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端著一盞茶走過來,看了眼院外,低聲問:“小姐,三小姐是想……”
遲靜姝笑了一聲,接過茶盞,喝了一口,才慢吞吞地說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倒是好謀算。”
綠柳不解,“三小姐在謀算什麼?”
遲靜姝放下茶盞,說道,“想讓我跟四姐爭個你死我活,好給可乘之機。”
綠柳一驚。
卻看遲靜姝淡淡笑了下,“蠢得可笑。遲家,除了我們,還有京城的那兩個,何時又能到一個庶出的東西了?”
綠柳聽得云里霧里,卻也懂了半句,小心地問:“小姐說五小姐和七小姐?”
遲靜姝看了一眼,笑了笑,卻沒接話,只是繼續拿起籃子翻檢花瓣,說道,“去把三姐那晚在柳葉亭差點被方之玉強辱的事,放出風聲去。該怎麼做,你知曉吧?”
綠柳一頓,看了眼遲靜姝,點點頭,“是,奴婢知曉。”
轉離去。
隨后,張媽走了進來,低聲在遲靜姝耳邊道,“昨夜,大公子被打了二十板子,聽說打得模糊,二跟著哭了一夜。今早就起了燒,還要堅持去給三皇子送行。三皇子聽聞,倒是夸贊了一回遲家家風嚴謹,免了大公子的閉門思過。”
張媽說著,又看了眼遲靜姝,“小姐,大公子之事,您直接牽扯其中。二夫人素來心疼這一雙子,怕是……”
遲靜姝抬起頭來,嘲弄地笑了一聲,“就怕不來。”
張媽一愣。
遲靜姝卻很快又垂下眸去,淡淡道,“不論我做與不做,都不會放過我的。回京之前,該討回的,我絕不會手下留。”
張媽震了震,看著眼前這個氣勢陡然凜冽的孩兒,片刻后,點頭,“小姐,不論您想做什麼,老奴都跟著您。”
遲靜姝指尖一,周煞氣散去,朝溫地笑了笑。
……
歲寒院。
遲云杰趴在床上,大罵,“遲靜姝那個賤人!我遲早要撕了那張假惺惺的面皮!嘶!”
又扭頭朝后砸了個枕頭,“沒用的東西!痛死爺了!”
被一枕頭砸中的冬雪紅了眼眶,一臉的委屈,“爺,您有火,也不該拿奴婢發呀!要不是綠枝沒用,您何苦要這麼大的罪?”
不提還好,一提綠枝,遲云杰頓時火冒三丈。
朝外就吼,“來人!把綠枝那個賤蹄子給爺提來!敢朝爺頭上潑臟水!爺弄不死!”
冬雪眼中掠過一興。
不想,外頭劉蓉卻走進來,看他這副樣子就皺眉,又看了眼冬雪。
冬雪打了個寒,趕起行禮,匆匆退下。
遲云杰訕訕地蓋住上,拉扯傷口,又一陣齜牙咧。
劉蓉走到床邊,搖頭,“都是皮外傷,那些個奴才也不敢真的傷你,不能傷到筋骨分毫,放心吧。”
遲云杰偏不覺得解氣,“娘!遲靜姝那個賤人,不能放過!由著這麼鬧騰,以后還不要阻攔妹妹的路?”
說著,又臉一狠,做出個獰惡的神來,“得趕地……解決干凈才是!”
劉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與一個子計較什麼!你的眼,應該放在朝堂國事上!”
遲云杰臉上一僵,卻還是說道,“娘!您總不能看著兒子這樣被折辱吧?您咽的下這口氣,兒子可咽不下!”
劉蓉搖搖頭,替他了被角,說道,“自然咽不下。你跟你妹妹才是真正的金枝玉葉,誰敢你們,娘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遲云杰眼前一亮,“娘有主意了?”
劉蓉看了他一眼,“三日后,要去開元寺上香。我已經安排好了,這一次,,有去無回!”
……
三日后。
一輛簡單低調的青帷小車,從遲家老宅的側門出發,趕往郊外的開元寺。
車子出發約莫半個時辰后。
另一輛車,也從相同的路,追了出去。
車里,遲云杰興地對旁的冬雪直嚷嚷,“哈哈,這一回,我看這小賤人,還怎麼單憑一條三寸舌,就能顛倒乾坤!”
冬雪笑著掩,“爺,又說葷話。”
遲云杰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大笑著拍手,“好你個丫頭!果然明白爺的意思!這一回索都要被賣去那下賤的腌臜地兒了,不如就讓爺先嘗了味道!哈哈哈!”
……
開元寺,位于城外一蔥郁青山的半山腰,馬車上不去,只能從山腳步行。
如今春寒剛過,路的兩邊,正是桃花初開的季節。
一路英,倒是十分別致爛漫。
開元寺歷史悠久,每日來往上香的香客不。
今日步行這條蜿蜒的上山路時,卻發現,多了一道別樣風景。
螓首蛾眉的,在一片花之中,語笑嫣然。端的是比這春景,更加灼目耀眼。
有人便悄悄地問了,這是誰啊?
竟還真有見過遲靜姝的,悄悄道,“這是遲家的九小姐!父親是京城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呢!”
乖乖!這樣金貴的小姐兒,可真是難能一見。
故而,遲靜姝這一路上,便了一眾人眼中的焦點,走到哪兒,都被人注視,窺探,跟隨,夸贊。
倒是毫不在意。
徑直來到那開元寺的正殿,恭恭敬敬地跪在蓮花座上,看著上頭慈悲為懷的觀音大士的佛像。
虔誠又謙卑地磕頭下去。
心中默念,“大士在上,信遲靜姝,得佛祖憐憫,重活一世。本安心順遂,卻奈何樹靜而風不止。懇請大士饒恕信滿心罪孽,信只求,信今后所為,莫要牽連所親所近之人。一切惡果,信愿一力承擔。請大士與滿天的佛祖,垂憐,寬恕。”
久久伏在地上不曾抬頭。
直到后響起一陣嘲弄笑聲,“哎喲!這誰啊?不是那位全天下最富有的皇商之麼!怎麼地,來求佛祖讓你家多多掙錢啊?”
于佛祖跟前如此喧嘩銅臭之,鄙夷蔑視的意思太過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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