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一筆小買賣
初挽進城一趟不容易,這次既然進城,應該會在城里待幾天,爭取能掙點錢,可是想掙錢就需要本錢。
憑手里這九塊六,到底是手,就算可以寄住在朋友家,還得吃喝拉撒,好歹也得給朋友買點菜什麼的。
現在陸守儼給了這十塊,不太好意思要,但又覺得自己是很需要的,也就半推半就地拿了。
掙了錢再想別的法兒還給他吧。
將那十塊錢并自己的十塊九全都塞到棉襖里面的兜里,之后裹了棉襖,慢悠悠地往潘家園市場走。
潘家園在早那會兒其實是舊貨市場,是有名的鬼市,也就是夜間易,來這里的人,窮人打燃火石,富人提著燈籠。
那時候的老北京人,誰家沒個仨瓜兩棗的,日子過得沒落了,舍不下臉變賣,覺得跌份兒,來這種半夜開門的鬼市易最好了,當然也有八國聯軍侵華后來路不明的東西,都在這里易,買家不問出路,貨不問由來,最合適不過了。
八十年代潘家園市場是黃金時代,閉著眼隨便買,基本都是開門貨,這時候就沒造假。
破四舊破的,正經老玩意兒都沒人敢買,誰沒事造贗品,造贗品也得花心思花力,那不是錢?
不過當然了,清朝的給你當明朝的賣,或者有些瑕疵的修補過后再賣,這也是有的,所以眼睛還是得亮,免得打了眼。
初挽裹著舊棉襖,就這麼隨意溜達著。
這潘家園位于北京東三環,這塊是郊區地界,很方便河北山東天津的來賣舊貨。這時候賣古玩還是非法的,有文局的人來抓,那些賣貨的全都聚攏在工地的一大片土山上,這個地方居高臨下,老遠一看文局來了,馬上收起包袱就跑。
初挽爬上土山,就這麼打眼掃過,一眼看過去許多正經的開門貨,也都不貴,不過卻不敢下手。
現在滿打滿算不到二十塊錢,還得留下來吃喝拉撒的錢,這就意味著頂多花十五塊買貨。
在這個年代,十五塊估計也能淘一兩件東西了,可必須想著買到后盡快手掙錢,耗不起,所以必須找個偏門。
初挽就這麼在攤子前溜,溜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特別好的。
古玩界是一個出傳奇的圈子,總是能流傳著一夜暴富的傳說,比如無意中幾塊錢地攤撿缸杯,轉眼賣出千萬高價,從此一生無憂。
可那都是傳說,這種機緣大部分人一輩子也不上。
哪怕像初挽這種后來混了古玩界十幾年的行家,這麼一眼掃過去,也沒找出什麼能一夜暴富的,大多也就是平平淡淡的,興許能掙仨瓜兩棗,興許留在手里以后能升值很多,但解決眼下急的,還真沒看到。
初挽看了一番后,終于將目落在一塊玉料上。
那塊玉料就被那麼隨手放在包袱的最邊緣,很不起眼,顯然攤主也沒太在意這塊。
這塊玉料其實夠大了,大概二十多厘米見方,是新疆和田玉,不過這塊玉只有中間一塊不規則形狀是白的,略帶一點點紅,其它地方都是黑灰。
中國一向崇尚白玉,白玉才貴,那種黑灰基本沒什麼價值,所以這塊玉也就中間那麼一點白值錢。
不過初挽盯著這麼一塊玉料,想起那位即將做壽的老將軍,心里有了想法。
當下上前,問那攤主這塊玉怎麼賣,攤主看了一眼初挽,本沒看在眼里,直接報價了一個二十塊。
初挽笑了笑:“這塊玉也就中間那一塊白能用,這麼小一塊,又是這形狀,頂天做一個小掛件吧。”
攤主聽這話,再次看了初挽一眼,這次認真起來,初挽也就不來虛的,兩個人討價還價一般,最后五塊錢了。
五塊錢,也是正常價,畢竟很多人的工資也就那麼三五十塊。
這個年代,古玩市場還冷清著,也就圈子里人自己玩玩,外面老百姓本不認。
攤主賣出去高興的,初挽拎著那塊玉快步離開了,離開后,直奔潘家園后面胡同里一,找到了一位玉匠。
這家玉匠是世代做這個的,和初挽祖上有些舊,不過這麼多年了,過去的那點也都淡了,人家也不認識初挽。
初挽知道他家做得好,特意尋來的。
對方打量了那塊玉一番,問想做什麼。
初挽便形容了一番:“中間這一塊白,略帶一點紅,利用這塊紅雕刻一個壽桃出來,周圍這些黑灰,雕五只蝙蝠。”
玉匠聽這話,打量了一番那塊玉,便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初挽。
之后,他頷首贊許:“好眼力。”
