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妹妹小瓜爾佳氏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宮里。
那位嬤嬤姓付,本來就是太子妃跟前近伺候的。既是經歷了那些事兒,自然要一五一十地講給太子妃聽。
牽扯到宜妃娘娘送去的那幾個丫鬟時,還特意把自己的想法一并說了:“老奴本來還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丫鬟能在阿哥府里橫行霸道。后來聽府里的小公公解釋后,老奴也就清楚了。那一位。”
朝著翊坤宮的方向指了指:“可是個不好相的。就算是皇上跟前,也慣會撒潑耍。想選的人派去四阿哥府上,能讓人安穩相?定然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再怎麼不好,也是長輩,也是皇上跟前的人。”太子妃說著,看旁邊門簾微又無人進來,暗道可能是太子在門口,便繼續道:“妹妹在四阿哥府上如果吃了虧,我能諒,畢竟我們是要把送去作妾,吃點虧也沒什麼。”
頓了頓,又聲音微微拔高,顯示出怒氣:“可如今,四阿哥沒見著,四福晉好聲好氣地待著,顯然四阿哥府的主子們是不錯的。偏偏那些個被有心人送去的奴才讓我妹妹吃了虧,我定然不依!”
這個時候門簾掀了起來。
太子胤礽快步走進屋子:“莫生氣,當心氣壞了子。你說的什麼……妹妹被奴才們欺負了?”
太子妃便把剛才付嬤嬤講的那些話添油加醋說了,又道:“本來妹妹覺得四福晉是個和善的,想著在那個府上待著也沒什麼。偏偏翊坤宮那位送去的人,把四阿哥家的后院兒弄得是烏煙瘴氣。妹妹實在是氣不過,直接不肯答應了。”
胤礽也沒料到會有這種事出現。
當時四福晉有了孕,宮里主位送人過去,這事兒他都是知道的。
只是沒想到宜妃送去的居然是那些妖主的東西。
整日里不想著主子們好,還想著把后院兒給攪。
胤礽轉就要出屋:“我去和皇阿瑪說一說。四弟剛立府還沒過安穩,就被那些奴才給攪了,這事兒不能不管。”
“你說了能有什麼用?若是找了皇阿瑪就能頂用,你以為四弟妹和四弟不想找嗎?不過是早就知道找了也無用,這才沒有這麼做。”太子妃瓜爾佳氏拉住夫君的手臂:“即便是你尋了皇阿瑪,那宜妃幾句話的事兒,皇阿瑪就也饒了。”
之前鬧出來的那些事兒就是個證明。
人是由林軍和四阿哥親自捉了的,人證證俱在。就這種況下,宜妃都能逃得了責罰,只被皇上警告過幾次便罷。
如今宜妃不過是送了人去四阿哥府上。
看似不大的事兒,皇上更加不會嚴加追究了。若說了太多,皇上沒準還會惱了開口的那個人,覺得開口的人是故意挑起事端,故意說了宜妃的不是。
胤礽心里也覺得這不是個事兒:“那總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四弟的家里這樣吧?”
“但我們也無能為力啊!”瓜爾佳氏蹙起秀眉:“如此看來,也不怪四福晉由著那些奴才鬧騰了。本來就是個和的子,脾氣好,又不知道怎麼拿下人。”
不然那李氏也不會憑著妾室份為非作歹,讓四阿哥親自去捉了,想必四福晉是個好脾氣的,管不住妾室才這樣。
妾室都如此。
如今是四個丫鬟,還是宜妃送去的丫鬟,四福晉更加看管不住。
瓜爾佳氏越想越惱火:“本來把庶妹送去四阿哥那兒,是個極好的法子。如今全被宜妃給毀了,不由得我不生氣。”
胤礽好聲勸:“往后再給妹妹另尋好去就是。”
“還能是哪兒?”瓜爾佳氏難得火氣不下來,這樣直接堵了太子的話:“我們思來想去也只有四弟那兒最合適。家里人都催我給尋個好地方,再這麼好的去,我卻是找不到了。”
胤礽想給小瓜爾佳氏“說”,是想籠絡與自己親近且人品端正的弟弟。
剩下的幾個弟弟們都不太合適。要麼和他不夠親近,甚至對立。要麼就是背后的母族不夠強大。再者就是不適齡。
“弟弟們找不到合適的,便從大臣里面找也可以。”胤礽寬道:“你不是還有個嫡出的妹妹嗎?以后等大了,再從弟弟們里面尋姻緣也可。”
瓜爾佳氏哭笑不得:“殿下,我那妹妹不過才兩三歲大。如何還能用謀劃著?”
