能逃一個“奴”字的。
大林氏深吸口氣,出一個微笑:“多謝四福晉提點。”回頭指了那幾個丫鬟:“我本來帶著們是來給福晉請安的。只是如今們這些個奴才待在屋里倒是不合適了,不如讓們去屋外廊下站著候命。”
按理說奴才們都是在外頭候著的,斷然沒有長時間門待在屋子里的。
除非主人有安排讓他們在屋里,那另說。
所以大林氏的這個提議好似十分正確。
可珞佳凝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大林氏帶來的丫鬟里有個特別的。
自然不能讓這些人的詭計得逞,不然后面的“戲”就演不下去了。
珞佳凝道:“們既然是跟著你來了又跟著你進屋來請安,那就在屋里隨侍在你側也可以。不用那麼拘謹。”
大林氏心下著急。
可四福晉都這樣“寬宏大量”地說了,也不好立刻反駁,只能如坐針氈地落了座。
雙方毫無誠意地閑聊了一會兒。
忽然間門,外頭傳來小太監的稟報聲:“福晉,四爺回來了。而且,三阿哥也跟著四爺一同來了府里。”
話音剛剛落下不久,胤禛和三阿哥胤祉便相攜著步屋。
本來男子是不能隨意進后宅的。
只是如今正好是新年期間門,家家戶戶親眷都互相拜訪道一聲新年好。
胤祉為胤禛的哥哥,算是珞佳凝的三伯哥了,自然也要彼此問好。而珞佳凝現在子重懷有孕,整個皇家都很照顧,因之來后院見道一聲新年好也是正常的。
胤祉相貌一般卻形高大。他本就擅長騎馬箭,之前還和康熙帝比試過,二人不分上下。如今他把大皇子的事辦得妥帖,愈發意氣風發,大步走路時仿佛都帶著風。
胤祉見了珞佳凝,略一拱手:“四弟妹新年安好。”
珞佳凝在翠鶯的攙扶下站起來,笑著說:“我如今子重,不方便給三皇兄行禮,還三皇兄不要見怪。”
行禮的時候是需要微微蹲下子的。現在懷了孕而且月份大了,不方便蹲一蹲。
一般這種不用請安的話,不等開口,旁人就說了。可胤祉見起后還一聲不吭,便只能自己講了這些。
胤禛見狀,不聲忘了胤祉一眼。
胤祉朝珞佳凝笑笑:“四弟妹不用那麼客氣,我和四弟素來好,你與我這樣倒是顯得生分了。”
珞佳凝就也朝著他笑。
這個三阿哥看上去人畜無害好像對誰都很友好,實際上后面也是暗中爭奪皇位的人之一。不容小覷。
很明顯,三阿哥對待四阿哥只表面上友,實際上很一般。或許是因為想在太子跟前爭一個好位置,又或者是因為榮妃馬佳氏和德妃關系也不太親近。
無論怎麼,既然他這樣,那對他也就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反正珞佳凝今天特意讓他過來,是另有需要他辦的事。
剛才珞佳凝聽說李家親眷來訪時,讓蘇培盛去三阿哥府上四爺回來。
當時就叮囑了蘇培盛,一定要把三阿哥一并了來。
——當然了,不能說是要的,只需要告訴四爺,福晉想讓三阿哥來就行。
如果胤禛今日去的是別家,或者是胤禛留在家里沒出門,珞佳凝自然是作別的安排。
可就那麼巧。
今日正好他去了三阿哥府。
如今胤祉來了就好。
至于他對的態度如何,并不重要。
珞佳凝朝胤禛看了一眼。
胤禛沉默地微微頷首。
珞佳凝與大林氏道:“你們遠道而來也著實辛苦了。蘇培盛,你帶李夫人們到旁邊暫時歇歇,我等會兒再和們閑聊。”
這就等于給了大林氏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自由發揮的機會。
蘇培盛會意,這便帶了人去旁邊的屋子。
屋里只剩下兄弟倆和四福晉。
珞佳凝便和三阿哥有的沒的閑扯了一大堆。
三皇兄足智多謀,居然那麼快就破了大皇子那樁“案子”。
三皇兄果真文武雙全,前段時間門我去宮里和太子太子妃說話的時候,太子不住稱贊你。
三皇兄……
珞佳凝沒話找話地說了一通。
胤祉手不打笑臉人,即便和四弟妹不太悉,可對方把他夸到了天上,他也不好給擺臉。
不一會兒,蘇培盛匆匆來稟:“福晉,奴才得了您的吩咐,知道那些丫鬟不能走,免得不懂得阿哥府的規矩再擾了小格格和宋格格的清靜。可李夫人非要讓的丫鬟們去院子里候著,奴才也不敢攔。結果……”
珞佳凝:“發生了什麼?”
蘇培盛滿臉歉然:“結果一個丫鬟不知道怎麼的,居然跑到了院子外頭。奴才一下子找不到人了,生怕再跑擾了旁人的清靜,又不敢肆意妄為,便來叨擾三阿哥和四爺、福晉,來說這事兒了。”
胤祉見狀忙起:“既然弟弟和弟妹家里有事,那為兄就不多叨擾了,告辭告辭。”
珞佳凝心說,用到你的時候到了,你可別臨陣逃。
笑著了一聲三皇兄:“我們之前還說一會兒要去園子里逛一逛,現在既然你來了,我們就去園子里吧。”
說著就了蘇培盛和安福:“你們帶人四去找找那個丫鬟。我們和三皇兄一起去園子里逛一逛,看看新栽的梅花。你們自去尋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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