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在人群里炸開了鍋。
向氏在聽見指責的時候腦子就嗡的一聲響,等掀開蓋頭看見來人,心里更是五味雜陳,惱也有,委屈也有,更多的是害怕。的臉漲紅,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殷老七握住的手,對著來人說道:“你是孫家的嬸子吧?你們和向家的事兒我聽說了一些。”
大家聽見他開口說話,俱是一靜,現場知道其中曲折的除了當事人就是有李梨花了,就連殷老六都不知道,王氏跟崔氏更不知道這是什麼況,因為人多,怕出意外,馬氏一直在房間里呆著。
之前明明已經看見迎親的隊伍到門口了,半晌沒進來,馬氏扶著腰從屋子里出來,正好,林氏也等得不耐煩,站在上屋門口往外面看。
“你們兩家只是口頭上的婚約,也沒換庚帖,你們的婚約自然不作數。大家誰都沒盼著令郎出事。換句話說,當時要是方出了事,你們會上趕著娶一個有殘疾的媳婦嗎?向家退婚也是人之常,更何況,人家當時是拿著銀子去的。”
“嬸子,這件事兒人家姑娘沒什麼錯,您也別太咄咄人了!”
“我咄咄人?”一句話像是點著炸藥包一樣,婦人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著還在馬車上的向梅說道,“好啊,你個小娘皮,狐貍,還沒嫁過去呢就把男人的魂兒給勾走了?”
“我當時真是瞎了眼了,怎麼看上你這麼個不是東西的東西?人天生就得為男人守節,說不準就是你克死了我兒子!你個掃把星!”
眼看著的話越說越難聽,向梅眼中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渾氣得抖。
殷老七也生氣,拍拍的手背以示安,沖著婦人語氣不悅。
“嬸子,你要是來吃酒席的,就請去家里上座,你要是來搗的,在我之前,趕離開這里。寡婦還能再嫁呢,更何況,當時你們只是口頭上提了提,本沒有婚約!”
殷老七一開始還試圖跟講道理,幾句話下來發現對面的婦人本不跟你講道理,就一個勁兒地撒潑。
他很生氣,正準備上前去把人拖走,還沒靠近,婦人忽然從后拿出一把菜刀。
“誰都別過來!我兒子孤零零的在地下,向氏,你得去給陪葬!”
說著兩只手胡砍著,附近的人趕往后躲。眼看著就要沖到馬車邊上。殷老七一把扛起向梅三兩步跑到老宅門口。
婦人又調轉方向往門口去。
殷清瑤趁不注意,一掌劈在后腦勺,把人打暈。
眾目睽睽之下,鬧得確實有點不好看了。
證婚人是里正林全,殷清瑤一只手托著婦人,另一只手奪過手里的刀扔到地上,對著林全說道:“里正爺,這事兒我看還是報吧,要不然等醒了,估計就變了咱們恃強凌弱,一個村子的人欺負一個。”
不說,大家都沒想起來,林全反應過來之后,趕喊人去報。
“慢著!”王氏后知后覺地喊了一聲,“這件事兒不彩啊,要是傳出去……”
殷清瑤瞥一眼,沒等把話說完就打斷。
“二伯母,現在不報,要是以后被人翻出來,人云亦云,誰知道到時候會傳出什麼流言,到時候咱們也沒證據,這件事兒就更說不清了。為了樂安哥的前途,現在被人笑話兩天不算什麼。”
這麼一說,王氏就閉上了,最在意的還是殷樂安的前途。
如果只是普通的來鬧一鬧,倒也不必做得這般難看,但是對方拿了菜刀,萬一傷著人事兒就大了。殷巧手負手站在門口,鐵青著臉。
“爹,不管咋說,先讓新媳婦進門吧。”
不管鬧得多難看,殷老七始終抱著向梅沒讓下地,說明對的看重。殷巧手往旁邊讓了讓,殷老七抱著向梅正準備進去。
“慢著!”林氏氣沖沖地從上屋竄出來,“不準進門,我咋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呢?不干不凈的人不準進我們殷家的門!”
剛開始林氏對這門親事有多滿意,現在對這門親事就有多反。
“老七,不能讓這個掃把星進門,你沒聽見嗎,克夫!我說怎麼啥也不要,還帶來十兩銀子的陪嫁,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咱們老殷家缺這十兩銀子嗎?”
