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大概只有放在尚方書院，才不那麼的扎眼。

今日，黃梅子被害前后，江川始終都沒離開過自己的視線。西梁人到底在書院里埋了多暗探？又是怎麼做到殺人于無形？都還是一團迷霧！

大瑨立國攏共不過才二十余年，西梁一個不死鳥計劃就把上下攪了一鍋粥。就拿眼前的軍事練來說，各方制衡，各懷心思，怪不得西梁暗探能把角進瑨國的各個角落。

想到這些，欒云飛憂心忡忡地舉頭向天空，腦海中閃過了莫言的影，忽覺愧疚。

眼下自己的困局暫時是解開了，可莫言的困局，“不死鳥計劃”的破解，一時半會，怕沒那麼容易解開。

他是聰明人，就看他莫言的手段了。

一轉眼，到了傍晚。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隊伍中眾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了訓練場，場上只剩下江川和符羽兩人。

符羽一邊收拾著自己的弓箭，一邊沖著正在訓練中的江川喊道：“喂，別練啦，走啦。”等了一會，見江川沒說話，這才抬頭看去，就見江川正在全神貫注地瞄準箭，不忍打擾，更想看看他的真實水平，便原地坐下來等他，

就符羽自己的評斷來說，江川的箭水平，算不上好，也算不上爛，平平無奇，但每一箭似乎進步了那麼一點點。

看完一也就膩了，蹙起眉頭，躺平，架起兩，雙手疊起枕在腦后，著天上飛過的木鶴發呆。

日頭下了山，江川剛好完了兩，收起弓箭，像是這時候才發現了符羽一般，略帶驚訝的口氣問道：“尊駕怎麼還在？”

“自然是在等你！”符羽打了哈氣，打地上站了起來，背上弓箭，將頭一偏，“走啦，我有話要跟你說。”

江川背起弓箭，隨符羽離開，一邊走一邊問：“尊駕找我何事？”

符羽沒立即說話，跟江川保持著半步遠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訓練場，走出去了約莫十丈多遠，才突然問道：“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要對那兩人手？”

“……誰？”

“欒云飛和羅石串通起來要將你剔出書院，如果今天不是靶子出了問題，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留在書院？”

江川想了想，認真道：“自然是留不住的。”

符羽道：“所以，你明知道我想將他們一軍，你便故意幫他們困，好讓欒云飛借坡下驢？好讓欒云飛和羅石念你的人？”

江川苦笑了一聲：“尊駕誤會了，我沒有想到這一層。”

“你不可能想不到，咱倆只要扣一分，就被迫要離開書院，你怎麼可能想不到？”

江川當然明白他話里所指，他把慈石一事歸結為軍管理不嚴，直指羅石好大喜功，弄虛作假，目的是想“圍魏救趙”來攪視線，迫使欒云飛和羅石被圣上牽制，這樣便能順利在軍事練中生存下去。

符羽能那麼做。

可江川不能那麼做。

他想了片刻，語氣十分真誠地道：“不是的，尊駕心里比我還要清楚欒總教習和羅教頭是什麼樣的人，特別是羅教頭，我們都見識過他背的本事，他不可能為了面子授意手下的人在靶子上綁慈石，更不可能在軍事練中故意制造歪風邪氣……”

“是！我是壞人，你是好人行了嗎？”符羽略有不滿地打斷，話里藏話地道，“現如今像你這樣的好人不多了，可有時候好人到頭來也未必就會有好報。”

“尊駕說得對。”江川順著他的話慨道，“我還算不得什麼好人，尊駕才是大好人，尊駕因為我寧可得罪總教習，這些在下都記在心里了，只是尊駕這好人做得確實沒得到什麼好報，落得跟我一樣積分清空從頭再來，失之毫厘就要離開書院的下場，是我對不住你。”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一活泉邊，此是供學子們結束軍事練后清洗的地方，江川心細如發，趕快走過了幾步，拿起泉邊的水瓢舀了一瓢水，等著邊上候著。

符羽走過去，出雙手，就著符羽瓢中流下來的細水，了雙手，接起一捧水潑在了臉上，接過江川遞過來的晾在旁邊的凈帕了臉，又了手，驀地抬頭看了看江川，他待人總是這般細心，想得周全。

“怎麼啦？是我說的哪里不對麼？”江川問道。

符羽挑挑眉，看著他仔細地洗手凈面：“你說的都對，可那又怎麼樣？我就是討厭那兩人！”

江川干凈了臉，又將帕子洗干凈了晾上，這才回頭問道：“怎麼討厭了？你是在說笑？”

“我說的是實話。”符羽認真道，“欒云飛目中無人，圣上他來尚方書院做教頭，無非是看中他們的執教能力，他來了這里卻搞場那一套，非要踢幾個學子出尚方書院來彰顯自己的辦事能力，你說，圣上他來書院，是為了讓他來剔人的嗎？”

江川瞭他，沒有說話。

符羽接著道：“還有羅石這個人，他十分自以為是，我當然知道他在軍的教頭之中，執教能力是十分了得的，我也知道他帶出來的兵，都是王牌之師；可此地非彼地，尚方書院不是軍軍中，他執教軍十分了得，可不代表他執教尚方書院也會了不起，他不能把軍的優越帶到尚方書院來，你可別說你看不出來他瞧不起書院的學子？”

江川沉默在那里。

符羽接著道：“還有，他那人腦子轉不過彎，輒就是我大瑨以武立國，以武立國怎麼了？以武立國就不要文治之臣了？我朝圣上盼賢臣如久旱盼甘霖。賢王爺這麼興師眾建立尚方書院的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賢臣、能臣、治世之臣嘛，連朝廷的心思都不去揣，想著怎麼整治咱們，千辛萬苦從各州選出來的年英才，一言不合就要剔出去？”

江川著他道：“尊駕所言，確實如此。可也不能全怪他，是我離他的標準差得太遠……”

“那便是我不對嘍？”符羽打斷道，“是我連累你，非要拉你去觀星樓。”

江川終于明白了說這番話的原因了，著他好久，才答道：“不關你的事，我若不想去，你也不能綁架我去，是我自己樂意跟你同行。若真仔細追究起來，倒是我連累了你，你是因為我才被取消了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