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風冽離開書房之后,就見不遠的宮門有兩個人在等他,他們一個是著藍飛魚服的賀闌,另一個是著東廠特制白制服的秦予。賀闌靠在石墻邊,沒正經的叼著一片葉子,雙臂環抱,單腳還勾起抵在墻上。而秦予則是面無表,雙手疊站直,與宮的太監舉止一樣規矩。
“我們剛剛在這里看到八公主守株待兔呢,幫你打發走了。”賀闌笑著調侃。
“有事?”霍風冽抬眸道。
“怎地?心不好?”賀闌收斂笑容道。雖然外人看來,霍風冽就是一張冷冰冰的棺材臉,但是他們自小就認識,還一起在太學讀過書,自然更加悉一點。
不過通常問了,對方也不會說就是了。
見霍風冽不回答,秦予簡明扼要的說道:“有事,跟護城軍起沖突了。”
霍風冽點點頭,正要隨兩人一同離開,就看到另一條宮道浩浩走過去長公主的隊伍。
“我們都聽說了,你把長公主表弟罩著的賭坊砸了。都告你好幾狀了吧。”賀闌大大咧咧沒正經的勾著霍風冽的肩膀道,兩人都是武人形,勾著也不別扭,倒是一旁的秦予相較兩人清瘦很多。
霍風冽沒話說。
賀闌也不在意,他們相就是這樣,他們八卦他們的,霍風冽沉默自己的。
秦予倒是開口道:“長公主的表弟……”
“怎滴?有什麼八卦嗎?”要論收集消息信息,錦衛也不得不佩服東廠的能力,但是通常他們會在背后嘲笑東廠就是喜歡聽墻角搜八卦。
秦予嫌棄的撇開頭,遠離突然靠近的賀闌。
“的確有點八卦,跟救云慈和云謙的人有關。”
“柳蕭竹?”
……
“爺爺,你再說一遍,我剛剛沒聽清,你是說我……我什麼?”
“你沒聽錯,你跟戶部侍郎家的嫡長姜紫兒有婚約,之前姜大人有派人遞,待會上門,所以我來問你,這婚約,你還要不要。”
躺在病床上的柳枕清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傷重到影響聽覺了。不怪外界對柳蕭竹的評價不好,明明早有婚約,竟然還明目張膽的追求霍風冽,原本只覺得他勇氣十足,癡心妄想,現在卻覺得有些不道德了。
柳枕清不可思議道:“爺爺,難道我不是斷袖?還是說外界傳聞不夠夸張?姜家沒意見?你也不管我?”
老爺子臉上有些不自在,咳了咳,大概解釋一下況。
當初柳枕清出事,柳家怕被牽連,就賭了一把,主報效新帝。報效也得有引薦人,敢做此冒險的正是禮部侍郎姜宏。他出寒門,背景財力都有限,很難再上升,為了自己的前途打算搏一把帝心,沒想到還真的了。于是聯姻,商勾結。這喜事也是在皇帝面前過了眼的,雖然不是賜婚事,也不好主退婚。
而且姜宏因為跟著柳家投資也賺得不額外的錢財,自然也不舍得放棄這條大魚,所以這兩年對柳蕭竹的荒唐行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在他們看來,柳蕭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撼霍風冽的,也因為歷史原因,對男子慕男子也看得開,加上柳蕭竹的確不是純斷袖,所以一直耗到現在。
原本想趁著失憶,挽救一下,但是老爺子現在卻有了別的考量。
柳枕清也是被這不靠譜的事驚了半晌才果斷搖頭。
只是一旁的錦鯉聽聞柳枕清的決定,頓時神扭曲,想要說話卻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老爺子瞇了瞇眼,突然派管家拿上一堆賬本,“想解除婚約也不是不可以,這些你先看看,告訴我有哪些問題?”
柳枕清心中的笑意漸漸收斂,果然啊,他剛剛還覺得奇怪,老爺子怎麼會來詢問他的意見,當真這麼慈?
