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那日，雨下得極大。

約莫是轎夫們收了足足的喜錢，一路從顧府到端王府，再從側門一路輾轉進了葳蕤院，分毫沒有沾。

“這可是吉兆了，奴婢聽說兩外兩位，可是又了鞋又臟了裳。”說話的是丹青，此次來王府，也就帶了兩個丫頭，除了這個，便是緋紫了。

“你可輕聲些。”

緋紫端著梳洗用的水進來，就聽見丹青這話，忙朝屋外看了眼，見沒人才放下心來，臉上也帶著笑了，“奴婢去取水的時候打聽了，姜氏分去了蘅蕪院，主院的是裴側妃。另外那個吳姑娘，與姑娘是同樣的位份，正九品孺人，去的是荷香院，與白孺人同住。”

王府前，顧青昭對王府里頭也做了些了解的。

如今的端王妃，是端王生母李婕妤的娘家侄，雖頂著個端王表妹的名頭。出卻不算好，但傳聞溫仁善，只是不知為何，并沒有執掌后院。

端王府真正管事的是裴側妃，出平國公府裴氏，份尊貴，能力出眾，以側妃之尊執掌后院，也是人心服口服。

另外一位側妃，就是兩月前府的齊渺了。

說起來這位還是葳蕤院的主院之人，當真是巧合得很。

除去這些高位的人，其他低位的就很難打聽到了。

“姓白？”顧青昭記得，前世端王登基后，封了一位白婕妤。

想來就是了。

“是呢，這白孺人來頭也不簡單呢。”緋紫將水盆擱在架子上，一邊服侍顧青昭凈手，邊繪聲繪道：“聽聞這白孺人原先本是端王殿下邊服侍的宮，因服侍很是盡心，后來殿下出宮建皇子府時，就帶了出來。三年前殿下封王，也沾，封了孺人，很是寵呢。”

聞言，顧青昭忍不住咋舌。

難怪好些妙齡的子放著外頭正妻不當也要進宮做宮呢，近水樓臺先得月啊，如白氏這樣，直接實現從宮到主子的越。

想一個六品之，也才封孺人罷了。

真是想想都覺心酸。

“不過再得寵，出擺在那里，越不過主子去。”丹青說道。

“這倒是。”緋紫很是贊同。

“先不說這些了，快些給我妝扮罷，還得早些去齊側妃那兒走一遭。”

通過終選實在出乎意料，進端王府也實在是巧合。

可齊側妃卻不會這樣認為，有了之前那一遭，說不準還覺得是個巧言令的人。

才進王府，可不能得最了這尊大佛。

著頭皮上吧。

葳蕤院是端王府后院數一數二的大院子，套十幾個小院，中間以回廊相接。

說是同院而居，主仆二人也花費了好些腳程才走到主院去。足可見端王府之廣碩。

彼時的齊側妃正由好些個侍簇擁著染指甲，見來了也不過掀了掀眼皮看一眼，就收了回去。

“上回見面才說只是想通過初選呢，如今卻了王府與我同院了。”約莫是覺得顧青昭騙了，齊側妃臉很不好。

都沒讓坐。

顧青昭便站著回話，“不瞞側妃，此前與側妃所說之話句句屬實。終選前，我父親還使了銀錢給宮里，已然把名字往后移了，可不知怎的……”

想及此，自個兒都覺得玄幻。

怎麼端王偏偏那個時候去了呢？但凡他早或晚片刻，都不用端王府。

“當真如此？”齊側妃蹙眉。

旁邊便有侍解釋著，“主子，終選那日顧孺人確實是最后幾撥里參選的，只是那日陛下興起，便領了殿下去攬月臺，這才有顧孺人和吳孺人府。”

齊側妃挑眉，“如此說來，倒真是差錯了？”

“千真萬確是如此。妾自知家世低微，端王殿下又是一等一陛下信重的親王，妾豈敢有非分之想。”

已經是虛度一生的人了，要不是實在倒霉，干嘛放著外面好好的正妻不當進王府做妾？

心里腹誹著，可顧青昭面上真摯無比，就差把一顆真心掏出來給齊渺看了。

齊側妃看實在不像說謊，這才信了。

“你有自知之明便好，坐吧。”

顧青昭這才松口氣。

一邊坐了下去，一邊想：王府真不是人待的。

“對了，姜蕓也進府了，你是知道的罷？”投眼過來，帶著些試探。

“知曉，因著之前的事，我與已然無法和睦了。好在我與分院而居。”顧青昭不喜姜蕓是不需要裝的，而齊渺，正是想要這一點。

“怕什麼，你既是我葳蕤院的人，也不敢冒犯你。”心很是愉悅。

“是。”顧青昭坐定了，才道：“我沒什麼好的東西，唯有這青玉扇還算稀罕些，夏日用最是手清涼，還側妃不嫌棄。”

丹青立馬便端著一個紅匣子上前，出里頭的東西來。

齊側妃打眼一瞧。

果真是上好的青玉，無論質地和，都是上佳的。最要的是那扇面，采用上等蘇繡技藝，繡的是石榴。

古有石榴多子的意，饒是齊側妃見了，也是喜歡的。

見顧青昭來又是賠罪解釋又是送禮的，齊側妃總算十足十的滿意了。

“我很喜歡，”拿起那青玉扇，瞧著上頭的花樣便笑意綿延起來，“你送了我禮，我也得回禮才是。”

回禮？

這位祖宗可是金尊玉貴養出來的，會回個什麼禮？

帶著這番好奇，等到顧青昭領著丹青抱著一匣子的銀元寶回去的時候，人都還是傻的。

“，送了我一百兩銀子？”

一兩一錠的元寶，整整齊齊放了小百只！

丹青抱著都覺得沉。

大邕的銀子是很值錢的。三兩銀子就足夠一個尋常五口之家一月的全部花銷了。

顧青昭這個正九品的孺人，每月月俸也不過二十貫，也就是二兩銀子，加上其他的雜用，到手也不過四兩。

方才送的那個青玉扇，雖然稀罕，但市場價也不會超過五十兩了。

可齊渺一出手就是一百兩！

這就是豪門貴的實力嗎？

送禮都送得這麼奇特。

不過，顧青昭很喜歡。

非常喜歡！

還有什麼是比攥在手里的銀子更實在的呢？

前世雖貴為伯夫人，銀錢卻從來到不了自己手上，做什麼都束手束腳。

有錢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