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過去,那可就是嫡長媳了!而且,大姐是咱們自家人,將來還能對咱們樂琪不好嗎?”
殷老三躺在床上,說著說著就睡過去了。睡著了還砸吧著,歪著傻笑,不知道做什麼夢。崔氏這會兒也不覺得氣了,之前過心思,想把樂琪說給大哥家的長子崔澤洋,借著讓哥嫂幫忙留意合適的人家這個理由,晦跟哥提了。
哥不知道聽出來沒聽出來的意思,大嫂聽出來了,卻把話題岔開,明顯是不愿意,也沒敢再提。畢竟以后家里有啥事兒還得指靠著哥。
眼下殷老三說了這事兒,有點意,親這麼多年,統共就見過大姑姐一次,還是親的時候,大姑姐匆匆從開封府趕回來,第二天喝了杯新媳婦茶,接著就趕回去了。
旁人不知道,可是知道大姑姐在公婆心中的地位,這些年只有書信來往,老兩口基本上從來不提大姑姐,估計是怕給大姑姐惹麻煩。會惹什麼麻煩也不知道,問殷老三,他也含糊說不清楚,沒人知道當年發生了啥事兒。
為啥老兩口會突然從開封府搬回來。
但是能確定一點,大姑姐的婆家在開封府應該很有地位。
十幾年都沒回來了,大姑姐這番回來,肯定是好事。崔氏心中猜想,以往在縣城里,每天都有午睡的習慣,現在本來家里也忙,躺下也睡不著,為了迎接明天大姑姐回來,翻箱倒柜把箱底的布料拿出來,在上比劃著。
又把首飾也拿出來,對著鏡子比劃半天,嘆了口氣又收起來了。明天是老六娶親,要是打扮得過新娘子,肯定會惹得公婆跟妯娌們都不高興。
但是又不能太素淡,太素淡會讓大姑姐瞧不上。其實打扮不打扮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給樂琪好好打扮,既要出彩,又要不出風頭,還要好看!
這可把難住了。
出門看見殷樂琪跟在殷靜嫻后頭,啥事兒都是殷靜嫻帶頭,閨明明年齡最大,卻只能當個小跟班,心里就氣不打一來。
招招手把殷樂琪喊過來,關上門鄭重其事地說道:“樂琪,明天你大姑從開封府回來,說不準會帶著你的幾個表哥,到時候你好好表現表現。”
殷樂琪不明所以,崔氏在腦袋上一點,恨鐵不鋼地說道,“咱們大梁朝可沒有規定表哥表妹不能親,那些達貴族之間為了鞏固姻親關系,講究親上加親,表哥表妹親的不在數!”
“你大姑家的明晨表哥一表人才,學問又好,就比你大三歲,早就是秀才郎了!你要是能了你大姑跟你表哥的眼,嫁過去就是秀才娘子,以后就是夫人!”
殷樂琪驚訝地看著問道:“娘,那我要怎麼表現?”
崔氏把翻出來的布料跟裳在上來回比劃,新娘子的行頭都是跟王氏置辦的,明天親的正主不過才一細棉布的紅裳。箱子里不是沒有綢,但是明天不適合穿。
但是綢的子穿在上,真的是又飄逸又好看。再配上兩個珠花,額間畫上花鈿,在一群土鴨子中間那就是仙下凡!
崔氏有幾分小聰明,自然知道自家閨在府城算不上人,但是人就怕對比,殷樂琪在府城是綠葉,在這鄉下,必須要做紅花!
思及此,崔氏把在箱底的玫紅的綢子拿出來改了改,再配上時興的印花綠上,寬袖長,腰間系上紅腰帶,又給殷樂琪梳了個高馬尾,把所有的頭發都盤起來,用一紅帶系住,額間畫上一朵最簡單的三瓣紅花。
紅配綠,穿得好看的就是天仙。
殷樂琪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妝發,對著鏡子呆住了,原來也可以這麼好看……
“明天你就這麼穿,到時候見了你大姑跟表哥,要甜,知道嗎?”崔氏看著也很滿意,代道,“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練習刺繡嗎?今天空把你繡得最好的一幅拿出來,到時候讓你大姑看看,最好再用綢緞繡一方手帕,到時候順手送給你大姑。”
崔氏把凈白的綢帕子給,殷樂琪著順的手帕跟線,欣喜若狂。把裳下來收拾好,沒再出去看熱鬧,就呆在屋子里繡花。外面糟糟的一切跟無關,想到明天,想到從未見過的大姑跟表哥,的心就砰砰直跳。
王氏倒是沒有惦記這個,惦記的是殷樂安,既想讓自己兒子結上大姑姐,又不想被人看低。從公婆那兒得知大姑姐要回來,王氏慫恿著林氏給每房買上新裳,被林氏給罵了一頓。
“你們二房跟三房存了多新裳沒穿,還好意思讓我給你們置辦?你們要是有啥好的,只管穿出來!”
