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莫看孫靈花，此時此刻，又是嗬斥大罵，又是哀求錢富足為出氣。

此前，孫靈花在他的麵前，不要說是多麽聽話了，簡直像是一隻小羔羊。

可謂是，予取予奪，但凡錢富足提出的要求，孫靈花盡皆滿足他。

用的話來講，那便是，錢富足不僅僅是的摯，還是的神祇，自然是不論多麽過分的要求，孫靈花從心便不願意忤逆。

可是。

到了這兒梅塘州的小鎮，進來的這位，一看便不好惹的江湖俠客。

孫靈花不仗著錢富足的寵，還依仗著保護商隊一眾鏢師，直接與這位江湖俠客起衝突。

趙闕冷笑的看著孫靈花。

的腦袋裏想的什麽，隨著與周端明，暴出越來越多的蛛馬跡。

趙闕已然猜測到了，當中藏著何種不可告人的謀詭計。

錢富足不是傻子。

孫靈花當麵讓他出醜，本來懷著憤之心的錢領隊，剎那間便冷靜下來了。

一麵說，讓眾人都坐下喝酒吃菜，他端著酒水，帶著笑，走到中年漢子的邊，恭敬說道：“大俠，在下錢富足，是到梅塘州做買賣的生意人，對大俠的不禮貌，全是錢某管教不嚴，憑白壞了大俠喝酒的好心，要不這樣吧，大俠在此間客棧的所有花費，錢某一手包了，當做給大俠的賠禮道歉，希大俠宰相肚子能撐船，大人不記小人過。”

咂出些許味道的錢富足，並未嗬斥孫靈花，沒有當場懷疑周端明，反倒是端著酒水，親到中年漢子的麵前，賠禮道歉。

中年漢子饒有興趣看著錢富足，把心裏的不痛快，悉數趕走，端起自己的酒水，笑道：“錢兄說笑了，下麵人心思重，不聽話，固然有一部分原因，來自錢兄，隻是看這兒形，責任又全不在錢兄，本來，我看你們一銅臭氣，又是人多勢眾聚在一起，不了，‘懷利、殺心自起’，我又剛經曆了一場極其令我不痛快的廝殺，這才冷了錢兄給的麵子，倒是，那位貌子與錢兄邊的年輕人，令我重振了幾分氣神，覺有點意思，加上飲了一點好酒，心忽然不錯了起來，錢兄此時與我告罪，沒必要，完全沒必要。”

頓了下，中年漢子又笑道：“何況，這點小事，我也不會在意。”

孫靈花愣在當場，一時間，忍俊不的扭頭看了周端明一眼。

著熾熱的眼神，周端明此時此刻哪敢回應啊。

即便，外人不知之時，他說盡了話，許盡了諾言，當著錢富足和不知是何人的中年漢子麵前，周端明一一毫過激的舉，都不敢有。

錢富足和中年漢子，恰逢一起盯著兩人，觀察著他們的舉措。

兩人亦了客棧的焦點，就連鐵牛都聽明白了，孫靈花好像跟個傻子一樣，與中年漢子板，實則包藏禍心。

“趙兄弟，孫靈花是怎麽想的啊，這麽蠢的招，我鐵牛都不會用，使出來，明如錢領隊這般的人，怎會中計啊。”

鐵牛納悶不解。

趙闕一小口一小口抿著酒，看著越來越熱鬧的客棧，笑道：“有人追求一個終眷屬，任何的手段，在他們想要的結局麵前，都是明正大的，如果，把中年漢子換一個人，此毒計說不定湊效了。”

“那……真打起來了，孫靈花可不是自難保了？”

“錯。”

“哦，哪裏錯了？”鐵牛納悶。

趙闕笑著解釋道：“孫靈花了解錢富足，知道真打起來，錢富足一定會保護的周全，周端明作為錢富足的心腹，錢富足亦不會使他出事，這麽一來，死的多半是……”

“多半是我們！”

鐵牛的臉已經沉下來了。

經由趙闕一指點，像是傻子並非傻子的鐵牛，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那……他們既然早有茍且之事，又心積慮的想要害錢領隊，有我們保護，錢領隊定然也沒事，孫靈花接下來該怎麽辦？”

趙闕嗤笑道：“還能怎麽辦，孫靈花一定還有其他手段，沒了你們，下毒乃至當麵捅了錢富足，都是極為容易的事。”

“哎呀！我怎麽沒想到呢？！”

鐵牛拍著自己的腦袋。

張塗看著自己的弟子與趙闕竊竊私語，細想一下，心知趙闕正在把當中的事告訴自己的徒弟。

這不知底的趙闕，偶然出現在商隊之中，即便他說再多的話，行走江湖，擅長裝糊塗的張塗，絕不會輕信一個隻談了沒幾天的年輕人。

要是對誰都推心置腹，本就是做著刀口生意的張塗，早就死了幾十次了。

另一邊的錢富足和中年俠客，推杯換盞，聊的不亦樂乎。

反倒是把孫靈花和周端明，拋諸與腦後，毫不管他們。

“趙兄弟，錢領隊該怎麽置兩人？”

