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嬰又在家休息一天沒去上課，作戲就要作全套。

　反正不差這幾節課，不聽講也一樣考一百分。

　正好是個艷天，孟巧蓮飯都沒時間做了，忙里忙外曬山貨。

　張嬸子也來幫忙，兩個人把一部分蘑菇倒到房上，又把榛子攤開來曬滿兩個院子。

　楮柿太多了，本吃不完。那東西又存不住，孟巧蓮找個壇子，按二舅媽教的辦法釀酒。

　一層白糖一層果子，封好壇口埋在地下，春節時就能喝了。

　孩子們懂事，中午回來吃的干餅子就著白開水，沒人抱怨，還搶著幫忙把剩下的活兒干了。

　“正好，小四小五下午又放假，咱倆能輕快點。”孟巧蓮總算直了一下腰。

　“我這馬上就把魚收拾好了。”張嬸子在洗魚。

　二舅媽帶了足有二十條大鯉魚，都是野生的，長著指甲蓋大的黑鱗，活蹦跳，來時放在水桶里。

　昨天給姥姥他們帶了三條大的回去。

　孟巧蓮在水缸里養了十多條，洗出來三條，打算晚上燉了，和張家一起吃的。

　張嬸子把魚臟斂到一起打算扔，一只大貍貓竄出來，叼了一串腸子就跑。

　“這饞玩意兒。”張嬸子笑罵一句。

　“喲，有人還知道自己饞，可是見著不要臉的了。這是給人家做小工，換吃的？”盧旺香一直隔著墻聽們的靜，忍不住搶白了一句。

　“你說誰呢？”張嬸子氣得臉都白了。

　要說平日里，孟巧蓮是沒幫。所以宋家有活兒就跑來幫忙。

　可理兒是這個理兒，話要這麼說出來，就有些傷人了。

　“你理干嘛？是吃不著饞的。小四把水倒了去。”孟巧蓮過來拉著張嬸子進屋說話。

　張嬸子眼里含著淚，跟往屋子里走。

　小四在一邊全聽到了，端起洗魚的盆，突然用力一揚，水全澆到嚴家院子里。

　盧旺香嗷的一聲就竄到門口。

　玉嬰正在門口跟張漢雄玩，見盧旺香頭上頂著魚肚兒，臉上掛頭魚鱗，滿臉的水，差點笑出來。

　“小四！”孟巧蓮再想不到兒子會闖禍，嚇得怒叱一聲，忙不迭也到了門口，對盧旺香結結說，“你看這，這。”

　“這什麼？你這是欺負我欺負習慣了吧？今天老娘就教你做人！”盧旺香說著挽起袖子就沖過來。

　孟巧蓮現在也學乖了，哪能等打，轉往回跑。

　那只貓正歪著腦袋吃魚腸，聽得耳邊有風聲，覺不對，扔下魚腸撒就跑。

　盧旺香被貓絆了一下，又踩上了魚腸，一腳門檻里，一腳門檻外，直接就是一個大劈叉。這摔得結實，只聽撕啦一聲，直接就裂開口子了，出里面的紅短。

　看熱鬧的人笑得直不起腰來，盧旺香哼呀哈呀爬起。

　“嚴嬸子，你還是回去躺著吧，這都看著呢，你可是自己摔的，別訛了我們，要怪就怪那只貓吧。”玉嬰說著做了一個鬼臉。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盧旺香臉都青了，晃悠悠爬起來，叉著腰剛要發作，突然眼睛發直，一言不發，竟真轉回院子了。

　眾人好奇，順著的目看去，就都沉默了。

　從胡同口走來一個人，這一烏漆麻黑的，臉上上臟得看不出。他走路并不穩，兩只腳絆來絆去，的沒有基，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了。

　是鄭直。

　這家伙惹了事兒一直沒面。聽說馮校長還真去他家找過，被常婆子舉著菜刀追出來了。

　鄭直對胡同里的人視而不見，只顧向前走。

　他的力氣已經快用了，意識中只有一個念頭，再向前一步，離家更近一步。

　走到宋家門口時，玉嬰呆呆看著他，就忘把路讓開了。

　鄭直呆呆看著，突然眼睛一閉，人癱在地上。

　“天吶！天吶！”孟巧蓮連聲道。

　玉嬰剛想說給他弄點水過來，突然鄭家有靜。

　常婆子沖出來，拖起鄭直的腳，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扯起來就向家走去。

　玉嬰的心沉下去，像個無底。

　剛還滿心歡喜的心，突然就降至了冰點。

　“你是不是嚇到了？”漢雄的剛拆石膏，還不敢做太多的運，用一條蹦著，湊過來關切的問。

　“沒事。”玉嬰不知道要怎麼說。

　原生家庭？

　這個詞，八十年代的人怎麼懂？

　反正鄭直這輩子，怕是毀在原生家庭上了。

　盧旺香不追究了，孟巧蓮還是心有余悸，把小四狠狠罵了半天。

　那邊張嬸子已經把魚下鍋了，燉的魚特別好吃，聞著味就香掉牙了。

　魚多，人也多，不能可著夠吃，所以加了幾塊豆腐。讓孩子們總不至于吃不飽。

　晚上兩家人一起吃飯，比平時還多了一個人，是張漢雄的姐姐，張月容從學校回來了。

　讀的是護士學校，簡稱護校。跟嚴麗麗的姐姐嚴秀秀是同學。們一起住校的，平時很回來。

　月容比二哥小兩歲，梳著短發，說話干凈利落，像個假小子。模樣雖然不算出巧，可是笑一下兩個小虎牙，加了許多分。

　幾個年輕人湊一起，講學校發生的趣事，玉嬰聽著就覺得無聊，原來哪個年代都有中二年。

　或者這就是中二的年紀應該做的事？

　可惜上一世從出生就老了，從來沒年輕過。

　所以打算好好這個年。

　“月容在嗎？我來問一下作業。”門口傳來怯怯的聲音。

　玉嬰一驚，天阿嚕，本書最大的白蓮花終于登場了。

　嚴秀秀真不容易。

　玉嬰最佩服的地方，就是能把嚴有實和盧旺香所有的優點挖出來，組合在自己的臉上。

　就算玉嬰明知是什麼貨，可看一眼還是要說，真。

　嚴有實長的有點男生相，一張臉尖尖的，眼睛細長，用他同志的話說，像條蛇。

　盧旺香則是濃眉大眼，五糙，整個人都是枝大葉的。

　嚴秀秀生了父親的一雙眼，細長，偏就多了一副雙的眼皮兒，加上皮白，略腫的眼泡上總有一抹淡淡的，帶著一嫵。

　鼻子也是秀秀氣氣的，又又直。型是盧旺香的棱角，又隨了嚴有實的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