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大半天時間，曲湘湘和慕含章將清雪平平安安地送到了長寧。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比起蒼玄山下幾個樸素的小鎮，眼前大街上來來往往的馬車，川流不息的轎子，周圍擁的商販，都昭示著長寧是一個熱鬧而繁華的大都市。

“清雪，”曲湘湘蹲下子問道，“還記得你家在哪里嗎？”

清雪咬了咬，有些畏懼地給曲湘湘指了一個方向。

曲湘湘有些奇怪，和姐姐出來大概也有兩三天時間了，按理來說像清雪這麼大的孩子應該十分想家才是，怎麼會畏懼呢？

可能是因為這姐妹倆是跑出來的，怕被家人責怪吧，曲湘湘想。

曲湘湘牽著清雪的手，順著所指的方向走了一段路，拐了幾個彎之后就漸漸地聽不到商販賣的喧鬧聲了，而戚家大宅就在幾棵矮樹后面，高高的匾額彰顯著這宅邸主人的財富和地位。

“是這家嗎？”曲湘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清雪。

清雪點了點頭。

曲湘湘正要向前去敲門，清雪出小手抓住了曲湘湘的擺，嘟嘟的臉上有著曲湘湘所不理解的惶恐。

“怎麼了？”耐心地問道。

“我……”清雪張了張，糾結地皺起了兩道淡淡的眉。

曲湘湘了的腦袋，隨口問道：“怎麼了？你該不會是和姐姐跑出來的吧？”

清雪兩只黑明分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更加害怕了。

果真如此。

曲湘湘以為自己猜對了，彎腰將清雪抱了起來。

本來只是兩姊妹貪玩從府上跑出來，誰知清霜會遭遇那樣的無妄之災，要是清雪知道了自己的姐姐是怎麼死的，指不定會給留下多大的心理影。

“沒事，”曲湘湘安道，“你爹娘現在應該很擔心你了，他們不會怪你的。”

不知為何，清雪竟又在曲湘湘懷里瑟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清雪的爹娘平日里對很嚴厲，曲湘湘又想。

抱著清雪走過去敲門，三下之后，一個五十歲上下，頭戴綸角巾的矮胖男人走了出來，他看到曲湘湘懷里的清雪之后，兩只小眼睛立刻出了一種警覺戒備的神。

“二小姐！”他抖著胡子喊了清雪一聲，出又胖又的手猶豫著想將清雪從曲湘湘懷里抱走，但清雪地抱住了曲湘湘的脖子，顯然不想跟他走。

“你是府上的管家嗎？我……”

“對，對！”管家邊應聲，邊地盯著曲湘湘，生怕抱著清雪跑了似的，回頭大喊道，“來人啊！來人啊！”

曲湘湘：“……”

這位管家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不，你聽我說，我只是想將清雪……”

宅子里陸陸續續出來了不人，曲湘湘有些傻眼地看向慕含章，慕含章懶懶地站在一旁，對這些人的不屑已經快要從眼睛里溢出來了。

一大群人將懷抱著清雪的曲湘湘和看上去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模樣的慕含章團團圍住了，管家邁著兩條胖的，邊跑邊嚷嚷著：“老爺，夫人！出事了！出事了！”

不一會兒，宅邸深跑出來一個著華麗的婦人，的臉上幾乎看不到皺紋，梳得高高的云髻上綴滿了碧綠的翡翠，看也沒看曲湘湘一眼，抓著清雪小小的胳膊著急問道：“清雪，你跟清霜這些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姐姐呢？清霜呢？怎麼樣了？為什麼沒有跟你一起回家！”

清雪似乎被嚇到了，瑟著往曲湘湘懷里蜷了蜷，兩只眼睛漫上了一層水霧。

“夫人，”曲湘湘拍了拍清雪的背，問道，“你是清雪的娘親嗎？”

戚夫人這才不不愿地給了曲湘湘一個眼神，問道，“你是誰？”將清雪從曲湘湘手里一把奪了過來，拔高了聲調問道，“我兒怎麼會在你手上？”

“我們是蒼玄山的弟子，千燈節那天在山下燈會上發現了清雪，那時候跟的姐姐走散了，所以我們才將送了回來。”

“你們是修士？”

“是的。”

戚夫人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們，朝矮胖的管家遞了個眼神，管家心領神會，命令道：“來人啊，將這兩位貴客帶去見老爺。”

他將“貴客”這兩個字咬得很重，不知是無心還是習慣，落在別人耳中總覺得著一濃濃的譏諷之意。

戚家這個態度實在出乎曲湘湘的意料之外，下意識地看向了慕含章，拿不準要不要跟他們進去。

慕含章搖了搖頭，揚了揚下，示意曲湘湘先跟他們進去，不要輕舉妄。

曲湘湘走在慕含章旁，悄聲說道：“這個戚夫人的態度好像有些奇怪。”

看到清雪的時候，半句話也沒關心過八歲的小兒，反而字里行間都是對大兒滿滿的擔憂，這很不正常。

為什麼呢？

難不清雪不是親生的？

慕含章微微皺著眉頭，著聲音道：“盡量先不要跟戚家起沖突。”

曲湘湘有些驚訝地看向慕含章，他在解決鬼母的時候可謂是狠辣非常，為何卻對戚家留有余地？

想了想，問道：“你想從他們這里得到什麼嗎？”

慕含章看了一眼，輕聲道：“猜對了。”

……

戚家大廳的主座之上坐著一個型消瘦的男子。

他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高額窄腮，顴骨突出，兩片薄得幾乎看不見了，長長的胡子整潔地垂在前，看起來很明，卻也稍顯刻薄。

“老爺，”戚夫人抱著清雪，指著曲湘湘和慕含章說道：“就是他們將清雪送回來的。”

“清霜呢？”

“清霜不在。”

“哦？”戚老爺慢悠悠地掀開茶杯蓋子吹了吹，抿了一口茶后才看向了曲湘湘和慕含章，問道，“既然你們將我的小兒送回來了，那麼多也應該知道一點關于我大兒的消息吧？”

“戚老爺，”慕含章不卑不地說道，“你若是想從我們這里套出戚小姐的消息，那麼總要拿一點東西來換，這才公平，你覺得呢？”

戚老爺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戚某雖然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但是在這修真界倒也還算有幾分薄面，敢這樣威脅我的，你們倒是第一人。”

“威脅？”慕含章輕輕地笑了，“不，這只是一筆生意，而戚老爺是最擅長做生意的，不是嗎？”

戚老爺笑了一聲：“我憑什麼相信你？”

“哦？難道戚老爺還有別的選擇嗎？”

戚老爺一手握拳，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狂妄的小子！既然你敢向我提要求，想必也是知道我戚家的名號的，只要我想，我這兒有百上千種能讓你開口的東西，你想試試嗎？”

慕含章垂眸想了想，他很明白，像戚家這樣的府上必定臥虎藏龍，若是打起來，他未必打不過，只是以戚家的名氣，此事一旦傳出去，必定會給自己招來禍患，更何況他現在還沒將劍找齊，實在犯不上得罪戚家。

不宜，應當徐徐圖之。

“華蓋山。”慕含章給出了一個地名。

戚老爺吹著胡子問道：“我的大兒究竟怎麼了！”

“我不做虧本生意，戚老爺可以派人去查探一番再決定要不要跟我做這筆生意。”

“來人，”戚老爺大手一揮，“先將他們給我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