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獨眼剛應了一聲,就見那兩個差役一個接一個從樹上蹦下來,急忙忙問道:“今年過年前后你在劉善的客棧住的時候,是不是從他那里買了個舊包袱?”
周獨眼直愣愣點頭,完全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過了會兒,他突然激起來,“我就買了個包袱皮呀,就是塊布,里面啥都沒有!”
可別是誰說丟了什麼東西,賴自己吧?
那兩個衙役一聽都笑了,連日來被曬得黑紅的臉上,一排白牙反著,格外顯眼。
“你別害怕,我們就是找包袱皮,那是贓。”
周獨眼:“……”
都說是贓了,我能不害怕嗎?
其中一個衙役問他,“那包袱皮,還在嗎?”
周獨眼忙解下背上一個灰撲撲的東西來,“在在在。”
說到這里,他就有點氣,“姓劉的那忘八犢子,欺負我眼睛不好,燈下看不清楚,故意拿了個用過的賣給我。得虧著我看見了下頭的補丁,不然就給他坑了錢去了……”
周獨眼往返關外一次,一路上風塵仆仆,包袱皮上沁滿了塵埃,兩個衙役完全看不出原來是什麼花。
不過邊角的那小補丁,倒是跟之前那名伙計說的一致。
兩個衙役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狠狠松了口氣,朝著周獨眼一招手,“嗯,跟我們走一趟吧。”
周獨眼傻了。
好端端的,咋就去衙門了?
不過最終也沒先去衙門。
周獨眼的肚皮得震天響,得頭昏眼花,聞著那邊客棧飄來的燉香,哈喇子淌得比頭發還長。
走了這一路,他早已又累又,才說幾句話,干裂的上就迸出珠,騎著的駑馬也需要休息。
更別提他還趕了一大群羊,就算人能去,衙門里也放不開這麼多羊。
于是兩個衙役只好先帶著他去喝了水,吃了飯,又飲了馬、喂了草料。
因實在忒臟,野人似的,又泡了個澡,換了套面裳。
歇息片刻之后,這才去府城各酒樓飯莊了羊。
關外的好羊是不愁賣的。
像周獨眼這種老羊倌兒,往往都是各酒樓飯莊先預訂好了數量,一筆定金。回來之后,他直接趕著羊去酒樓,同時拿剩下的一半錢。
這一趟收獲頗,兩個衙役看得都有些眼熱,往衙門去的路上,忍不住打趣道:“這下可賺夠一年的了,天也冷了,該好好歇歇了吧?”
嘖嘖,這一趟賺的,可比他們多多了。
周獨眼喜滋滋的,連連擺手,“歇不得,兩個娃娃還要念書哩,以后也要娶媳婦,趁著如今子骨還朗,多攢些家底。”
他很多年前就開始販羊了,一年十二個月,只年前后到初夏那四個月歇著,剩下八個月,平均四個月往返關外一次。這次回來休息幾天,又要出關,順利的話,剛剛好能趕上年前后再販一批回來。
天涼之后,人們都吃燥熱的羊進補,銷路極好。
兩個衙役看著他出來的手腕上幾條猙獰的疤,想起來關外滿天的風沙暴雪和野的兇殘,又紛紛打消了那點羨慕。
罷了,人家這也是拿命換的辛苦錢,應該的。
進到開封府后,周獨眼才曉得什麼熱。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無比熾熱,都好像在看什麼稀罕似的……
活了小半輩子,他從沒像現在這樣歡迎。
竟有些寵若驚。
周獨眼了包袱皮,又老老實實說了當時自己與劉善的對話。
宋推看著那塊臟兮兮,散發著濃郁羊膻味的包袱,“當時劉善說這包袱是他自己的?”
好家伙,都給盤包漿了,就算高發自己來也認不出了吧?
周獨眼點頭,“大人,小人眼不好,耳朵卻沒病,確實是這麼說的。”
宋推對衙役道:“帶劉善。”
周獨眼有點好奇,“大人,那真是家黑店啊?”
