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六時，鄺雲就放了年假。

蕭璟歡對說：「家裏有孩子，早點回去過年吧……」

還給孩子備了好幾裳，以及零食啊，玩啊什麼的……

鄺雲說：「不用，不用……」

可蕭璟歡還是把東西塞給了，說：「這些日子，你為了照看我，一周難得回家一趟去，真的真的是太辛苦了。以後找個機會啊，我一定要去見見你家那個寶貝的。今年就算了，我懷著孩子，長寧也不會讓我跑出去的，這些東西帶去就算聊表我的心意了。」

鄺雲過意不去的，可在口才上，哪比得過這個小人，只得大包小包的全給收了去。

離開的時候，蕭璟歡還刻意讓司機直接開車過去送回蘇州。

呀，本就推不掉。

對了，臨走的時候，靳長寧還給了一個紅包，笑著說：

「過年快樂。紅包一個，祝你來年好運亨通。」

說不用，可人家說：「年底了，但凡為靳家辦過事的人，每個人都會有紅包的，不是你特殊。」

除了接，還能怎麼著。

一路直達回到蘇州，進了小區，老遠就看到那個可的孩子，拉著他姑的手，正在那裏蹦蹦跳跳呢，笑咧著，可開心了，而那冷的臉孔，因為孩子那天真可的笑臉，不知不覺就了下來。

這麼多年了，孩子一直以來就是心頭最最大的神支撐，因為有了這個孩子，的生活才有了一個鬥的方向。

「媽媽……」

一下車來，那小傢伙就像小貓似的躥進懷裏來撒起了。

那的小子那麼一黏上，笑容自然而然在臉上浮現了出來：

「想不想媽媽啊……」

低頭在兒子鄺胤那紅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下。

「想啊，我是夜夜想，日日想，一直一直就在數著日曆本等你回來呢……不信的話，您可以問姑……」

鄺胤大眼晶亮的抱著母親的腰，訴說著自己的思母之。

「是呀是呀……小胤啊那是天天在我耳邊嘮叨，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呀，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呀……嘮得我呀，耳朵里都快生出繭子來了……」

姑姑在後笑著幫襯著，看到司機幫著拿下了那麼多的東西，不由得了起來：

「哎喲，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來呀？」

忙去接手。

「不是買的，這是我們東主先生和東主太太送的……」

司機老趙笑著說：「您不用接手，我來給您送上去。」

鄺雲覺得不好：「這怎麼好意思呢，趙師傅，你還得趕回去呢，下午他們還要用車呢……這些東西就擱在這裏，我們自己可以搬上去的。」

「對，我們可以自己搬的。伯伯，謝謝您送我媽媽回來……」

鄺胤也滿口小大人語氣的在那裏謝了起來。

這讓老趙不覺笑出了聲：「哎喲，小鄺啊，你家兒子真乖……來來來，讓我抱抱……哎喲，我說，我看著這孩子長得怎麼像一個人啊……」

老趙越看這孩子是越像小姐的那個朋友：彭柏然。

「我像誰呀？」

鄺胤好奇的問了一聲。

「哪像了……不像，趙伯伯瞎說呢……趙師傅您回吧……我們自己來……我就不請您上去喝茶了……」

鄺雲把東西抓過來，有一些塞到了姑姑的手上，有一些塞到了小鄺胤的手上，另有一些自己拎著，笑著揮了揮手，就往小區走了去。

*

鄺雲住在6幢3樓上，面積不是很大，也就百來個平方，不過房子已經很老舊了。

那是父母留給的，姑姑這輩子沒嫁過人，的父母過世之後，就從自己買的小居所里搬了過來，一直住在這裏。兩間大房間，和姑姑一人一間，小房間原是書房，後來就了鄺胤的小房間。

