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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四百五十五章 該死

 蒙面男人的面巾被摘掉,瞧著也不過三十出頭,正是壯朗的年紀。

 他其實生的也算不錯,眉眼周正,反正這張臉要是走在大街上,人人會先為主覺得他是個讀書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他是個刀口過日子的殺手或死士,又有一手那樣俊的功夫。

 趙禹坐在帽椅上,男人被綁在刑架上。

 他合著眼,連看都不肯看趙禹幾人。

 趙禹嘆了口氣:“有心給你個機會,你自己不肯惜福,不過想想也算了,像你這樣刀口過日子的人,應該是無妻無子的,家中沒有牽掛,才會這樣行事,孤一人,死了也沒什麼可惜。”

 男人眉心卻了下。

 趙行和袁道熙都看見了,兩個人卻都沒說話。

 趙禹見狀,淡淡的哦了一聲:“你與人做死士,竟然還有妻小?”

 “禍不及妻。”

 男人突然睜開眼,咬著后槽牙說了這麼一句。

 趙禹瞇眼:“是你主子這麼跟你說的?”

 男人就又不說話了。

 “該代的,你代清楚,本王從輕發落,你幕后之人被抓,你從其就自由了,天高海闊,本王還能給你一筆錢,帶著你妻家眷改頭換面,重新開始生活,不好嗎?”

 “肅王不必浪費口舌了。”

 男人冷笑了一聲:“王爺既然知道我是死士……”

 “可你這個死士,卻還好好的活著,被本王活捉了。”

 男人面一變,整張臉上的神都完全僵住了。

 死士嘛,是不會也不能被活捉的。

 他上該藏著毒,只要有落他人手中的危險,就要服毒自盡,這才盡忠。

 可他沒有。

 趙禹翹著二郎,靠在帽椅的椅背上:“你無非是想和本王談條件,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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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嚨一滾:“肅王還真是……是主子小看了肅王,今日才會行失敗。”

 他突然把目落在了袁道熙的上。

 袁道熙嗤了聲:“不然你就能殺了我這個倒霉蛋了?”

 男人眸沉下去:“袁郎中的功夫,可真不怎麼樣。”

 袁道熙也不生氣,反而笑了:“天下皆知我袁道熙詩詞文章是一絕,從沒人說過袁子明手了得,可敵千軍,我功夫不怎麼樣,你不也沒能殺了我嗎?”

 男人眼皮下去,在眼下掃出一片影來:“那是你運氣好。”

 趙行哦了一聲把話接過來:“所以你主子運氣不好,你跟了這種渾沾滿霉運的主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東拉西扯的,趙禹不開口,袁道熙和趙行兩個人就陪著他胡扯。

 可偏偏這兩個無論請談闊論,還是與人逞口舌之爭,又何曾是落于下風之人呢?

 男人論功夫打不過,這會兒打仗也打不過。

 他忽然之間就閉上了

 他不開口,趙行和袁道熙當然也不會主跟他說話。

 趙禹點著扶手,好半天才催了一聲:“你想好沒?”

 語氣雖然還是平平淡淡的,但似乎有些不耐煩。

 男人抿了抿:“肅王就這麼點兒耐心嗎?”

 “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趙禹嘖聲站起來:“你不開口,本王也能查出線索。你主子這麼急著派你倒刑部署來冒險,不就是因為那些信里有關鍵證據,只是當初我們都忽略了而已。

 現在心思全都在這些信件上,總能查出痕跡來。

 所以你說了,只是給我們省些事兒,花費我們些時間,也不耽誤什麼工夫。

 你不說,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無非多花些時間調查清楚,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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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與不說,對結果是沒有影響的。

 是本王在給你機會,而不是你占得先機,有資格跟本王討價還價。

 弄明白沒?”