“日后的事日后再說。”胤礽溫和地笑著:“謀事在人事在天。我們盡力了便可,其他的,遵循天意吧。”
瓜爾佳氏聞言,重重嘆息了聲,未再多說什麼。
只是這口氣是絕對不能白白咽下去的。
瓜爾佳氏這幾日找了機會,旁敲側擊把話說給了康熙帝聽。
用的說法很巧妙。
當時皇上正好說起來宮里有些奴才做事兒不夠仔細。
瓜爾佳氏便接了句:“確實如此。譬如前些天妾家庶妹到四福晉家里去,結果被家四個丫鬟給嘲笑了,說我家庶妹不懂規矩。妹妹年無知,當時就頂了句你們這些奴才能比我還懂?四個丫鬟就說是宮里出來的,自然懂得更多。”
這時候在場的不過是幾位阿哥和公主,后宮嬪妃都不在。
七公主奇道:“那些丫鬟怎麼這樣沒規矩?”
“據說是翊坤宮出去的,往年時候在翊坤宮里,宜妃娘娘十分和善舍不得責罵們,們便習以為常。”瓜爾佳氏道:“既是習慣了,到了四阿哥府上便一時半會的改不過來。我那庶妹子也好,見們不講道理,便沒和們多爭執,只自己離去了就是。”
康熙帝默默聽著,半晌道:“有些奴才是不太聽話。”
他對著兒媳和兒子兒不好多說什麼。
這天晚上,他去了永和宮歇息。
用過晚膳,康熙帝看著德妃在那邊卸釵環,似是不經意地問:“聽說胤禛府上最近不是很太平?”
德妃倒是頭一次聽到這麼說的,聞言手猛地一頓,回頭向皇帝:“這話怎麼聽來的?是誰和皇上說的?臣妾可是真不知道啊!”
康熙帝與同床共枕那麼多年,自然看出來是真的錯愕完全不知。
他神和緩了些:“其實朕也只是聽人說了幾句。應該是他現在府里人多事雜,一時不開吧。”
“那也不至于不太平。”德妃說著,也顧不上卸釵環了,當即起就要喊人:“臣妾得讓人明天一早就去他府上看看。不看看終究是不放心的。”
康熙帝見是真著急,忙阻了,又拉懷:“你無需這般張。如果真不放心,明兒早朝朕問問他就是。”
說著,康熙帝又道:“朕記得宜妃送了三個人給他?怎麼聽別人話里話外的意思,宜妃送了四個人過去?”
德妃這才明白皇上只是想套話而已。便不聲地放下心來,回道:“明面上是三個人。只衛答應那邊送去了一個人,也是宜妃的人。當初宜妃看不慣那個小宮,覺得狐得很,偏宜妃那兒養著阿哥,怕這個小宮帶壞了阿哥,就遣了去服侍衛答應。”
康熙帝瞬間了然。
宜妃為了守護胤禟,把人送走了。偏偏送走的這個人,在的暗示下又讓衛答應送給了胤禛。
宮里人都看得分明,那四個人都是宜妃送給四阿哥的。所以太子妃當時才那麼說。
隔了兩日。
瓜爾佳氏便聽到消息,說康熙帝斥責了翊坤宮的幾個宮,還讓宜妃看管好自己宮殿的奴才,讓那些奴才做事兒仔細些。
“終究是寵大過一切啊。”瓜爾佳氏聽聞后,這般講給胤礽聽。
胤礽倒是習慣了:“得寵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兒子都有了,依然寵,可見皇阿瑪是真喜歡。”
瓜爾佳氏便道:“皇阿瑪喜歡也就罷了。就怕皇阿瑪連帶著也疼胤禟。”
胤礽正在寫字,聞言提筆的手頓了頓:“這話怎麼說。皇阿瑪疼九弟,不好麼?”
