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瓷是在人走之后才發現自己放在床頭柜上的那個手鏈不見得。

　各個地方都找過之后, 盯著手上的手鐲，慢慢的反應過什麼。

　所以陳池馭這是給自己換了個？

　沈驚瓷：【我的那個紫檀木的手鏈呢？】

　陳池馭回的干脆利落：【扯斷了。】

　“...... ”

　盯著屏幕上的幾個字，沈驚瓷不知說什麼才好。

　果然是心虛。

　想不到陳池馭是干了什麼能弄壞, 但想起那個斷掉的皮筋，好像也沒什麼意外了。

　沈驚瓷還是有點惋惜的, 畢竟是陳池馭送的第一樣東西, 俯在床邊看了看，干干凈凈的，一顆珠子都沒有。

　眉輕輕地皺了會兒, 沈驚瓷又看到手腕的鐲子, 試著往下，卻卡在了骨節上，還有點疼。

　圈口偏小，沒法隨便拿下來。

　沈驚瓷臉微紅，懷疑自己昨晚上睡得是有多死, 他帶上去都沒有覺。

　......

　徐娟和沈鴻哲回家那天, 尋寧下了雪。

　這場雪，一直下到了除夕。

　久沒人煙的房子一下子出現了四個人的聲音, 沈驚瓷恍惚的覺得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父母臉上的笑容格外多, 招呼著沈驚瓷和沈樅說這個說那個。

　沈樅的柜每年都會準備新服。這天年穿著灰的T恤，拔的肩拓闊，脖頸修長清瘦, 就是手里不知道哪里翻出了一袋薯片, 窩在沙發上一嚼一嚼。

　徐娟從廚房走出看到這副場景, 眉頭鎖, 忍不住喊他：“沈樅！”

　沈樅腦袋一歪, 嬉皮笑臉的舉起雙手, 最后一塊薯片放進里，遠遠的推開袋子：“不吃了。”

　徐娟忍不住的又念叨了幾句：“你還沒好吃這些不好..吃點有營養的才行。”

　沈樅聽的頭疼，朝沈驚瓷投去求助的眼神。

　沈驚瓷無奈的攤手，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年盯著邊沒下去的笑，眼神幽怨。

　直到年夜飯上桌，沈樅才算舒了一口氣。電視機里的小品播放的全是笑，沈鴻哲難得的給自己倒了兩杯酒，徐娟也沒說什麼。

　沈驚瓷也忍不住的心好，悄悄地給陳池馭發了條微信：【吃飯了嗎？】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池馭的消息發過來：【在干什麼？】

　就像是他們都在想著彼此一樣。這種默契讓角止不住的上揚。

　沈驚瓷在爸媽的眼皮底下不敢太放肆，一邊抬頭佯裝無事一邊給陳池馭發消息：【在看春晚，你是不是沒有看。】

　覺得陳池馭不是那種肯乖乖坐在電視機前面的人。

　但更沒想到的是，陳池馭連飯都沒有吃。

　沈驚瓷愣了下，盯著男人接著發過來的那張照片：燈明亮刺眼，一桌子的酒瓶，還有了一半鏡的手。

　熱鬧與寂寥對比明顯。

　心一：【你怎麼了？怎麼喝這麼多酒。】

　發出去，沈驚瓷才想到陳池馭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

　對面回的也快，聊天頁面上的對方正在輸中很快消失，文字框在白條中出現在沈驚瓷眼前。

　他直接明了：【想你心疼我。】

　小區樓下的空氣煙花一朵接著一朵，電視機里的相聲侃侃而談，徐娟不知道因為什麼在笑，沈樅也是。

　沈驚瓷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心口，唯恐暴心跳。

　徐娟的視線無意間掃到這里，著核桃的手一度頓：“年年，你臉怎麼這麼紅。”

　“啊？”沈驚瓷驚慌抬頭，怔愣的咽了一下口水：“...是嗎。”

　手給自己扇了扇風，干地笑：“可能是暖氣太熱了吧。”