膽子還大,真不愧是孤闖關外的人。
宋推沒有正面回答,“怎麼,你聽過類似的傳言?”
周獨眼猶豫了下,“這個說不準,只是約聽過一耳朵,說劉善那廝買賣做得不干凈。”
不說別的,欺負他眼睛不好使,拿壞包袱皮以次充好就夠壞的了。
不多時,劉善來了,周獨眼見了,大吃一驚。
怎麼這個樣兒了?
其實別說他半年沒見,此時的劉善和半個月相比也是判若兩人。
在關押的這段時間,宋推等人想盡了法子他開口,奈何這廝仍是有所保留。
偏證據不足,不好用刑,只能熬。
每日只給清湯寡水吃個半飽,夜里也不許他好生睡覺,幾天下來,人都佝僂了。
宋推將那包袱皮摔到劉善面前,“劉善,你可認得這個?”
連日來吃不好睡不好,劉善的神已是岌岌可危,人都有些遲鈍了。
他慢吞吞低下頭,仔細辨認。
宋推一拍驚堂木,大聲喝問道:“你口口聲聲不知高發去向,又先后數次狡辯,謊稱那高發早已離去,那本問你,為何自他去了你的客棧后,再無人見過?高發的包袱皮又怎麼了你的東西,又賣給周獨眼!”
對普通百姓而言,命案就是頂了天的大事了。
而敢犯命案的人,自然也是喪心病狂到極致,于是難免有許多人展開想象,覺得那兇手必然負隅頑抗,輕易不肯認罪……
其實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真正殺了人之后還心如止水的兇手畢竟只是極數,大多數人殺人后都會惶惶不安,一旦被抓,自己先就怯了三分:
見到衙役的瞬間,相當一部分兇手都來不及起逃跑的念頭,就自了。
然后一問,直接就招了。
像劉善這種能死扛半月的,著實算得上“出類拔萃”。
而恰恰就是這份“出”,反而加重了他的嫌疑。
因為這是殺人啊!對尋常百姓來說,還有什麼比被衙門冤枉殺人更嚴重的事嗎?
如果他真的被冤枉,反應一定會很激烈,要麼哭要麼鬧……反正絕不會這麼沉默。
狀況差的人對外部聲音大多極其敏,甚至是茶杯磕桌面的細微靜,也會心跳加速。
而劉善此刻本就像被懸在蛛上,神恍惚間聽那驚堂木,猶如驚雷炸裂,又被宋推連珠炮似的一串問,心口突突直跳,猛地哆嗦起來。
“人證證俱在,本再問你,那高發的尸現在何?還不從實招來!”
宋推再次重重拍下驚堂木。
其實真要說起來,眼下的局面距離人證證差了十萬八千里,宋推有此舉,也是放手一搏。
若詐了,真相大白。
若失敗,經過重重考驗的劉善很可能要被無罪釋放。
所幸,之前的努力沒有白費,勝利的天平朝正義傾斜。
又一次驚堂木炸響后,心皆已是強弩之末的劉善崩潰,脊梁骨像春日的積雪一樣迅速垮塌,瞬間癱在地。
倒下去的時候,他上的鐐銬相互撞,連帶金屬特有的冷意不斷刺激著,他終于招了。
“我招,我招,是我殺的,是我殺的,讓我睡吧,求求了,讓我睡一覺吧……我什麼都招……”
他甚至沒有仔細看那塊包袱皮,只是聽到周獨眼三個字,就倒了。
宋推不敢掉以輕心,立刻讓他代作案過程,又簽字畫押。
看著墨跡未干的供詞,宋推先讓人送去給涂爻過目,自己則趁熱打鐵,帶人押送劉善出城指認埋尸之地。
他不敢賭,萬一真讓劉善睡飽了喝足了,膽量養回來,回頭不認賬了怎麼辦?