這本來是一塊平淡無奇的玉,周圍那一片黑灰基本沒什麼利用價值,但是如果按照初挽這麼雕,也算是巧了,可以將這塊玉的澤紋理充分利用挖掘出來。
當下兩個人再次通后,玉匠也就準備手,說好了三天后來取,初挽付了四塊錢工錢。
走出玉匠家中,初挽對于自己淘的這塊玉是極滿意的。
要知道,在古玩市場上,撿分很多種,靠著知識,靠著眼力,靠著運氣,靠著自己對市場的了解,都是撿。
比如黃花梨在這個年代本沒人要,直接當燒火,但是有些人知道,這黃花梨在民國或者在如今的國外可是被人追捧,于是收購下來,靜待黃花梨在國時來運轉的那一天,這就是撿,這種撿也帶著一種對未來的預判,或者說是賭。
撿有時候就得別人不了的腦子,或者獨辟蹊徑挖掘出一個賣點,或者別出心裁因形就勢。
撿還可以靠著人心,靠著對人的悟來撿。
東西永遠是那個東西,東西不會變,但是人心會變,人心變了,對東西的理解不一樣,價值也就不一樣了。
初挽就這麼揣著袖子,在潘家園市場看了看,也沒看到什麼興趣的,眼看天不早了,先去買了個燒餅填飽了肚子,過去附近攤上買了水果和菜拎著,之后坐了電車過去廣外胡慧云家了。
胡慧云是當年過去他們村的知青,比初挽大三歲,偶爾會給初挽講一些城里的故事,初挽喜歡的。
有一次胡慧云發燒冒了,初挽照顧,給做飯,又去山里采了草藥熬給吃,胡慧云一直都很激,兩個人關系也好。
胡慧云前些年回來城里,現在在一家出版社上班,當上了編輯。
家住在大雜院里,條件并不好,不過父母人不錯,見到初挽來了很熱,說是要包餃子給初挽吃。
初挽便拿出來自己帶的水果,還有一塊,這倒是讓胡慧云父母很不好意思。
他們知道初挽和太爺爺相依為命,家里條件一般,不忍心。
初挽道:“這是我在我陸爺爺家拿的,叔叔阿姨不用客氣,再說這幾天,我估計還得在這里叨擾呢。”
胡慧云:“挽挽帶了,那咱們就用這個包餃子吧!我和挽挽誰跟誰,咱不用客氣!”
胡慧云父母也就不說什麼了,忙洗手準備做飯招待初挽。
胡慧云父母做著飯,初挽就跟著胡慧云進了的臥室,的臥室不大,床也很小,不過兩個姑娘一倒是也能睡。
胡慧云拉著初挽的手,說這說那的,提起來自己相親找了一個對象:“人還行,就是家里有三個姐姐,估計他們家重男輕。”
初挽聽著,道:“那樣的話,你得考慮考慮,像這種好幾個姐姐的,人家肯定是要生下來一個兒子傳宗接代的,現在計劃生育又這麼嚴格,當他們家媳婦肯定不容易。”
初挽這也是有而發,上輩子胡慧云嫁給那家,曾經為了生兒子打胎過,之后還是生的兒,家里一直不安生。
初挽知道人的命是很難靠一兩句話改變的,和胡慧云也只是姐妹,管不了一輩子的事,但到底是不忍心,想提點下,萬一就改了心思呢。
胡慧云想想也是:“那我再考慮考慮吧。”
初挽:“對,實在不行,你可以和他談談,就說你喜歡兒子,一定要生兒子的,看看他的想法,他如果表示反對,那我覺得好,如果他聽你這麼說,贊同起來,或者只笑不說話,你就明白了……”
胡慧云聽這話,驚訝,之后恍然,笑起來:“挽挽,你這招夠狠的!”
初挽:“這敵深。”
胡慧云見那一本正經的小模樣,喜歡得想的臉:“你這小機靈鬼!”
一時又嘆道:“你太瘦了,應該多吃點,這幾年你在外面到跑,估計遭了不罪,都瘦這樣了。”
初挽對此倒是不在意:“我還小,以后還可以長。”
胡慧云愣了下,之后越發笑起來:“你都十九了!”
初挽卻是很認真的,因為后面再長長,還能長高2cm,而且不會像現在這麼瘦弱,頭發也會變好,總之會變得很漂亮。
所以覺得,不著急,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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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吃的餃子,胡慧云家餃子很好吃,家還打了一點香醋蘸著吃,初挽吃得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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