鐵牛問道。

趙闕放下筷子，杯子裏的酒水剩的不多了，將之喝幹淨，他沒有剩酒水的習慣，之前在西塞時，酒水難得，每次後勤送上來，悉數喝的點滴不剩，不敢浪費。

軍中飲酒，並非是一件好事，隻不過是西塞軍在他的率領下，大捷連連，次次犒賞獲得戰功的士卒，分發酒水食，大醉酩酊，經過最先幾次的酒後鬧事，被他親手嚴懲，便再也沒發生過幾次，多是，喝到睜不開眼，走路搖搖晃晃，西塞軍的士卒回到賬，倒頭就睡，酒品不好的，跑到演武場，揮舞著兵練起來。

有次，對寒山軍大勝後，照例發下酒犒賞全軍，酒足飯飽，趙闕巡視全軍，賬鼾聲如雷，夢話不斷，一邊的演武場上，喊殺聲震天，即便練的士卒，站的搖搖晃晃，好像過來一陣大風，他們便會被盡數吹到，卻是鬥誌昂揚，似乎，鬥天鬥地鬥人，不亦樂乎。

彼時彼刻，他對邊的護衛說，如此西塞軍，縱觀天下，再無一軍，是其敵手。

趙闕的上有種睥睨四海的狂傲，以及無法理解的自信，那位站在他邊的護衛，事後與軍中好友談及此事，說到，眼下的將主，才天下無敵。

後麵的事，並無波瀾。

吃完酒菜，各自回到房間休息。

趙闕離錢富足和孫靈花的房間不算遠。

深夜聽到孫靈花的幾聲歇斯底裏的哭嚎、錢富足抑著的怒斥，白天再看兩人，又是那副你我濃，錢富足笑瞇著眼，孫靈花依偎在他的邊，可謂小鳥依人。

周端明老實的伺候在錢富足左右。

幾人的關係，好似什麽都沒有變。

趙闕明白，其實一切都變了。

果然，於此小鎮休憩完，商隊繼續上路。

一直留心邊變化的趙闕，發現張塗領著幾人，落後在商隊的末尾，再過半日，不見了蹤影。

剛過午時，突兀出現數位蒙麵的黑人，見人就砍。

砍了商隊幾個不知名姓的人，傷筋骨都稱不上，輕傷到不能再輕了。

但是，數位黑人，在現場一片混之際，砍殺了周端明，其中一人，不經意看了趙闕一眼，揮刀把不知怎麽出現在此人不遠位置的孫靈花，腦袋砍了下來。

隨即，黑人賣了個破綻，仿佛被人打傷了，吹了聲口哨，數人有序撤退。

“你沒事吧趙兄弟！沒事吧？！”

鐵牛火急火燎的趕到趙闕的邊。

趙闕緩緩搖頭。

錢富足蹲在孫靈花和周端明兩人首旁，嚎啕大哭，哭的好不傷心，好似天塌下來一樣。

商隊的人圍住錢富足，好言相勸，最終，潦草把兩人的首埋葬在荒郊野外，繼續趕路。

張塗站到趙闕的一邊，隨著他步行。

“回來了？”趙闕笑問。

張塗點點頭：“回來了。”

趙闕道：“這種事，做為妙。”

“我知道，誰讓錢領隊苦苦求我呢。”

“嗯，我也知道。”趙闕莫名其妙的說了句。

張塗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經過兩座山，趙闕向商隊正式告辭。

“趙兄弟接下來去哪？”

鐵牛百般舍不得。

趙闕環著梅塘州的大山壯景，輕聲道：“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夜，潤細無聲，趙某，該去自己應該去的地方。”

張塗拍了拍鐵牛的肩膀：“趙小兄弟乃是人傑，不管去哪，自是無事。”

鐵牛覺得趙闕忽然走了，他沒了知心說話的人，這麽一想，更是舍不得了。

“趙兄弟，你我還能再見嗎？”

趙闕揮揮手，留給他們一個背影。

也不答。

正所謂，天下風雲出我輩，一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錢富足遙遙看著逐漸看不見的趙闕，呢喃道：“你到底是誰？為何我在你上到了一種不把天下豪傑放在眼中的氣概？”

正如這位商隊領隊的……

三個月後。

江湖上出了位年輕人。

以趙闕為名，大戰梅塘州諸多高手。

贏得了一個“霸先”的綽號。

繼而，亦不知是誰傳出來的，說是這位做趙闕的年輕人，實際上是當今朝廷的百將之首、輔國大將軍趙勾陳。

天下震。

荒沙鬼騎，恰巧，奉詔中原。

三千騎，披堅執銳，如鬼,如魅……更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