都到這個時候了,要是不讓新娘子進門就是不給新娘子活路了,以后就別想再嫁了。向梅張得手心都是汗,五月十二這天天氣還好的,大太掛在天上,殷老七后背上已經被汗水浸了。
“娘,事不是您想象的那樣,先回家,等會兒我再給您解釋。”
殷老七繞過林氏,抱著向梅進了院子,林氏氣得狠了,把頭上戴著的紅花摘了狠狠摔在地上。
“老七,我告訴你,就算現在進了門,以后遲早也得休了,這個家里,有沒我,有我沒!”
李梨花是知人,也不敢上前去勸,章遷的媳婦柳氏也算是人,今天百忙之中出空閑來了,還沒說話就被林氏瞪了一眼。
林氏抬手指著殷清瑤。
“都是你惹出來的,你趕給我滾!”
林氏平常就不喜歡殷清瑤,這會兒看見格外礙眼,殷清瑤沒說什麼,王氏跟崔氏站在一邊跟看熱鬧一樣。馬氏有心想勸勸,被殷老六拽住袖子,現在是雙子,這種出力不討好的活還是干。
一時間,竟然沒有一個人為向梅說話。
殷老二跟殷老三兄弟兩人慢悠悠的從屋子里出來,連門口都沒來,都在院子里站著。殷巧手把眾人的神盡收眼底,長長嘆了一口氣,拉了拉林氏,說道:“這事兒回頭再說,先招呼著大家吃席吧。”
因為剛過完端午節,學堂沒有假期,本來打算的是等把新娘子送來,再去縣城把在縣城讀書的殷樂安他們兄弟幾個接回來吃席。
現在鬧這樣,還是不打擾他們讀書吧。
殷巧手發話,王氏跟崔氏這才招呼著大家坐席吃席,不過們兩個人臉上都覺得沒有臉面就是了。
大家禮錢都出了,怎麼著飯還得吃。
拜堂本來就是個儀式,新娘子接到家里來了,就是不拜堂,兩個人也是正式的夫妻了,婚書早就送到衙門報備過了。
向氏委屈地直哭,孫家這是連的后路都斷了,擺明是不想讓活了,鬧出這樣的事兒,就算殷老七不介意,也要被婆家人看不起,以后的日子照樣不好過。
更何況現在落了殷家的面子,這場婚事在旁人眼里了笑柄,婆婆更是揚言這個家里容不下。
殷老七也煩躁,千防萬防,沒料到最后竟然沒防住。新娘子哭得梨花帶雨,臉上的妝都哭花了,他肯定不能讓這個委屈。
“梅兒,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跟娘說我非你不娶,也不會休妻。你好生歇著,別想不開做傻事。”
殷老七代完出來,還不放心,從屋子里出來,看見殷清瑤還在門口,趕忙把拉進來,讓先去招呼著向梅。
殷清瑤知道他的擔心,向他保證道:“七叔,七嬸那邊你放心吧。但是我那邊麻煩,如果我死活不同意咋辦?”
殷老七上猶豫,目卻十分堅定。
“大不了就分家,我啥也不要,靠自己的一把力氣還養不活老婆孩子?”
殷清瑤給他一個鼓勵的笑。
“七叔,放心吧,有我們呢,不會委屈你跟嬸子。”
殷老七沖激一笑,殷清瑤趕忙轉去了新房。向梅安安靜靜地坐著,淚水卻一直往外冒。眼睛都哭腫了,殷清瑤遞上一個帕子勸道:“七嬸,你放心吧,我七叔是個可靠的,他剛才說了,就算分家也不會休了你的。”
他們說的話向梅都聽見了,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是孫家,孫家嬸子以前對我很好,孫家大哥也好,他出事之后,我是堅持要嫁過去的,是我爹娘不舍得,說反正還沒定親,總不能看著我往火坑里跳。”
“我去看過一次,那個時候孫家大哥的已經快不行了,我當時還拿出來一個銀鐲子,讓孫家嬸子去請個大夫。”
“我沒想到,人心為什麼這麼可怕,孫家大哥死了,他們就不給我活路,以前的那些好都是裝的嗎……”
殷清瑤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上,自己也是被賣了去給人配婚,古代的人認為沒有親的人埋進祖墳對風水不好,沒有親就是孤魂野鬼,閻王爺不收。
突然知道為什麼孫家的人這麼執著了,自己兒子喜歡的人,就應該埋到自己兒子旁邊。
理解但是不贊同這種做法。
一時間也沒辦法接話,兩個人對坐著沉默。
過了不大一會兒,聽見上屋傳來爭吵聲,林氏大罵著什麼,殷老七從上屋出來,回到房間里就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麼東西,他說了不要家里的一針一線,屋子里新做的棉被和褥子他沒,從前的裳也沒,只拿了分家以后李娘給他做的幾裳。
“清瑤,可能得麻煩你了。”
看他的架勢,殷清瑤就知道他們是談崩了。
向梅也開始收拾東西,的東西也不多,一個首飾盒子,里面裝了兩件銀首飾,還有從娘家帶來的十兩銀子嫁妝。
“沒事,我家新蓋的房子,空房間多得很。”
兩個人收拾完,殷老七手拉住向梅的手,走出屋子。一家人都在院子里。殷巧手背著手站在門口,見他們出來,咳嗽一聲問道:“老七啊,你娘說的是氣話,你別跟一般見識,就在家里住著吧,咱們當初不是說好了不分家嗎。”
殷老七的目掃了一眼向梅,上前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爹,兒子不孝,與其讓娘看著兒子不順心,不如兒子搬出去,等娘什麼時候想通了兒子再回來。爹,您能同意五哥分出去,今天不如也全了我們吧,要不然,兒子真是沒活路了!”