劉善這會兒都走不了了,宋推就讓人弄了輛車拉著,出門時見馬冰也要出去。
“招了?!”一看這個陣仗,馬冰就驚喜道。
前后折騰了小一個月,整個衙門上下都累得夠嗆。
關鍵是心累。
案子一天不破,口的石頭一天去不了,誰都沒心思敞開了說笑。
宋推緩緩吐了口氣,努力抑制著喜意謹慎道:“差不離吧。對了,子質呢?”
宋推雖格火,但涉及到辦案的事素來嚴謹。
這會兒能說出“差不離”三個字,估計就是十拿九穩了。
馬冰道:“我也沒瞧見,聽說高老六那邊的小黃來了趟,我擔心義診攤子那邊有什麼事,正打算過去瞧瞧。您有什麼吩咐?”
宋推擺擺手,“沒事兒,就是順口問一句。”
見慣了這倆小年輕同出同進,冷不丁只看見一個,還有些不習慣。
話說這小侯爺到底行不行啊?
既然看中了姑娘那就趕拿下啊,磨磨唧唧不像個男子漢……可別沾染權貴子弟的那些壞習氣,只是吊人家姑娘胃口吧?
宋推胡思想間,劉善已經被丟上車,他向馬冰頷首示意,也翻上馬,領人往城外奔去。
出了城,劉善一路指引眾人又往西走了將近二十里,徑直上山,一直來到一山坳的水洼邊,這才死氣沉沉道:“就在那里面了。”
宋推等人暗罵,好狗賊,倒是會選地方!
這山里九曲十八彎的,野都不來,誰會發現?
況且那水洼也不是什麼正經水洼,竟是個沼澤似的泥潭,臭烘烘黑黢黢一汪泥漿,人本下不去。
宋推狠狠瞪了劉善一眼,命眾衙役取下帶來的鐵锨鐵鎬等,順著挖出去幾條,把里面流的泥漿引出來。
雖已秋,但白天好日頭一照,還是暖和的。
而一旦暖和,經過發酵的味兒就大。
那泥潭實在臭得很,眾人挖了一會兒便覺辣眼睛,涕淚橫流。
如此停停歇歇,意料之外理之中弄出來許多大的鯰魚,一群人想著昨兒飯桌上的燒魚塊,不得流去吐了一回。
都知道這種魚越臟了越長,可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它們活躍在埋尸之地又是一回事。
當場就有個衙役吐著酸水發誓,“他娘的,以后都不吃鯰魚了!”
折騰了小半天,才有個衙役到的東西。
“大人,挖著了!”
宋推早用兩塊布團堵住鼻孔,聞言神頓時為之一振,定睛一看,那被挖去大半的泥潭中央果然出幾角,往上潑一點清水沖刷后,約能瞧見里面白的骨茬。
埋了大半年,又過了一個夏天,尸早就爛了。
宋推忙命人結好繩索,又掰斷樹枝,又又推又拉,總算弄上來一已經看不清全貌的腐尸。
說是尸,其實很不準確,因為那高度腐敗的尸已經差不多被鯰魚們啃了……
短暫的死寂后,許多衙役又去吐了第二波,就連經百戰的宋推都覺得頭發,胃里一陣翻滾。
這混賬!
他忍不住狠狠揪住劉善的領,“你真是該死!”
劉善跟死了似的,滿面木然。
宋推啐了他一口,將人狠狠摔在地上,“去那邊打水,稍微沖洗一下,包裹好帶回去。”
眾人才要松口氣,卻聽劉善忽然幽幽來了句,“再挖挖吧,下面還有。”
直到星子漫天,宋推一行人才臭氣熏天地回來。
那詭異的臭味來源于他們后的牛車,而去時坐車的劉善被拉下來步行,腳步踉蹌。
但誰都沒同他,偶爾走得慢了,隨便哪個衙役就會上去一腳,“快些!”
宋推帶人挖出了兩尸。
第一自然就是失蹤已久的高發,而另一的年份明顯更為久遠,所有皮臟都已腐爛、被啃,骨架散,最后是他帶人徹底清干凈了泥坑中的污泥,跳下去一點點撈起來的。
去過的衙役們都跟死了一次似的。
畢竟就算經百戰,這種刺激的場面也是不多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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