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趙承鈞這句話,盧太太心中大定。說到底,盧家是和靖王府結親,而不是和趙子詢。婚姻是結兩姓之好,隻要趙承鈞承認盧雨霏的正室地位,那無論趙子詢納多妾室,寵哪個姬妾,都對盧雨霏毫無威脅。這就夠了。盧太太是個標準的太太,在眼裏,哪個男人不『』搞,隻要正室地位穩固,那其他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反正妾室不過是個玩意,就算生下來孩子,也要盧雨霏母親。世子到底對哪個婢上心,有什麽重要的呢?盧太太立刻笑著,說:“多謝靖王。靖王明察秋毫,公私分明,妾自然是信得過的。”盧雨霏從世子救人起就懵懵的,此刻在母親的提醒下,才慢半拍反應過來,對靖王行禮:“多謝靖王。”趙承鈞夠了這場鬧劇,他不想再看下去,淡淡道:“今日耽誤了盧太太許多時間,之後,本王會派人上門賠禮。彤秀,送盧太太和盧大小姐出府。”彤秀應聲:“是。”盧太太正要說什麽,趙承鈞已經料到,開口道:“至於盧三小姐,正在病中,不方便移,便留在王府養病吧。等三小姐病好轉,本王會立即派人送回盧府。盧太太盡可放心。”盧太太鬆了口氣,道:“妾謝過靖王。妾告退。”盧太太知道靖王現在心不好,沒有再討無趣,很快帶著盧雨霏離開。等盧家走後,屋裏隻剩下靖王府的人,外眾人明顯繃起來。山雨來風滿樓,所有人都知道靖王很生氣,所有人都在等著鍘刀落下來的那一刻。然而偏偏趙承鈞臉『』平靜,他拿起茶盞,慢條斯理地用蓋子撇水麵上的茶沫。茶蓋劃過杯沿,發出細微的撞聲,落在眾人耳朵裏,這比磨刀聲都可怕。唐師師心說他還不如發怒呢,這可比當初侍奉姚太後恐怖多了。趙承鈞忽然合上杯蓋,發出“哢”一聲輕響。趙子詢再也忍不了了,重重跪在地上,道:“兒臣知罪,請父親責罰。”“哦?”趙承鈞放下茶盞,平靜地看著趙子詢,“你罪在何?”趙子詢低頭,說:“兒臣不該救人,不該忤逆父親,不該當著未來世子妃的麵,抱著另一個子離開。”完了,唐師師心裏默默歎了一聲,以這幾日對靖王的了解,知道,趙子詢捅大簍子了。趙承鈞靜靜看著趙子詢,突然笑了一下:“好。我不讓你救人,這麽說來,是本王作惡了?”劉吉這些侍奉多年的老人一聽就知道糟了,慌忙道:“王爺息怒,世子年無知……”趙承鈞沒說話,隻是掃了劉吉一眼,劉吉頓時噤聲,再不敢『』。趙子詢剛才那些話本是乘著氣勁兒,現在理智過,趙子詢終於意識到他做了什麽。他瘋了嗎,敢暗諷父親?趙子詢連忙補救:“父親息怒,兒臣失言。父親對兒臣恩重如山,兒臣激涕零,並不敢埋怨父親。是兒臣不孝,大錯特錯,請父親降罪。”“救人是好事,怎麽會是錯呢。”趙承鈞淡淡道,“你沒有錯,錯的是那個不知所謂的子。來人,將拉下去,杖斃。”這回唐師師也被嚇了一跳,趙承鈞竟然要將周舜華杖斃?們可是太後送來的人啊,他瘋了嗎?唐師師等九個人也趕跪下,任鈺君嚇得魂不守舍,慌忙道:“王爺息怒,我等是太後送來侍奉王爺的,若有不對之合該打罵,但是王爺念在周妹妹初犯的份上,請饒這次吧。周妹妹畢竟是蔡國公府的嫡,從小被家裏捧在手心,若是消息傳回金陵,蔡國公該多麽難過。”任鈺君先是搬出姚太後,後來又搬出蔡國公府,可是趙承鈞臉上毫無容。他手指叩在扶手上,笑了笑,道:“公侯勳貴同氣連枝,果然不假。怎麽,你想去陪?”