其實最不想這段婚約出問題的就是老爺子,畢竟即使是皇商,商人地位也低,更何況姓柳?柳家想要有靠山保駕護航,沒有什麼比聯姻更加可靠。現在突然給他選擇……敢是看到了孫子更有用的地方。廢孫子聯姻高娶相當于‘贅’家,有用的孫子可不能這麼浪費了。
不對,也不全是因為他突然展現的能力,兩年多對孫子的行為不加約束,任由發展,看似沒有好,其實卻是一次試探,要說這京城最可能對柳家形危害的就是將軍府了,畢竟世仇嘛,老爺子是借此探知霍家人對柳家人容忍的底線。
而今有了救命之恩,對方還上門致謝,那就證明柳家不用再惶恐不安,也不必非要一個禮部侍郎做依靠了。
結合兩者,這婚約要不要,老爺子就沒有這麼在意了。畢竟太過綁定一個員也是不利于發展的。而且外界傳聞孫子是過失方,解除婚約也讓對方面,不結親也不會結仇。
富貴人家,親多也不多。能撐起這麼大的一個家,就沒有一個善茬。
柳枕清神淡然的掃過眼前的賬本,“爺爺,我還傷著呢。”
“沒事,慢慢看。”老爺子油鹽不進。
柳枕清角搐,擺爛失敗,不過嘛……倒不失為一次轉機。眼珠一轉,于是大大方方的出其中幾本跟港口河運有關的賬本,這也是他之前發現過有問題的賬本。
“不用試我了,爺爺看看這幾本,仔細看。”隨即柳枕清指點了幾,老爺子狐疑的盯著那明顯沒問題的幾本賬冊看了半晌,突然倒吸一口氣。
因為他看出來了,有人在修改運輸容。怕不是有人借用柳家港口渡什麼。
“你……怎麼……”
柳枕清微微一笑。
“藏拙?”這是老爺子唯一能想到的,在這個家也很好理解,畢竟這孩子有兩個叔叔虎視眈眈。“那又為何暴?”
“這不是失憶了嗎?忘記了,現在反應過來了。”柳枕清聳聳肩道。
老爺子難得臉上有些愧疚,“孩子,你放心,日后不必藏拙,爺爺會……”
“爺爺,我有一個想法。”柳枕清卻打斷道。
“什麼?”
“婚約退了之后,等我傷養好,讓我南下私下調查港口河運吧。”柳枕清真誠道。
老爺子皺眉道:“你這是何意?”
那當然是為了合合理的離開京城,到了南邊后再利用新份遁,這樣總比直接從京城就消失冒些險。
“港口河運問題蔽,不是那麼容易查出來的,你就當放我下去磨煉學習好了,畢竟……”柳枕清最擅揣人心,言又止,隨意一句話就讓老爺子心頭一。
考慮到大孫子突然暴實力,家里的局勢,以及有過毒害綁架事件,南下即可以正式開始接商會事務,又可以考核大孫子的能力能走到哪一步。總比待在一起彼此消耗要強。可是讓大孫子獨自一人,避其鋒芒,實在是委屈他了。
老爺子眉頭皺,理智和親還是有些矛盾的,但是終究還是想要培養一個能撐住柳家商會的人,至在老爺子看來老二老三都還不夠。
最終老爺子還是點頭應下。
正好這時,管家來報,禮部侍郎來了。
直到老爺子離開,柳枕清才看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憋著氣,臉都要憋青了的錦鯉。
“怎麼了?”
“主子,你真的要解除婚約啊?”
柳枕清聽這話有些不高興了,“難不,你主子追求一個男人鬧得沸沸揚揚,還好意思占著人家姑娘的婚約?而且你不是一直支持你家主子追霍將軍的嗎?”