瓜爾佳氏知道太子已經聽出了話里的意思,但他既然明著問了,就也明著再答一回:“本朝還沒有那麼早冊立太子的先例。皇阿瑪早早力你為太子,是因為疼你。若他疼了別人……”
或許就要改立太子了?胤礽聽得心里一跳。明知妻子剛才就是這個意思,此刻也不由得一驚,手都了下滴下好大一個墨點。
瓜爾佳氏親自把那張有巨大墨點的紙給換了,拿了另一張干凈紙:“妾不過是隨便說說,殿下無需如此張。皇阿瑪終究還是最疼你的。”
胤礽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
府里收拾了好些日子方才安穩下來。
珞佳凝找了莊戶詢問。
只是他們說,前段時間剛剛秋收,現在雖然到了初冬,卻還沒收拾完,依然是忙碌的時節。他們不開。
珞佳凝見狀簡短詢問過就讓他們回去了,說是等晚些時候再詳細查問。
莊戶離開后。
馥容借著給珞佳凝整理頭發的時間,輕聲說:“這個時候應該忙過去了,不應該這樣忙才對。他們許是有其他事?”
“之后看看再說。”珞佳凝道:“來日方長。慢慢和他們算就行。”
馥容應聲說是。
就在莊戶離去的當天下午,門房那邊讓人來稟,說是李知府家的親眷來了,拜見四福晉。
珞佳凝真是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這個“李知府”到底是何許人。
認真算來,李氏的父親在宮的時候就是知府。現在也沒到換任的時候,應當還在原職待著。
只是他人在外地,卻特意讓親眷來了京城一趟,想必是不知怎的收到了消息,知道兒在宮里闖了禍。
“有人會把消息遞出去嗎?”珞佳凝記得宮里沒有人去通知李知府,而胤禛是斷然不會做這種閑事的。
屋里幾個人想了好一會兒沒記起來有誰會做這個事。
李知府不是京城人士。
即便是任職也未做過京。
按理來說他們一家人不可能消息那麼靈通才對。
“不會是宜妃娘娘做的吧。”翠鶯快言快語道:“宜妃娘娘在這件事上半點好都沒討到,反而落了下乘。一定不甘心。”
安福輕聲說:“想那郭絡羅家經常遣了眷進宮探宜妃娘娘。想必中間有話傳出來也未可知。”
這事兒便對上了。
除了,也沒旁人有這個榮寵,時常得以見到家人。
即便東西是從宮外帶進宮的,皇上也沒有因此就真正斷絕了和家里人的聯系。郭絡羅家時不時還有人進宮探。
“沒想到李氏居然還和宜妃那邊能搭上關系!”綠梅氣憤不已,秀氣的眉都要立起來了:“家的人也真疼,一聽說出了事,就地趕到京城里。怎麼的?做錯了事,難不還讓福晉給個說法?”
本來不擅長說話。但因護著福晉,心里頭又氣得狠,一下子說話倒是伶俐起來。
珞佳凝道:“說法不說法的無所謂。只李家和郭絡羅家有聯系,想想便讓人生煩。”
郭絡羅氏那邊日后是和八阿哥胤禩走得近的。
往后胤禩是胤禛最大的的死對頭。
李氏如果和郭絡羅家暗中有來往,算是個定時炸彈在邊。
也不對。
如果利用得當的話,看似是定時炸彈,說不定可以收到意料之外的好效果。
只是這個分寸必須得拿得好。
珞佳凝斟酌著道:“今兒我就不見李家的親眷了。晾幾天,等機會到了再見。”
“機會?”綠梅奇道:“什麼機會?”
珞佳凝沒有和過多解釋。
倒是安福想起來一件事,簡短說了幾句:“是不是宜妃娘娘那兒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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