 男人呼吸一滯。

 他知道趙禹。

 心狠手辣,手段高明。

 這樣雷厲風行的人,將來的確能做明君圣主。

 他要什麼,該做什麼,太清楚了。

 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達目的。

 又聰明,又有才干。

 他也勸過主子。

 就算要到刑部來取東西,最好換個時間,不要趁著趙禹趙行兩兄弟都在的時候來。

 袁道熙那個腦子已經讓人很難應付了,還要加上趙禹和趙行。

 主子確實是太著急了。

 本來可以更穩妥一點。

 主子要賭。

 賭趙禹反應沒有那麼快。

 要的就是那麼須臾時間而已。

 事實證明,差的也確實就是須臾。

 哪怕今天趙禹回來的再遲那麼一會兒,眨眼的工夫,他也能取了袁道熙命。

 既能把東西帶走,又能殺人。

 主子其實算準了每個人,連袁道熙會把信件帶在上,會閉刑部署,他都算到了的。

 只可惜,運氣不好。

 確實是運氣不好。

 “我——”

 男人開了口,卻把尾音拖長。

 他總算正經八百的抬起頭來,看向趙禹:“王爺方才所說,絕不食言?”

 “君子一諾,駟馬難追,本王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趙禹背著手,盯著他看。

 男人似乎心是在做著掙扎的,良久后,眸中的堅定全都散開了。

 他重重一聲嘆息:“我是替會稽郡公辦事的。”

 魏晏明?!

 三人皆是震驚。

 怎麼會是他。

 但似乎又……合理的。

 在朝中難有出頭之日。

 要賣國求榮,求的是一個封王拜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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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家,可不正是如此嗎?

 因為有會稽郡公的封贈,所以嫡支不能朝為,旁支的孩子到底隔了一層。

 從數年前,魏晏明已經了這樣的心思。

 至于當日會稽郡出事,也許和他有關,也許他果真不知。

 那會兒他們去會稽查案,魏晏明表現出來的種種,乃至于他要和魏志朝劃清界限,分割的一清二楚,其實并不是怕魏志朝的所作所為會連累到整個會稽魏氏,而是怕朝廷順藤瓜,會查出他來!

 “你給魏晏明辦事多久了?”

 “十年。”

 男人沉聲:“我從二十二歲,被郡公救下,就跟著他做事了。

 從一開始,并沒有那麼愿,只是要報答救命之恩,所以即便有些事對我來說沒有那麼容易接,卻也還是做了。

 后來……王爺應該能夠理解,有很多事,做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我選擇了一條路,那是一條只能一條道走到黑的路。

 沒有人拉我回頭,郡公也不允許我回頭。

 我知道郡公太多,要回頭,就得死。”

 魏晏明很會籠絡人心,也會盤算人心。

 他用救命之恩四個字,收攏了死士在邊。

 哪怕他可能也存疑過,怕眼前男人不夠忠誠,但是他賭了,也賭贏了。

 趙禹深吸口氣:“證據呢?”

 “王爺要證據,我自然有,不管是郡公給我的很多東西,還是這些年往來替郡公做過的事,”

 他遲疑了一瞬之后,很快想到趙禹問的也許不單單是他來證明自己份,自己是為魏晏明所用的證據。

 而是有關于那些書信。

 他稍稍一抿:“那些信件里,有一封是以清河崔氏的名義送出去的,是說與南苑通商之事,不涉及朝堂政務,單純是生意往來,王爺可以去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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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封信,把背面用火烤過,信件的真實容就會顯示出來。

 是我替郡公送去南苑,謀反叛的。

 就在朝廷要設立都護府的時候。

 這些年郡公也不是與南苑謀,而是和……和北面。

 總之郡公是覺得,朝廷不能給他他想要的。

 他想要朝,想走一條位極人臣的路,想封王拜相。

 可是會稽魏氏拘著他,朝廷給不了他那些,他這一輩子都只能守著會稽郡公這個名號,有名無權,什麼用也沒有。

 所以他……他勾結敵寇,賣國求榮。”

 這種事不是信口胡謅的。

 只要找出那封信,火烤過后容顯示出來,一切都能證明了。

 趙行心里卻有個疑慮:“若是依你所說,魏晏明對你可是夠信任的。”

 男人面一沉,悶聲說是:“因為我無父無母,沒有家人牽掛,從前過的就是流亡日子,在江湖奔走,為仇家追殺,是郡公給了我棲之所,而我所能仰仗依靠的,也只有郡公。

 我跟隨郡公十年之久,他……他確實很信任我,而過去數年間,我也的確是真心給郡公辦事的。”

 過去是,現在變了。

 他是死士,卻不甘愿再為魏晏明而赴死。

 這次到京城來做事,往刑部來的這一趟,他本該抱著必死的決心,才可能謀出一條生路。

 即便事,也該一死,報答魏晏明十年的恩

 如他所說,沒有魏晏明,他過的就是流亡日子,哪有什麼富庶可呢?