“不是,主子。”錦鯉著急道:“啊呀,這事真的是……其實是姜家小姐先違背婚約的。”
柳枕清好奇的哦了一聲
錦鯉只能趕將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當年有婚約之后,靦腆的柳蕭竹還十分高興,畢竟自無父無母,親擁有自己的家庭,對他而言是好的期盼,哪怕沒見過面,柳蕭竹還會時不時的派人送禮給姜紫兒,給足尊重和善意。
可是不久外出,一次意外聽聞了姜紫兒的行蹤,柳蕭竹忍不住好奇就帶著錦鯉想要去看一下未來的媳婦,卻不想直接撞見姜紫兒跟其他男人纏綿悱惻,幽會,而幽會對象竟然是長公主的表弟,一個在京城名聲不善的小惡霸。
柳蕭竹大刺激,等兩人分開,主攔截了姜紫兒,表明自己已經看到了,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被為難的還是……姜紫兒聽聞對方份,臉十分難看,言又止的樣子讓柳蕭竹明白,對方是自愿的。
柳蕭竹不愿為難子,就讓姜紫兒主跟父親請求退婚即可。
結果也不知道是姜紫兒不敢還是如何,竟然一拖再拖,最后不僅什麼都沒做竟然還回老家守孝去了,像是故意躲出去一樣。
期間就發生了柳蕭竹遇難被回京的霍風冽相救,那種極致的安全讓柳蕭竹著了魔,一見鐘,開始了糾纏,他也跟老爺子提過退婚的事,老爺子當時只想看看霍家的忍耐界限,本不覺得會,自然也不會答應孫子的要求,直到最近姜紫兒又回來了,老爺子也試探的差不多了,就起了趕完婚的心思,免得鬧得更過分,讓兩家都下不了面子。結果沒想到對方態度有些模棱兩可,老爺子也因意外改變主意。
“所以就算解除婚約,也該想些對咱們有利的理由,畢竟是對方先違約的,要是老爺不知道真相,當咱們理虧隨便給一個理由,外面肯定都會說你的不是。”
錦鯉護主,在他看來,兩人的婚約本就是名存實亡,主子還維護對方的名聲呢,后來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怎麼就不行了。
柳枕清聽完,倒是沒在意名聲上吃不吃虧這類問題,反正他這個人都要消失了,管那些浮云做啥。只是突然敏的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發現姜紫兒幽會,柳蕭竹隨后遭遇意外。姜紫兒回來,爺爺催婚,柳蕭竹又被綁架滅口,這麼巧合嗎?
不過細細一思索又覺得多想了,就為了不想跟他親就殺人,這也太夸張了,明明解除婚約就好了。
擺爛人生自然不會自尋煩惱,兩日后,最先傳來的就是解除婚約的消息,理由是柳枕清頻頻出事,又找人算了八字,敢是八字不合,所以雙方友好決定解除婚約,據說禮部侍郎還猶豫的,但是最終思考了一夜還是答應了。
柳枕清聽完這個理由,差點沒笑裂傷口,因為前世跟黎星若解除婚約的時候也是用的同一個理由。敢這里人解除婚約已經找不出第二個好理由了嗎?
這消息一出,立馬裹著之前賭坊的事一起了八卦談資,聽錦鯉氣憤的說外面況,柳枕清一邊躺在床上擺弄以前很喜歡玩的各種機關小玩,一邊囫圇吞棗的聽著,倒是沒細聽啥,就是覺京城人什麼時候這麼無聊了,他們又不是什麼明星子弟貴,值得這麼關注嗎?若是放在現代,覺就像是小網紅買熱搜一樣。
柳枕清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想著好好運用黎星若的那些藥,加速自己的痊愈,他覺幸福的曙就在不遠了。
這一天,柳枕清正拿著地圖盤算到底選擇哪座城方便甩掉隨行護衛呢。結果就看到錦鯉跌跌撞撞沖了進來。
“主子……主子,不好了,有反賊破壞春耕大典,行刺皇上。外面現在到在抓人!”
柳枕清手一頓,“皇上出事了?”
“那倒是沒有,雖然是護城軍護駕,但是有霍將軍隨行左右,本沒讓賊人近皇駕。我們府上有家丁去看大典,差點被沖隊伍的著火馬車撞到,那場面……又是鉤鎖,又是箭,皇駕都差點給拉翻倒,結果霍將軍飛上去,一劍斬斷鐵索,將所有飛過去的利箭全部打掉,翹起來的皇駕車輦也被他生生的踩回平地。那真是一夫當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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