王氏聽著自家婆婆的意思,到底是支持他們穿新裳呢,還是等著秋后算賬呢?想過來想過去,反正也想不明白,最后索不管了。
親的時候娘家給了不陪嫁,怎麼穿怎麼穿,大不了到時候就說是自己娘家補的,傳出去旁人只會羨慕有一個強勢的娘家,誰還會管東西是用誰的錢買的!
大家心照不宣,只有五房不知道這個消息,殷清瑤沒有準備,打算隨便穿一干凈的裳就行。
招呼客人的事不到殷老五,他被指使著在外面搭棚子,擺桌子。
李娘前頭掉了一個孩子,這會兒小心得很,只幫著收拾了新房就回家去了。至于殷清瑤,在家里給娘熬骨頭湯呢,早就知道老宅那邊看得,自己去鎮上買了兩斤豬肋骨,買了海帶,燉上一鍋香噴噴的排骨湯。
等李娘從老宅回來的時候,給盛上一碗。殷老五中午在老宅吃飯,李秀才也被老宅請去吃席,家里就們三個,吃飽喝足,殷清瑤去看了看腌制的核桃,差不多就從缸里撈出來,先瀝干水分,再小火炒香。
等放涼了之后,杜鵑跟李娘幫忙把核桃用紙包起來,兩斤一包收起好。
忙完這些,又去瓜子地里轉了一圈,快要的瓜子的花盤是朝向地下的,每個葵花盤都比梁懷玉給的大上兩圈,得葵花盤低著頭,一粒粒飽滿的瓜子預示著今年的收。
現在正是瓜子長營養的時候,幸好老天給力,風調雨順,前兩天下了一場大雨,等六叔的婚事辦完之后,犁好的地里撒上料,就能種麥子了。
從今天晚上開始,老宅門口就要掛上紅燈籠,放一串鞭炮,門口的燈籠一晚上不能滅。殷老六的屋子布置好,要請沒親的兄弟或者侄子幫忙床。
二房跟三房算起來五個大小伙子,除了殷樂安在自己房間里看書之外,殷老六給其他幾個侄子一人發了兩塊兒糖,哄得他們在他的炕上上躥下跳,好不熱鬧。
“六叔,我們也要吃糖!”
殷樂蓉上前去纏住他,家里的一眾孩子們圍上來,殷老六大方地給了們一人一塊,剩下的還得等到明天去接新媳婦的時候,往方家里撒點。晚上鬧房,還得給村子里的小孩兒們留點。
林氏算得都有數,聽見他們鬧,出來喊了一聲,殷老六悄悄把糖塞給們,轉過來看著他娘說道:“難得大家都高興,不就是一塊兒糖嘛,娘,您就別管了,我有數!”
“都滾回去睡覺去!”
法不責眾,一大家子人,小子姑娘們都吃了糖,罵也沒什麼意義,林氏難得的沒有多說。
殷樂琪松了口氣,把糖紙剝開塞進里。其實比殷樂蓉更怕林氏,可能還是娘總讓腦子,不讓明著爭搶,殷樂蓉有王氏撐腰,只能自己腦子,底氣不足,所以就害怕。
小姑娘們哪里能想到那麼多,吃一塊兒糖就覺很滿足很幸福了。
家里人多,殷靜嫻把房間騰出來給殷樂安,搬去跟老兩口住一個屋,二房、三房各自在自己屋里住,五房空出來的房間給家里的男娃子們,但是他們今晚床,就把殷老六趕到那間房子里去了。
睡前,林氏又去后院收拾了一番,殷巧手之前一直讓收拾后院,指揮著王氏跟崔氏收拾了兩次。
接到大兒殷慧的信,不放心,親自去后院看著收拾出來兩間房,鋪上干凈的被褥,打算到時候他們回來,就住在后院。
母十幾年沒見過面了,想起大兒,林氏就覺得心酸,一肚子話想跟閨說。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著,忍著到第二天,一大早,殷老六穿著一新裳,口掛著一朵大紅花,帶著一眾兄弟跟侄子打頭去華迎親去了。
林氏起床,王氏跟崔氏帶著幾個來幫忙的媳婦婆子,忙著在外面搭起來的棚底下切菜切,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自己拿笤帚把門口的地掃了掃,時不時地往村口的方向看,旁人不知道在看什麼,打趣道:“老嫂子,老六他們才剛出發不到兩刻鐘,估計現在還沒走到長柏鄉呢,你現在盼著新媳婦可有點早啊!”