任鈺君被嚇到了,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唐師師心嗯了一聲,默默開始思考若主死了,搶戲份還能不能行的問題。趙子詢膝行兩步,對趙承鈞重重磕頭:“父親息怒,千錯萬錯都在兒臣。這一切都怪兒臣猶豫不決,與子無關,周舜華的懲罰,兒臣願一力承擔。”趙子詢很清楚,趙承鈞並不是真的想殺了周舜華,他要敲打的是趙子詢。但是,如果趙子詢不出來說這句話,那周舜華就真的死了。趙子詢心苦笑,靖王真的是一個很獨斷專行的人,他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他。趙子詢看似自由,實則一切都要按照靖王預計的軌跡行走,趙子詢試圖反抗靖王選好的世子妃,他才剛『』出苗頭,靖王就將代價放在他眼前。要麽聽話,要麽周舜華死。趙子詢退了,乖乖認錯,默認了靖王安排的婚姻。趙子詢說出這些話後,趙承鈞果然沒有再繼續為難周舜華,而是道:“是你的人,你願意代過,那本王全你們。犯下大錯,本該杖斃,但是你是本王的兒子,本王總不能杖斃你,那就減為杖責六十,即刻執行。劉吉,帶他下去。”劉吉知道趙承鈞做好的決定從不更改,他也不敢再勸,趕打了個千,就示意世子跟著他走。劉吉和趙子詢走到門口時,趙承鈞的聲音不不慢從背後響起:“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們最好不要耍花招,若是有一打不實,本王親自來。”這回劉吉不敢再有任何僥幸之心,回恭敬道:“諾。”劉吉和世子走後,屋裏剩下的全是眷,越發戰戰兢兢。尤其是這批人,們知道靖王聲名遠播,軍功赫赫,們也知道靖王是個狠人,連太後都對靖王忌憚非常。但是知道歸知道,沒有親經曆之前,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們自恃貌,當們看趙承鈞時,總覺得這先是個男人,其次才是西北靖王。但是今日這一出,徹底將人們的優越擊碎。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靖王本不在意們,『』在他麵前毫無用。現在們活著,隻是因為靖王懶得搭理們,一旦們越出那條線,比如周舜華,那麽馬上就會被賜死。人中連最自命不凡的紀心嫻都安靜了,趙承鈞坐在上首,一言不發,靜靜看著們。眾被看得害怕,好些人已經開始發抖,趙承鈞終於了一下,慢慢道:“本王不喜歡吵鬧,尤其不喜歡麻煩。若再有人自作聰明,別說你們的家族,便是姚太後親自站在本王麵前,也保不下你們,知道嗎?”盧雨霽算計,周舜華就沒有在算計嗎?先前們小打小鬧,趙承鈞可以忍,但若是敢挑戰他的權威,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眾嚇得瑟瑟發抖,七零八落地應諾:“是。”趙承鈞懶得理會這些子,一眼都沒有瞧,隨口道:“出去吧。”人們忙不迭應是,趕告退。唐師師本來跟著眾人一起離開,出門時,想了很久,又著頭皮溜回來,悄悄把自己在門口。唐師師妄圖小自己的存在,悄悄挪的時候,趙承鈞抬眼,眼神平靜到冷酷:“怎麽,你覺得自己長得最好看,本王舍不得殺你?”“不是。”唐師師在門邊,哭無淚,“王爺,不是您說,讓我侍奉在您側,不許『』走麽。”趙承鈞看了很久,問:“本王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唐師師都被問懵了:“您說的,讓我在書房伺候筆墨,您沒有離開前,我不得自己先走。”趙承鈞看著唐師師,