向梅也上前幾步跟他并肩跪著,殷巧手知道今天的事兒讓殷家丟盡了臉面,也知道他今天要是不點這個頭,向梅就沒有活路了。
進退都難,最后只能無力的擺擺手說道:“也不用真的啥也不要,分給你的十畝地眼看著就要收了,再拿些必需品。就算去老五家里你自己也得有一床鋪蓋吧……”
殷老七腦袋朝著地上磕了個響頭,殷清瑤地準備了兩杯茶遞給他們。向梅沖激一笑。
“爹,娘是肯定不肯喝這杯新媳婦茶的,不如您替娘喝一口吧。”
殷老七舉著茶杯,遞給殷巧手。
殷巧手無奈接過來,喝了一口,又接過向梅的茶喝了一口,從懷里拿出來早就準備好的紅包遞給他們兩個人。喝了茶就意味著承認向梅這個媳婦了,兩口子再次磕頭之后,殷老七扶著向梅起往外走。
殷清瑤趕跟上去,看著他們三個的背影,王氏心里酸楚,分家這事兒竟然讓老七搶了先了……
殷巧手這兩年不太好,稍微點涼氣就咳嗽,他站在院子里咳嗽兩聲,殷老二跟殷老三才反應過來,趕忙把他攙扶到屋子里。
吃過飯,府來人把孫家的人帶走了,殷巧手出面跟吏目說他們不想太追究這事兒,就是希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吏目本來在縣衙里呆得好好的,被指派著下來跑一趟,本就不大愿,隨意應著殷巧手,毫不留面地把人拖上馬,好好地請孫家的人吃了幾天牢飯,嚇得孫家又是塞銀子又是保證,以后絕對不敢再犯事兒了,不敢再給爺們添麻煩,這才把人撈出來。
這些都是后話。
從老宅出來,往五房的新宅子走的時候,殷老七指著豬圈后面的地問道:“清瑤,那塊兒地是你家買的吧?”
殷清瑤應了一聲。
“我想把那塊兒地買下來蓋個房子,總不能一直在你家住。不過我現在手里沒錢,還得再等等才能湊夠。”
“禮錢我還沒給呢,要不那塊兒地就當是給七叔的新婚賀禮了。”
“我們不能占這個便宜,等我以后干活,攢點錢買下來。”
向氏把首飾盒子打開,拿出一枚銀錠遞給殷老七。
“我有,先用我的銀子吧。”
不知道從哪個朝代開始,子的嫁妝婆家不能,花人嫁妝的男人會被人認為是沒有本事。
這個風俗一直沿用至今,要不然王氏也不能整天穿得像過年林氏也沒說什麼,都知道的嫁妝厚。
林氏試圖用牙膏的方式王氏拿嫁妝出來,王氏就裝作聽不懂,給多錢辦多事一直是王氏的準則,試了幾次半點便宜也占不到,林氏才歇了心思。
殷老七把銀子推回去,又重新遞上來。
“謝謝你沒有嫌棄我,你為了我跟家里鬧翻了,我拿出一點嫁妝銀子也不算什麼,說明我眼好,沒看錯人。以后路還長著呢,咱們夫妻倆有福同有難同當。”
“我爹娘給我準備的嫁妝本來就是讓我帶到婆家花的,咱們辦的是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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