　沈驚瓷捧起橙，給自己倒了一杯。沒有看到沈樅掃過來的眼神。

　陳池馭的話有意無意的撥了的心，明晃晃的把目的擺在臺面上，他說想看看。

　有點惱，這個人的直球有時候真的不住。

　剩下的時間腦子里全剩了這句話，目心不在焉的放在電視上，最后沈驚瓷還是找了個借口，先回了房間。

　門輕輕地別上，有人做賊心虛的鎖了門。

　后背抵著門，手機點了視頻通話的按鈕。

　和心跳一樣，對方接起的很快。

　冷冽偏金屬質地的嗓音在房間響起：“喂。”

　沈驚瓷聞聲后恍若大夢初醒，瞪大了眼睛給陳池馭做了一個噤聲的作：“噓——”

　“等一下。我忘記戴耳機了。”

　枕頭扯到一邊，沈驚瓷坐在床沿，手忙腳的上耳機，眼神時不時的看向門口，像是一只古靈怪的布偶貓，眼睛漂亮又生。

　陳池馭低低的笑著，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倚著后面沙發，上的服皺痕明顯，明明是笑著人卻有種莫名的頹廢。

　沈驚瓷一下子就心疼起來，靠的屏幕近了點，皮細膩，眼睛眨啊眨的看著陳池馭，小聲的問：“心不好嗎？”

　陳池馭興意闌珊的嗯了聲，他換了個姿勢，改直起，手臂撐在了膝蓋上，俯遮住。整個屏幕都暗了下來，黑漆漆的眼睛睫很長，讓沈驚瓷甚至想數一數到底有多。

　男人骨節修長分明的手指百無聊賴的把玩著一個打火機，銀的金屬外殼和手指上的戒指相應。

　嗓音像是清冷的山泉，又因為酒的緣故，有些低啞：“現在不錯。”

　是因為看到了嗎，沈驚瓷微微的向抿。

　沈驚瓷沒怎麼說話，就是靜靜地陪著他。

　兩個人的視線在不同的線中糾纏，時不時的聽到打火機清脆的聲響。

　陳池馭的眼睛很亮，時間像是被可以放慢了節奏，在一片寂靜中聽到自己心里那片海在洶涌。

　也可能他的眼睛就是那片海。

　半響，怯怯的開口：“我給你點東西吃嗎。”

　陳池馭搖搖頭，打火機似乎被他扔到了一遍，朦朧的廓有一種不真切。他上沾著一種由到外的冷懨，讓沈驚瓷想去一他眉心，不要再皺眉了。

　陳池馭是這樣說的：“別擔心我，你像是在做壞事。”

　......

　沈驚瓷躺在枕頭上忽然想起，還沒有和他說除夕快樂。

　雖然他看著并不快樂。

　那他是為什麼不開心呢。

　除夕的煙花一直沒停，屋子沒有拉窗簾，側頭可以看到窗外絢爛的煙火。

　一波平息，拿起手機盯著和陳池馭的聊天記錄，想著要不要再說點什麼。

　除了墻壁上掛著的鐘表走聲，房間一片靜謐。

　忽然，有什麼東西“咚”的一聲，不知砸到那里，很弱。

　沈驚瓷看了看房門，靜悄悄的，毫無靜。

　眼神還沒有拉回，尖悶的聲音又響起。

　沈驚瓷愣了一秒，驚愕的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那是石子砸在墻壁的聲音。

　拖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響聲，沈驚瓷從窗戶上垂下視線，一個黑的影出現在視線，頎長而模糊的影子在腳底。

　看清是誰，沈驚瓷倒吸一口涼氣。

　陳池馭像是有預一樣，目停頓，他舉起的手臂微彎，使壞扔石子的作收住，向的方向偏移過來。

　沈驚瓷家住在三樓，不高不低的位置，恰好能順著路燈看清他凌厲的五。

　大腦宕機了一秒，沈驚瓷眼睛緩緩睜大。

　陳池馭怎麼來了。

　他穿著一件黑的連帽衛，版型松散，單手兜，仰頭展出結。

　沈驚瓷下意識就打開了窗，踮著腳手臂著窗沿，墊腳驚訝的看著男人。

　冷風陣陣吹過來，伴隨著雪點，落在上很快融化，沈驚瓷張開的口型頓住。

　陳池馭聽不見。

　樓下的男人后退幾步，站在路燈下，看見小姑娘像是兔子一樣出現，又一溜煙的消失在視線。

　手機震，是沈驚瓷的電話。

　陳池馭看見白凈的小臉又從窗探了出來，松散的黑發從兩邊垂落，聲音從耳畔中傳出，欣喜又驚訝：“你怎麼來了啊。”