 救命之恩,知遇之恩。

 對于他來說,將來魏晏明要是真的了事,他就是魏晏明麾下第一人。

 怎麼不是知遇之恩呢?

 從一個無名小卒,逃亡之人,改頭換面,能有好日子。

 可他卻選擇了背叛。

 魏晏明背叛了朝廷,背叛了家國,而眼前男人,又何嘗不是背叛了魏晏明呢?

 趙禹深吸了一口氣:“你的妻子,魏晏明是不知道的吧?”

 男人果然又變了臉,良久才說是:“王爺果然聰明。”

 袁道熙和趙行就也懂了。

 他不愿意再給魏晏明賣命,且有了求生的意志,是因為他的妻子,還有孩子。

 不過這麼說起來的話,他的孩子應該還沒有出生。

 男人已經又開了口:“去年我認識也是無依無靠的孤,我在別人手上救下心善,人很好,照顧著我,后來……后來我們了親,如今……我進京之前,剛剛有了兩個月的孕……”

 他說起這些,才支支吾吾起來,也并不是怕人看不起,而是不愿意多談的。

 那應該是他作為死士殺手,心里唯一的一點和純凈,所以不愿意拿出來與人說。

 他渾的堅,也在提及妻兒時候變得

 連眸和下來的。

 “所以你想活,想好好活著,甚至于——”

 趙行突然皺了眉頭:“你是故意失手?”

 “那倒沒有。”

 男人倒坦然得很:“我還替郡公辦事,當然要把事辦好,如果不是王爺反應快,手好,我一定能殺了袁郎中,把那些信件帶走,替郡公銷毀證據,制造盛京混

 至于今后如何自,怎樣安置,再做謀劃就是了。

 只是我……在這次進京之前,我確實變了心智。

 我可以給郡公辦事,卻不想再給郡公賣命了。

 我的命,有了別的歸屬,有了別的意義。

 人生是我自己的,一輩子那麼長,我也想好好過日子。

 但我從沒想過違,壞郡公大事而自行。”

 他其實可以不這麼說的。

 就干脆說他本來也沒打算殺人,說不定罪責還能更輕點兒。

 卻大大方方的承認。

 江湖人,多帶著點兒俠客氣。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況下遇見這樣的人,趙行倒會很欣賞他。

 他想大兄也會這般想。

 所以現在回想方才大兄開口時候說的那句可惜,也許是真的覺得可惜吧。

 畢竟這男人手的確極好。

 可惜的是沒遇上好主子,他一的本事,沒用用到正途上,反而被魏晏明給利用了去。

 現在幡然醒悟,不能說早不早晚不晚的問題,只能說他本心并沒有對善惡是非太分明清楚。

 如果不是為了他的妻兒家眷,他還不知要助紂為到何事。

 趙行垂眸下去,到底沒說什麼。

 趙禹著自己的指尖:“除了魏家之外,你所知道的,還有些什麼人?”

 “很多。”

 男人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讓趙禹的臉頓時變了。

 他是魏晏明邊的心腹,說很多,那就是魏晏明私下里與那些人有過往來走,甚至是明確的拉攏過的。

 “本王答應你的事會做到,但是要等到這件事了結之后。你不必留在刑部大牢,可你也不能得自由。在案子了結之前,你只能待在肅王府。至于你的家眷,本王會暗中派人去接到盛京安置,你也最好不要與你發妻相見,免得節外生枝。”

 趙禹沉聲吩咐:“本王想知道的事,你寫清楚,給黃尚書,其他的事暫且不用管,頃會有人來帶你到王府去,之后再有什麼,本王自去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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