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正屋。
赫舍里夫人跟心腹柳嬤嬤訴苦。
“男人真是無啊,樂容病得那樣重,數著日子熬,做丈夫的,做父親的,竟然都不在邊,我苦命的兒!”
柳嬤嬤安,“萬歲爺曾許諾皇貴妃娘娘,待太皇太后孝期滿后封為后……”
或許皇貴妃能為著這個皇后之位能撐下去。
赫舍里夫人慍怒,“萬歲爺若是真有心,就該早行事,沖沖喜,容兒心一好,可能病就好了,用蘿卜吊著驢,很有意思麼?”
柳嬤嬤大驚,“夫人!”
赫舍里夫人自知失言,低頭不語。
柳嬤嬤吩咐侍打水來,親自侍奉赫舍里夫人重新梳洗。
這時,管事來報:“皇貴妃娘娘遣了太監傳話,請夫人宮。”
這麼突然,赫舍里夫人心陡然提高,急問:“可是娘娘子不好?”
管事連忙道:“李公公說娘娘沒事,只是病中無事,思念母親姊妹,請夫人進宮時帶上咱們府上的兩位姑娘。”
赫舍里夫人這才放下心,轉而吩咐人去姐妹倆。
樂盈、樂珠所住的院子挨著,于是結伴來正屋。
皇貴妃早在康熙十五年宮,多年未見,樂盈在腦中仔細搜索原記憶,很模糊,至于樂珠,更不用說了,當時還是個吃的小娃。
“見我們做什麼?”
樂盈攤手,半開玩笑說:“誰知道,也許請我們進宮玩兒,還有吃。”
樂珠看了一眼,替擔心,“你還有心說玩笑話呢,說不定見得就是你,我只是捎帶著,你可得小心點。”
樂盈想的很通,就算有什麼事,那也不是后宮的人所能決定的。
佟佳氏的每一個年兒都是珍貴的政治聯姻工,一則可以進宮選秀,延續家族皇恩,二則,與滿洲八旗高門大戶聯姻,鞏固家族勢力。
皇貴妃喜歡或者不喜歡都沒關系,有些事也只能由康熙或者佟國維來決定。
這大概也是佟府待兒養、貴養的原因所在吧。
……
這是樂珠第一次進宮,激兼好奇,礙于赫舍里夫人,不敢四張,看著邊一臉平靜坦然的三姐,非常佩服。
樂盈不會告訴,穿越前,這座紫城已經參觀了不下十次,得很!
承乾宮,皇貴妃佟佳氏寢屋。
赫舍里夫人帶著兩個庶行禮,皇貴妃連忙喊免禮,“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快坐吧。”
的聲音有著掩飾不住的虛弱,樂盈忍不住抬頭去看。
久病在床的人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皇貴妃形銷骨立,瘦的真就只剩一把骨頭,只一雙眼睛愈發大而亮。
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看向樂盈,不確定地說:“你是盈盈吧,還記得姐姐嗎?”
樂盈說:“我記得小時候姐姐喂我吃糕,很香甜。”
皇貴妃:“嗯,那時候你胖乎乎的,吃江米炸糕。”
又轉向樂珠,“你是珠兒,今年多大了?”
樂珠連忙回道:“今年十五歲了。”
皇貴妃頷首,嘆道:“我當年進宮時,你們還是小小人兒,一轉眼,這許多年過去了啊。”
皇貴妃似乎是真的想念妹妹們,溫和地跟們說話,就像尋常姐妹一般,問們吃什麼玩什麼。
樂盈穿越前雖然不是什麼有錢人,但是天南地北見識夠多,全球的頂級名人、權人(電視、手機新聞)天天見,個個認識!
心里不犯怵,大大方方地說話,還跟皇貴妃討論了一番江米炸糕是豆沙餡的好吃,還是油餡的更好吃。
皇貴妃喜歡油餡,樂盈更喜歡豆沙餡,不過兩人倒是達一致——那就是豬油白糖餡最難吃。
皇貴妃狀似幽怨地看了一眼赫舍里夫人,抱怨道:“額娘吃豬油白糖餡的,每次就只給我吃這個!”