兒子親,旁人都以為這個當娘的有多開心,實際上,林氏十分討厭馬娟娟。只是還要臉,不能表現出來,放下笤帚回屋子里坐了會兒,覺如坐針氈。
“他爹,我想去村口迎迎,阿慧都多年沒回來過了,我坐不住!”
殷巧手其實也張,想著殷慧這次回來的目的到底是好還是壞,他得做最壞的打算,只是他面上不顯,卻也沒攔著。
“想去你就去,估計阿慧昨晚是在縣城住下了。從縣城往咱家來,坐馬車的話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
林氏裹了個薄棉襖,換了雙新鞋,急匆匆的出了家門,在村口的位置等了會兒,朦朧中看見一輛馬車從遠的道上飛奔而來。
天才剛蒙蒙亮,殷慧掀開車簾看見村口有一道影,趕吩咐車夫停下。車夫一拉韁繩,拉車的馬揚起蹄子,吼一聲立住,在原地著氣擺尾。
“娘!”殷慧從馬車上跳下來,上前先抱住林氏,“您在家等著就,早上涼,您得顧著自己的呀!”
十月份的早上,說話的時候都能呼出白汽,林氏顧不上別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殷慧的臉看。不管到啥時候,只有當娘的最心疼自己的閨。
“阿慧,你比以前還瘦了呢!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啊?”
殷慧看著自己的娘還跟從前一樣,就是頭上多了些白頭發,想到自己這麼多年都沒有回來,心中自責。
“娘啊,咱們分別的時候我剛生了明晨,那時候肯定胖一點。對了娘,這是明晨,咱們剛分開的時候他才這麼大點……”
殷慧比劃了一下,陳明晨上前喊了一聲外婆,林氏兩個眼睛里含著淚花,地握住他的手,上下看他,哽咽道:“好,好,明晨也回來了,都長這麼大了……”
殷慧后還跟著兩個年跟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娘,這是明宇跟明軒,丫頭是芷清。”
林氏往后看,三個孩子一起圍上來喊,林氏激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都回來了,你……”看向殷慧,“生了三個兒子一個閨,你在婆家可算是站穩腳跟了!”
殷慧牽著的手說道:“娘,咱們回家說話吧,明晨,你們兄弟幾個把給外公外婆帶的禮搬回去。”
他們回老宅的靜不小,門口幫忙的媳婦問王氏:“這些是你們家的親戚?”
王氏看見來人,眼睛都亮了,胡應付了一句:“那是我們家大姑,你們先忙著,我回去看看!”
扔下手里的活,崔氏也找個借口手起回去,宋大郎的媳婦錢氏解釋道:“殷家的大姑可了不得,據說是嫁給開封府當的。那些年咱們這兒過兵,很多人專門挑深山老林躲起來。”
“人家大姑那時候就是太太,到現在還是太太,這說明了什麼?”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村子里的媳婦婆子哪個不八卦。
“說明人家有本事唄!”
不知道是誰接了一句,大家笑一片。錢氏瞅著殷家的大門,說道:“你看殷家大姑通的氣派就知道了,人家天生一副人胚子,年輕的時候讀過書,嫁個秀才舉人什麼的易如反掌。”
“而且聽說男人很有本事,過兵的時候都沒有波及他家,到現在還在開封府做,可見是很有本事。”
錢氏還算們一群婦人中間最有見識的了,能找到的形容詞也有限。不過今天人家家里有喜事,們也不好在人家家門口碎,說了幾句就不再說了。
只是在心里想,怪不得整天不出門的林氏要去村口迎接,別說老六娶媳婦,就是他們家二郎、三郎娶媳婦的時候,林氏都是在屋子里坐著等的。
癟癟不做評論。
【作者有話說】
給大家解釋一下,過兵的意思是兵禍,改朝換代的時候打仗,天下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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