　他凝著，歪著頭笑。十二點的鐘聲在此刻響起，和他的聲音出奇的同步。

　低沉冷冽的聲音穿過電流，好似在流，沈驚瓷聽見他說——

　“我你。”

　靜止的空間被打破，沈樅的敲門聲在背后響起：“姐，你睡了嗎，爸媽讓我被你送杯牛。”

　沈驚瓷瞳孔，手指不自覺地用力，眼睛看啊看。

　外面飄著小雪花，陳池馭穿的好單薄，肩膀上的不知是不是雪。但上的服被風灌的鼓起，頭發也凌，昏暗的線遮住了眼底的緒，他的眉目顯得更寡淡，后是空無一人的街道，還有滿地碎屑的鞭炮紙，白雪堆輕淺的寂寥。

　的心跳如擂鼓，震耳聾。

　腳步匆匆的給沈樅打開門，溫熱的牛從手心傳，延至全。

　年視線注意到冷風直灌的窗口，聲音清冷低和：“姐，你早點睡。”

　沈樅好像還說了一句什麼，沈驚瓷也忘記了。只是回到窗口的時候，下面的人已經不見。怔怔的愣神。

　他走了。

　-

　他最近好忙，沈驚瓷只能從三言五語中聽到他有比賽，在準備。

　回學校也是，看到機票，問陳池馭什麼時候回學校，想和他一起。

　陳池馭握著刀叉，作矜貴散漫的切好牛排，自然而然的推到沈驚瓷面前，又將孩面洽沒切好的那份移到自己面前，反問：“你呢。”

　“我想訂二十號的票，回去收拾一下。”

　陳池馭點點頭：“跟你一起。”

　沈驚瓷暗暗地呼出一口氣，又笑瞇了眼。

　差點以為兩個人沒法一起：“好呀。”

　陳池馭挑眉抬眼看，笑的輕：“這麼開心？”

　沈驚瓷聽到這話有了點反應，這段時間積攢著的那點緒漸漸冒出來，低著頭垂眼，攪拌著意面：“你最近好忙。”

　陳池馭作一頓，看見小姑娘聳拉著的眼角，抿著的好像都有點委屈。

　陳池馭了然，哼笑了聲，桌下兩條長直，去勾沈驚瓷。

　他一副好辦的樣子：“行，今天跟年年回家。”

　沈驚瓷罵他好混。

　可是真的到要返校的那天，陳池馭還是食言了。

　沈驚瓷站在機場中央，聽著電話里的聲音，笑意漸斂。

　幾秒，孩組織好語言：“沒關系的，我回去給你發消息。”

　陳池馭的聲音像是浸在風里：“有事找我。晏一也行。”

　“嗯嗯。”

　掛斷電話的前一秒，沈驚瓷聽見他說：“等我回去。”

　但沈驚瓷怎麼也沒想到，回到瀝周的第一天真的遇到了麻煩。

　學校修路，出了地鐵口后才發現還需要繞好大一圈兒。

　走路是沒有問題的，可偏偏天公不作，嘩啦啦的大雨讓寸步難行。

　修路的泥濘黃土外翻，邊一個個也都沒想到，拿著行李箱就往外沖。

　沈驚瓷不好意思因為這麼點小事麻煩別人，足足等了半個小時，孩才鼓起勇氣扣上帽子往外走。

　上的羽絨服雨水不容易滲，但時間長了變得又厚又沉。

　果不其然，沈驚瓷因為這一茬又發燒了。

　害怕陳池馭回來看到生病，這次便主地去了醫院。

　醫院行人匆匆，沈驚瓷繳完費轉。

　忽然聽到有人喊。

　“沈驚瓷？”

　回頭，看到一個許久不見的臉。

　腦海中想了想，才慢吞吞的對上名字。

　林煙。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