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歷史上書寫著超越前世自己將被三界歌頌的傳奇。

容遠的時代即將到來。

天嬰看著無妄海上連天的戰火，銀的驚濤中翻滾著紅的，海面之上陣陣腥風刮面。

銀龍濺起的水花，飄在了天空，變了一陣陣雨。

這一切，比前世早了三十年，但是卻也慢慢重合。

天嬰出手，接住那猩紅的雨點。

想起前世……

……

前世自己擔心容遠的安危，跑出后院看到全是妖族將士的尸之時，心中也如此刻一般，沉甸甸的，不過氣。

好不容易找到容遠，而容遠看著瑟瑟發抖的自己，他的目微涼，一蕭肅，只冷冷道：“他們不死，死的是更多無辜的百姓。”

那時的他踏過尸山海，上卻不染半點污，就連那雙白的錦靴都一層不染。

冷漠至極。

說完他便將天嬰留在了漫天雨之中，繼續他前行的道。

天嬰看著堆著山的尸，看著扶桑樹上掛著的同族的頭顱，止不住的全發抖。

那場大戰后，大病了一場。

……

而此時此刻，一切往事重現。

知容遠沒錯，功的路上總要犧牲一小部分人。可心中卻像著什麼，不過氣來。

出手，去接住這漫天的雨。

天嬰站在巨大的殼之上，白青年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的邊。

這一次他白的長袍帶著，不顯污濁，反而像是服本的暈染，給他俊過人的容增添了幾分艷。

清冷之中帶著幾分妖冶。

與前世重合，又與前世有所不同。

相同的是他依然覆手乾坤，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不同的是，多了幾分前世沒有的孤注一擲的瘋狂，讓自己變得遍鱗傷。

天嬰想避開他的目，但是避開他，看到的卻都是同族的尸。

一時之間，覺得自己有些乏力。

有些羨慕容遠，永遠理智，清醒到近乎無。

他問：“難過嗎？”

天嬰想起前世他冷淡的表。

是啊，他為了救絕大部分人，會讓另一部分人去死，這是他無的大道。

知道容遠是對的，可看到這漫天的雨，微微有些輕。

知道他是對的，可覺得自己也沒錯。

若非是被困在這仙的背上，想立刻離開。

而此刻青年卻撐開了手中的疾空傘，擋在了自己的頭頂，為自己遮住了漫天的雨。

天嬰有些詫異，抬眼去看他的目。

此刻他的目之中，帶著幾分前世沒有的和。

他說：“不要難過。”

天嬰一愣。

容遠記得，前世抖的看著模糊的戰場，全微微發著，看著堆積如山的妖族尸墻的那一瞬間，眼中對自己有了幾分恐懼。

那一瞬間，大獲全勝后本該意氣風發的他卻痛快不起來。

他的喜悅無人分，他喜悅化了煩悶。

但他并未覺得自己有錯，將留在后院讓自己想清楚。

然而卻病了，一病病了許久，晚上甚至會驚醒。

容遠總覺得自己絕對的清醒，絕對的理智。

他沒有同理心。

疏忽了與長期浸溺海，爾虞我詐的自己不同，是在一個普通村子里長大的吃素的兔子。

也忽略了世間簡單的歸屬。天嬰雖然在人間長大，后來一直在九重天，可是依然是妖，即便自己給說再多的大道理，還是無法避免與的同族共。

更何況，自己前世連跟說道理的耐心都沒有。

總是留一個人孤獨的去思考，孤獨的去反思。

自己從來是被捧在掌心，肆無忌憚地著的，的諒，的溫暖。

而自己卻從來沒有試圖去了解，去溫暖，去開解。

……

對來說，這場戰爭對的傷害必然比前世更勝，這一次參與了這場戰爭，帶著窮奇的二十萬大軍攻了上來。

若非要鉆牛角尖，把事往壞里想，一筋的子本不住。

背負不起這麼多的人命。

他為撐著傘，為擋住了天上的雨。

天嬰有些驚訝。

此刻的他不該在這里給自己撐傘。

心中沉甸甸的，連帶著腦子也沉甸甸的，無法思考，也忘記了避開容遠。

只是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如前世一般，知道無法避免，可看到戰爭殘酷之時，卻依然如灌了鉛一般。

青年用手輕輕幫把眼前的碎發別到了耳后。

輕聲道：“不要自責，不要難過。”

天嬰一愣。

青年繼續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道。”

天嬰不想聽這些大道理，反駁道：

“我就沒有。”

容遠道：“你有。”

天嬰一愣。

青年想說：前世，我就是你的道。

你想與我有一個小家。

在這個小家中護著我，著我，溫暖著我。

想到這里，他心中生疼。

但是那個和的家都在一場火中化為了烏有。

他嗓子有些啞，繼續道：“你的道，是桃源村這個家，你用你的一切保護堅守著他們，若因他們而死，你后悔嗎？”

天嬰：“不后悔。”

或許兔子天生沒那麼聰明，注定就是那麼一筋的格。

容遠繼續輕聲道：“你知道武將的道是什麼嗎？”

天嬰看著那些飄在海面上的尸，搖了搖頭。

“戰勝再戰，戰敗裹尸，縱戰死，而無悔。”

天嬰微微一愣。

容遠看著染的銀海，道：“這是武將的道，也是他們的榮耀和最終的歸宿。”

天嬰不相信這是容遠說出來的話。

他，是在開解自己嗎？

“你是在開解我嗎？”

容遠淡淡一笑，道：“不是開解，是事實，我也是武將。”

容遠第一次說他是武將……

因為他太過聰明，讓人覺得他該是一個運籌帷幄的軍師。

但實際上，他是個出的武將，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多智近妖，兩世從無敗績。

他又怎麼會戰死呢？

天嬰：“你不會戰死，你會坐擁萬里江山，無限天壽。”

一句算是祝福的話，卻本該意氣風發的容遠一敗涂地。

是的，前世的他擁萬里江山，的卻是無限的孤寂。

數萬年他夜不能寐，只能靠回憶度日，每一日都是煎熬。

這不是祝福，而是一句詛咒。

是他心最深的恐懼。

但是他很快收斂了自己的表，對天嬰道：“比起在歲月的無涯里腐爛，我寧愿輝煌的戰死，在你心中長存。”

天嬰微微一愣，不知為何容遠又說到了兩人關系上？

但還是緩緩道：“你不會留在我心中的。”

那個心中放著容遠把容遠當自己世界中心的天嬰，早就死了。

容遠眼中劃過痛，但依然用清冷的聲線道：“這樣也好。”

這樣那時候你就不會再為我哭泣了。

權謀路上無敵手，贏到頭來卻是輸。

作者有話說：

注解：“上善伐謀，其次伐。”——孫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