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蘇府中,蘇三郎站在梧桐苑外,久久不語。
他躊躇著,終究沒有上前。
都不是天真的人,或許從前他還妄想顧宛寧會被他。
但在顧宛寧毫不猶豫的將他的立誓書傳揚得人盡皆知后,他便知道,那一日,不過是所做的一場戲。
溫言語哄得他寫下立誓書,不過是為了算計他。
再進去又能怎樣呢。
蘇三郎雙拳,背過去,再睜眼,盡數是霾。
他這一生,自來是執拗的。
想要得到的人或事,一定要得到。
得不到,那便毀掉。
沒人能戲耍他。
這一刻,蘇子陌下定了決心。
抬眼便看到一個悉的小廝模樣的人。
是裴遇。
但這一回,蘇子陌卻出了一個涼薄的微笑。
「你如今有事做嗎?」
裴遇道:「無事,不過守在這裏罷了。」
蘇子陌道:「那隨我過來一趟。」
裴遇也出奇的聽話。
到了香河院中,蘇子陌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悠閑的問道:「你便不怕,我今日你來,亦是同那日一樣,揍你一頓嗎?」
裴遇直言道:「三爺如今忙得焦頭爛額,哪裏有空揍我這無名小卒。」
「你其貌不揚,卻是聰慧。」蘇三郎盯著裴遇,「我知你家中貧困,至今還未曾娶上媳婦。」
「我可予你榮華富貴,予你左擁右抱,只要你聽我的話,你可願意?」
他以利之,裴遇未加思索,便回道:「我願意聽三爺的吩咐,不過我不要什麼榮華富貴,我只要三夫人。」
他亦直視向蘇子陌的眸子,直言不諱道。
蘇三郎笑了。
這個下人當真是膽大妄為,敢當著他的面說出覬覦他妻子的話。
蘇三郎目一閃。
「也未嘗不是不可以。」在蘇三郎心中,眼前這個下人不過是個空有一蠻力的武夫,是以他語氣很是輕快,「你對倒是用頗深。」
裴遇道:「還好,比你深就是了。」
蘇三郎一噎,但也沒跟他計較。
「你也知如今我得了晉王妃義姐的青眼,王妃的義姐怎肯做妾室,故而我需要你幫我解決顧宛寧。」
「只要你得顧宛寧犯了錯,我比休,屆時能不能得到全憑你的本事。」
蘇三郎本里是個心思狹隘的人,是以他這最後一句則充滿了敷衍。
他要利用裴遇,但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妻子拱手讓於他人。
只要裴遇得顧宛寧犯錯,最後休不休顧宛寧,還不憑他一人做主?
即便是裴遇最後不滿,又能怎樣?一個奴才罷了!
裴遇似半點不察蘇三郎的心思,面上出貪婪來,「我願為三爺驅使。」
「十日之後,便是母親的壽辰,屆時我會將梧桐苑這邊的人給支開,你去尋顧宛寧,區區一個子,自不是你的對手,你想對做什麼,便對做什麼。」蘇三郎隨即吩咐道。
裴遇更加心,「我定不負三爺所。」
事出奇的順利,裴遇走後,蘇三郎卻並未覺得放鬆,面上霾不減。
顧氏宛寧,那個他都未曾得到的人,如今卻要被一個僕人給玷污。
雖是出於無奈,但蘇三郎心裏有些嫉妒。
人和權勢,自來不能兩全。
但隨即,他又險的笑了笑。
顧宛寧素來清高,倘若知道自己被個奴才給玷污了,還被人盡皆知,想來只怕跟吞了個蒼蠅一般。
他便是要噁心,好讓知道算計他的下場。
蘇三郎一會兒面沉,一會兒又兀自冷笑,瞧著怪是滲人。
邊伺候的小廝順才差點兒以為三爺得了什麼病。
晚上順才從蘇三郎房裏出來,卻並未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反而一轉頭,去了梧桐苑裡。
此時顧宛寧沒有睡意,翻開一本書來看,卻也看不進去。
梧桐苑盡在的掌握之下,當然知道今日裴遇同蘇三郎一同出去了一趟。
二人說了些什麼,盡數不知。
但一想到裴遇有可能被蘇三郎收買,做出不利於的事來,顧宛寧心中便很不快。
張媽媽進來通傳道:「順才過來了,似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做。」
順才是蘇三郎邊的奴才,顧宛寧初初重生的時候,便收買了順才。
顧宛寧心思一,忙道:「讓他進來。」
片刻后,順才進來,將今日蘇三郎與裴遇的對話原本本的複述給顧宛寧聽。
「他竟是半點也未曾猶豫,便就應下了?」顧宛寧心頭涼涼,很是不快,但這不快並未持續多久。
男人多薄寡義,原就沒信他會對忠心耿耿。
眼下既是這般,早做打算便是。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張媽媽送順才出去,順帶著遞給順才一袋銀子。
夫人為人極大方,給的賞銀幾等同於一年的月例還多,無怪乎他會出賣三爺。
送走了順才,張媽媽進來道:「老奴怎的說的,那裴遇用心歹毒,一瞧就不是好人,偏夫人要信他。」
顧宛寧面容冷淡,「我原就是沒信他的,不過是等他出馬腳,好利用之。」
「眼下我們掌握了先機,便不怕他們算計。」
張媽媽見顧宛寧沒有毫心,方才放下心來。
「這可恨的奴才,既要出賣我們,偏還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張媽媽怒罵道:「我們倒是還好,若是讓姑娘曉得他是這樣的人,不曉得該怎樣傷心呢。」
顧宛寧經歷過生死,原是不容易怒的,但眼下想到兒,便氣不打一來。
好想將裴遇尋過來揍上一頓出出氣。
這樣想,便也這樣做了,令人去傳裴遇。
裴遇此時剛有了睡意,便被人給了起來。
聽聞顧宛寧傳喚,沒有一一毫的猶豫,整理好著裝,跟著便過來了。
他面上沒有一愧,反而笑嘻嘻的道:「夫人這個時候喚我,真是讓我寵若驚。」
顧宛寧指指外頭的花草,「突覺花草有些雜,你去修剪一番。」
裴遇沒有毫猶豫,照例去做了。
之後顧宛寧瞧都沒瞧,卻說:「你將本夫人最喜歡的拉花給毀了,出去跪上一晚上吧。」
素來油舌的一個人卻半分辯解也無,眼眸深深的瞧了顧宛寧一眼,道:「好。」
真是怪了。
但顧宛寧也沒多想,且安置了下來。
隨著屋裏頭燭火暗淡下去,一不茍跪在外頭的裴遇面上卻滿是笑意。
如今想必是惱極了他,如今被罰得越狠,往後知道真相便會越發。
為此些皮之苦也沒什麼。
他只要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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