他知道唐師師沒有膽量說謊,是真的這麽理解的。趙承鈞不,唐師師隻能膽戰心驚地被他看。過了一會,實在忍不住了,悄聲問:“王爺?”趙承鈞站起,大步往外走。穿過門口時,他極快地說了句:“回去抄書吧。”怎麽能蠢這樣。深夜,劉吉挑亮了燈,輕手輕腳放到趙承鈞桌案上:“王爺,夜深了,您該休息了。”“走了?”“是。唐姑娘今日似乎被嚇得不輕,撐著困,抄完了一整卷書才敢走。”趙承鈞極輕地笑了一聲,他放下筆,不辨喜怒地掃了劉吉一眼:“那些話是你和說的?”劉吉背後的冷汗一下子就滲出來了,他小心地笑著,說:“是老奴自作主張,殿下恕罪。老奴隻是看多年來殿下邊沒有子,好容易來了一個,就想著考驗考驗。若殿下不喜,老奴這就打發走。”劉吉一邊說一邊覷趙承鈞的臉『』,劉吉察言觀『』的能力多麽強,趙承鈞沒有否決,那就說明可以繼續留著。劉吉悄悄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步走對了。險雖險,但是,他也是為了殿下好。劉吉審時奪度,壯著膽子繼續說:“殿下,今日花園會出這麽大的疏,不是下麵人玩忽職守,更多的,還是因為王府裏沒有主人。奚夫人雖然逾越,但是有句話沒說錯,王府,是該有位王妃了。世子妃再能幹,也終究矮了一輩,您不能一直不娶妻。”趙承鈞依然想都不想,道:“本王現在的生活就很好,為什麽非要在邊放一個人,平白添麻煩。本王還有許多事要安排,沒空陪們浪費時間。”這……劉吉知道這位殿下自小就是個主意很的人,劉吉也不敢再勸,隻能盼著這位主自己想通。劉吉換了個話題,低聲道:“殿下,既然您是為了世子好,那今日何必將話說的這麽絕呢?世子領完了罰,爬都爬不起來,最後是被人抬回去的。依老奴看,他雖然上不說,心裏對您還是有怨的。”說到趙子詢,趙承鈞難得『』出頭疼之『』。趙承鈞了眉心,說:“從他進王府起,本王自認從未疏忽過他的教養,但他還是長偏了。本王現在不對他嚴格些,等以後,他要如何撐起靖王府,如何和朝中那些老狐貍鬥?”涉及世子,劉吉也不好說。劉吉是局外人,看得分明,他其實很想說,養子和親生兒子是不一樣的。親生兒子管得再嚴再狠都沒事,可是養子未必。緣的牽絆,不是靠育之恩就能抹平的。但是這些話劉吉沒法說,他隻是個奴,這種話一旦挑明他就得死。劉吉緘默不言,心裏越發希趙承鈞趕娶個王妃,哪怕是個妾也行,反正,盡快生出真正的子嗣。有了親兒子,趙承鈞才會懂這其中的差別。劉吉自然而然想到了唐師師。就目前看來,這是距離靖王最近的子了,劉吉還是得想辦法給唐師師創造機會。至於是細作這一點實在無關要,隻要等靖王開竅,唐師師的任務就完了,到時候,將人殺了就好。書房燈火通明,王府其他地方已是漆黑一片。這丁點亮落在龐大的靖王府中,越顯寂靜抑。自從靖王整頓了王府後,上上下下很是安分了一段時間。趙子詢默默養傷,周舜華足不出戶養病,連唐師師都格外乖巧,抄書抄得勤勤懇懇。夏天漸漸接近尾聲,連著下了幾場雨後,天氣一下子轉涼。這時候,一個消息飛速在靖王府傳開,據說忠順王安吉帖木兒邀請靖王狩獵,靖王已經允了,過幾日要去圍場上秋狩。唐師師翻開目錄,看著上麵長長的秋狩劇,知道自己最後的翻盤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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