一回到家，鄺胤就拆開了蕭璟歡送的禮，是一套很複雜昂貴的拼積木，小傢伙看著很興，立馬就在那裏拼了起來。

姑姑過來看另外幾包東西，看到服上那些標價，有點乍舌：

「怎麼都這麼貴啊？」

「不是我買的，是東家太太送的……」

價格在那裏，東西上去就是好啊……

想了想，把那個紅包取了過來，開一看，呆了一下，獎金是多發了兩個月的工資。

「這是什麼？」

姑姑問。

「年底獎金。」

回答。

姑姑看著直皺眉：「怎麼這麼多呀？那個東家怎麼待你這麼好的？雲啊，你老實和我說，是不是你和那個東家……」

「姑姑，您想到哪去了……」

鄺雲有點哭笑不得：

「人家瀾先生和瀾太太夫妻恩著呢，我算哪蔥啊……」

「你哪不好了？要長相有長相，要手有手，要能力有能力的……別把自己看扁了好不好……要是你肯打扮打扮，把頭髮留長了，怎麼就不好看了？」

一聽到侄那麼貶低自己，不由得糾正起這種自我埋汰的心態。在眼裏，侄一點也不差。

「我這好看嗎？您這心態，才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呢……」

鄺雲笑了笑，拿來手機調了一張照片出來：「您自己瞧瞧啊，人家夫妻，那才好看好不好……而且，我和您說，這是人家的素照，真要是打扮起來，那些個明星，統統都得比下去……」

姑姑看了照片上的那對夫妻，才噤了聲，半晌才道：「我就納悶啊，這份工作，怎麼就這麼掙錢呢？」

鄺雲收了手機，輕輕的就嘆了起來：

「靳家是有錢人家，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錢。在我們一般家庭出的眼裏，看到別人家有房有車還有個上百萬的存款，就會說，他們家條件不錯，有錢。靳家呢，是那種有個幾千萬不算有錢的大戶人家。」

「這麼有錢啊……」

姑姑不由得驚乍。

「是啊！」

鄺雲把錢塞進錢包：

「所以了，這點錢，哪算得上錢啊……

「姑姑，這世道就是這樣的，有些人當錢不是錢的使，比如說，就像我東家夫妻那樣的，有些人呢，為了賺錢，那是四壁，吃苦吃得齊腰深……

「可世上吧，總歸是有錢人，沒錢的人多吧……

「人家有本事，就掙錢容易，我們沒本事，就只能活罪……

「就像我現在拿了這點工資，您覺得多了，可在他們那些人眼裏，本不算什麼的……

「姑姑，我和您說啊，有種人吧破個案子就能拿一個我們一輩子們都掙不來的錢數，這當中的差別啊，我們真是沒法比的……

「好了好了，不說了……真要這麼比較，我們都不用活了……」

姑姑不由得跟著一嘆：

「可不是，可不是……真是人比人啊，氣死人……咱還是吃飯吧……不比了……」

*

午後。

鄺雲把蕭璟歡給買的裝，一件件全給收拾進了兒子的小櫥。

看著那些品牌，呆了好一會兒，想到了另一個人——那個人的穿著啊，一件服，可以抵幾個月工資。

出來時，看到姑姑抱著電話筒在那裏興的煲電話粥：

「這個好啊……不過，你也知道的，我們家的云云是怎麼一個況的對吧，這事，你得和人家說清楚了……人家不介意？……真的假的呀？好好好……那就明天吧……今晚不行的……」

鄺雲的眼皮狠狠了一下，心頭一下冒出了一個不好的兆頭，想遁進自己的房間躲進清靜。誰知姑姑就在這個時候吧，把電話給掛斷，笑就追了上來，一把將給拎住了：

「雲，你現在有空對吧，我有個事要和你說一下……來來來，我們去坐一坐啊……」

「姑姑……我不想相親……」

鄺雲嘆著氣道破了姑姑的目的。

「不行……」

姑姑的臉孔啊，就像翻書似的，馬上沉了下來：

「必須早點找個可靠的老實一點的男人，把你這終大事給辦了……」

「姑姑，為什麼一個人就非得找個男人嫁了，您不是也沒嫁嗎？」

鄺雲反駁了過去。

「雲啊，正因為有我這個前車之鑒，你更得找個男人了，你知不知道……沒個男人家裏太不方便了……別學我，千萬別學，我現在呀，想嫁也找不到合適的了。你呢，還有機會……」

姑姑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起來。

「我家有男人的……小胤就是……」

「屁，那小屁孩……等了男人，他就會變別人的男人。子大了吧，就會有自己的家……最後和你為伴的還是只有你邊那個枕邊人，你到底懂不懂啊？」

道理，哪能不懂。

可，問題是，現在，沒一個男人能讓看著有砰然心的覺呀……

「就這樣說定了，明天去看一看，也許能看得上眼嗎？雲啊，給自己一個機會吧……你不能再這麼耽誤下去了……」

姑姑很強勢的就這麼決定了：

「我去回復他們了哈……」

鄺雲張了張，最終很頭疼的妥協了。

大過年的，實在不好因為這件事和姑姑吵。

再說，姑姑也是為了好。

而這一幕，全落到了鄺胤眼裏。

*

晚上，鄺胤黏著母親，非要和母親一起睡。

平常時候，母親是很嚴厲的。

常說，男孩子得從小學會獨立，所以，他很小時候就一個人一間房間的，但今天，由於很久沒見面了，母親竟同意了。

臨睡時，他悄悄問母親：「媽媽，您這是要給我找一個爸爸嗎？您和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鄺雲眨了眨眼，轉而孩子那個小小的腦袋瓜子，反問：