屋子里的氣氛快活起來,樂珠也能幾句話,“我們府上的廚子想出了一種豬餡,也十分味呢。”
“真的?”皇貴妃笑道,“額娘下次進宮給我帶一盒子來嘗嘗。”
皇貴妃很大方,給倆妹妹一人賞了一個帶珍珠紅寶石大瓔珞的金項圈。
樂盈把項圈掛在前,脖子有迫之,實心的!
閑談了半個多時辰,赫舍里夫人心疼兒,勸去休息,皇貴妃罕見撒道:“額娘,難得兒今日神尚好,您就讓兒跟妹妹們多說說話。”
似乎跟樂盈特別投緣,出手來,“盈盈扶著我,陪我去院子里逛逛。”
樂盈扶起,第一覺就是真得很輕,走路飄飄忽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
皇貴妃沒讓其他人跟著,兩人走出寢屋,庭院右側有一株壯的梨樹,梨葉繁茂,像一把撐開的翠蓋大傘,傘底下則是濃濃的樹蔭,清爽宜人。
一樹梨花一承乾。
樂盈看著這株梨樹,心里升起一神奇的覺,穿越前,也曾穿漢服,踏著四月的春,在這里“打卡”留。
越三百多載,梨樹依然還在。
皇貴妃走過去著樹,輕輕問:“你知道這棵梨樹的來歷嗎?”
樂盈想起導游講的故事,難不還真和董鄂妃有關吧。
董鄂妃在宮里可是忌,樂盈說了個冷笑話,“建這座宮室的時候順便也就種了,不種梨樹,可能就種海棠了。”
進宮這一路走來,宮室院落種的最多的就是海棠。
皇貴妃笑了一下,“你說得對,其實沒什麼來歷,關后這里就有這樹了,后來枯死了,便又續種上,與某些人并無關系,但世祖孝獻皇后確實最這株梨花。”
的眼睛直視樂盈,定定地說:“承乾宮曾是孝獻皇后的寢宮,世人皆以為住承乾宮的乃是皇上的寵妃,太皇太后懿旨令我住在這里。”
的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凄涼,緩緩手抓住一片梨葉,聲音輕若無聞,“孝獻皇后在世人眼里就是致使世祖早逝的禍。太皇太后從小教導皇上以之為誡,雨均沾,不可獨寵一人,卻偏偏安排我住進了承乾宮。”
的話信息量很大,樂盈稍一想就明白了。
太皇太后這是防著佟佳氏勢力過大呢。康熙帝時親眼見證了皇父與董鄂妃的那一段承乾宮往事,長過程中被要求以皇父為誡,刻骨銘心。他每次來承乾宮,總不免想起皇父的這位寵妃,心注定不會太好,就算是有十分喜皇貴妃,也變作五分了。
一直到順治朝,后宮都是太皇太后娘家——科爾沁部博爾濟吉特氏一家獨大,這個狀況從康熙朝發生轉變,后宮蒙古族勢力減小,滿洲八旗勢力迅速增強。佟佳氏作為康熙帝的母家崛起的速度尤其之快。
太皇太后給佟佳氏的子在后宮埋了一個天大的坑!
皇貴妃天坑,世人都以為過得很好,真真有苦說不出,這后宮的日子也只是表面的榮而已。
樂盈從皇貴妃眼里看到了對自己的憐憫。可并不覺得自己可憐,的靈魂是現代的,人生不滿百年,說快也很快,只要不祈求虛無縹緲的帝王之,就百毒不侵,喜樂無窮盡。
問道:“娘娘今日召見我的原因是什麼?”
兩人十多年未見,更不是出自同一母親所生,樂盈不認為皇貴妃對自己有深厚誼的姐妹之誼。
果然,皇貴妃笑了笑,“就是見見你,我沒幾日好活啦,”似乎對自己的壽命并不怎麼在乎,“佟佳氏肯定要送子宮,我呢,就替皇上掌掌眼,你想當這承乾宮的主子娘娘,榮華富貴,得要過了我這關才行。”
充滿惡趣味看著樂盈,似乎在說,你求我啊,求了我,我就讓你過關。
樂盈覺得這位皇貴妃真是個矛盾的子啊。
前面暗示宮里的日子不好過,后面又拿什麼承乾宮“主子娘娘”,難道真這十年來后宮生活給扭曲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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