「阿胤想不想家裏有一個爸爸。」

鄺胤聽了，雙手支著下，很認真的想了起來：

「我從來沒有見過爸爸，不知道爸爸應該是怎麼樣的？媽媽，別人家的孩子生來就有媽媽，也有爸爸，為什麼我和別人不一樣，只有媽媽，而且我是跟著媽媽您姓的呢？我爸爸是誰呀？」

這大約是鄺胤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問這個問題了。

而隨著孩子年紀越來越大，這個問題，是越來越難以忽悠了。

「呃，以前呢，媽媽是當兵的，有過一回出任務，認得了你爸爸，然後呢，有了你，然後呢，我們失去了聯繫，媽媽怎麼找也找不到你爸爸……小胤，媽媽很抱歉……」

這樣騙人很不應該，可是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這個問題。

「那你們是怎麼有的我的呢？」

鄺胤可是一個好奇寶寶，到任何問題都要問，有時，都要把給問懵了呢！

「還有，媽媽，你有爸爸的照片嗎？我想看看，我爸爸到底長什麼樣的？」

小傢伙說得可嚴肅了。

要是隨便糊弄他的話，將來萬一那個姓彭的找上門來，那就沒辦法自圓其說了。

「呃，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

小傢伙一臉的失，真是讓人不忍觀之。

「對不起啊，小胤，因為那會兒媽媽工作的特殊，不能拍，所以……」

只能這麼騙了。

小傢伙鬱悶的往枕頭上啪得倒下，然後又猛得豎起，並且噌得就跳下了床，跑了出去，打著了燈。

鄺雲不由得坐起來，輕輕的往外問去：

「小胤，你幹嘛去？」

「我拿紙和筆啊……」

他答應著，沒一會兒走進來，手上拿著A4紙，還有一盒彩鉛，放到床上后，又另外去搬了一隻筆記本小桌子過來。

「幹嘛？」

鄺雲問，心裏約知道兒子的意思了。

「沒照片，畫出不就行了嗎？」

小傢伙托腮期盼著。

鄺雲無語極了：「……」

唉，兒子真會給挖坑吶……

「畫呀……媽媽的人畫可好看了，我知道的……」

智商高的兒子啊，真是太難應付了。

鄺雲皺了一下眉頭，只好拿起筆來畫了一張。

一刻鐘后，皺起眉頭的就是鄺胤了：「媽媽，您畫的是我爸嗎？我怎麼看著像福爾斯啊……」

「是啊，人家就是福爾斯啊……」

鄺雲回答的理直氣壯，畫的這個人，有把彭柏然的廓畫進去一點……

所以，這不能算是欺騙。

鄺胤卻翻著白眼，有點小傷的瞪起：

「媽媽，我爸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您的事，您怎麼這麼不想讓我知道他長什麼樣呀？算了，一想到他從來沒看過我，我也就當沒那樣一個爸爸了。媽媽不想說就不說吧……姑讓您去相親，您就去相親……到時，您先過過眼，回頭我再給你把把關，只要過了您的眼，又讓我瞧得順眼的，您就帶著我另嫁吧……我也不是那種非要親爸的不懂事的小孩……」

呵，這小子，這幾句話，說得還真是老秋氣橫啊……

聽得那是好一會兒目瞪口呆。

「睡了睡了……」

小傢伙將被子一卷，就閉上了眼：

「媽媽晚安。」

「晚安兒子……」

鄺雲關了燈，親了兒子一下。

黑暗中，心久久起伏著，哪能睡了去。

那天，彭柏然跟說：「我就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考慮清楚了，再來找我，我們好好商量一下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還報了他的私人電話，不過之後，他一直在忙，並沒有找麻煩。

但這不代表這傢伙會就此罷休了，沉默之後，怕是會有更大的發的……

哎呀，想想這件事就頭疼無比啊……

怎麼辦呢？

被子一拉，將自己整個兒全悶在了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