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嬪妃間留午膳也是象征親近, 謝婉凝此舉原本是好意,只萬萬沒想到的是,席面剛一擺開,乾元宮那邊就來了個中監,說是陛下給娘娘賞了菜。
“陛下有賞, 景玉宮大吉。”
來人是蕭銘修邊的紅人蘇年蘇伴伴, 只二十幾許的年紀,長得面紅齒白很是清俊。
他可是一貫不怎麼跟著陛下往后宮來, 淑妃也只見過他幾面, 倒是沒想今日竟是他來的。
蘇年剛一進門, 特地過來伺候這頓宴請的綾惜姑姑便迎上去, 客氣道:“勞煩蘇伴伴親自走這一趟, 辛苦您了。”
說著話, 手里的荷包順手就推了過去, 蘇年笑呵呵站在門口, 也利利索索接了過來。
他仿佛毫不意外端嬪在場,同淑妃行了禮后又同端嬪問好,才道:“淑妃娘娘, 陛下說您近日里實在是清減許多,擔心膳房伺候的不經心, 特地挑了幾道菜給您送來, 看看您合不合用。”
他說罷, 又更真誠補了一句:“陛下今日回去就吩咐了這事, 瞧著實在上心,小廚房忙了一上午,就為娘娘用著合口,一會兒娘娘就賞個面兒,多用幾口,也好小的回去有個代。”
甭管端嬪一旁怎麼想,放到淑妃這是真的極用的。
謝婉凝實在沒想到蕭銘修還有這一出,頓時覺得有些臉熱,便是也是個冷人,也不由微微了心腸。
這般意,實在人不好招架。
心里頭舒坦,臉上的笑也更濃些,聲道:“多謝伴伴跑這一趟,大中午的也很是辛苦,一會兒去偏屋吃個茶再回去吧。”
“你同陛下回稟,我實在心有愧疚,還要陛下擔憂我,一定好好用膳,不辜負他一番真。”淑妃這話說的,聽了就人心里頭舒坦。
蘇年又笑,瞧著越發恭敬,他口齒伶俐地報了一遍菜名,這才退了出去。
皇上賞賜的菜也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可無論怎麼看都能看出用心來。除了清火暖胃的山筍燉竹江鴨,一道滋補的銀耳燕窩南瓜粥,一盤玫瑰鮮花餅,甚至還有一缽山藥黑豆鯽魚湯。
宮中的膳食都是有定數的,便是淑妃娘娘這樣的正二品妃位,也不能太過任意妄為。像魚蝦之類的鮮,并不是日日都有的用,宮中的鮮若是不新鮮,主子們吃壞了肚子,膳房是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為著省事,他們也輕易不會給準備這些菜。
只不過這也是膳房才如此,陛下乾元宮的小廚房就隨心所了,那邊的廚可仔細著,日日都不敢自己出錯。
這菜名一念出來,謝婉凝便知道是乾元宮小廚房的“特菜”了,便是碟碗用的都不同,每一盤上面都特地了簽子,以表明是出自哪位廚之手。
香味俱全的四道菜擺上來,謝婉凝是笑如花,端嬪臉上卻蒼白如紙。
剛心里還說等失寵后好看,轉眼就親眼瞧見人家盛寵至極,這會兒便是個彌勒佛坐在這,心里也要不舒坦。
綾惜姑姑見面不好,便盛了兩碗鯽魚湯,一碗放到自家娘娘跟前,一碗親自送到端嬪手邊。
忙完這一趟,便聲笑道:“端嬪娘娘頭回來我們景玉宮用膳,也是趕巧皇上有這樣賞賜,想來都很有緣分。”
這話一說,端嬪心里頭就略舒坦些,也不好再板著臉,笑道:“還是娘娘面子大,我跟著沾了。”
“端嬪娘娘哪里的話,我們景玉宮今日可是雙喜臨門,前有您親自駕臨,后有陛下賞菜,真是蓬蓽生輝。”綾惜姑姑便笑著退到淑妃后,伺候膳食。
綾惜今日是特地過來招待端嬪的,管著淑妃邊被布匹等事,每季都要給淑妃趕制新,怕繡紋、、料子用的不好,總是要事事都過問。
平日里淑妃邊就謝蘭姑姑和四個大宮人伺候著,不用兩個管事姑姑伺候,是以端嬪也是頭回見。
就這麼簡單一個照面,端嬪心里便又要嘆:“淑妃娘娘邊這些人,沒有一個簡單的,到底也是命好。”
淑妃邊的兩位管事姑姑,綾惜以前是尚宮局那邊掌管織繡的,手藝見識皆是頂尖。另外一位芳蕊,年紀比綾惜略大一些,是司管事,平日里給淑妃打理家用小書房與小庫房,兩年多來半分差池都無,很是嚴肅端方。們二人皆為尚宮局出,背景干凈,被蕭銘修特地指給淑妃,為的就是吃穿都舒心。
這兩人平日里很跟在淑妃邊,卻把景玉宮上上下下打理利落,滿宮里都是有名的。
今日端嬪到其中一位,難免不好奇,不由問道:“這位便是綾惜姑姑吧”
綾惜垂眸沖福了個萬福,抿一笑:“回娘娘話,正是下臣。”
管事姑姑皆有八品職,又可稱為掌殿,在主位娘娘面前自稱下臣,是并無差錯的。
端嬪邊最高便是掌殿,自也知道們同其他的宮奴婢不同,態度也十分客氣。
像謝蘭這樣的大姑姑,看妃主位分,從正七品到從七品都有,又可稱之為掌宮,同尚宮局的尚宮職相當,在宮里是相當有臉面的。
端嬪位分比淑妃低,自然不會由親自出面招待,不過淑妃這能有一個管事姑姑在,已經很給端嬪面子了。
兩個人客客氣氣用了一頓午膳,端嬪這才識趣告退。
等走了,綾惜便伺候淑妃回了寢殿:“這幾日娘娘瞧著是瘦了些,可不能再任了,回頭新做的秋寬松了,穿到上可要不好看。”
如今剛三十的年紀,子溫,說出來的話如沐春風,最知道怎麼勸淑妃。
果然一聽這話,淑妃便笑歪在貴妃榻上:“便是誰來勸我不好好用膳子不好,我都懶得聽呢,還就得姑姑說不好穿新,我心里才能記得這事。”
綾惜抿一笑,轉招呼小宮人把服架子抬進來,又過去扶起淑妃:“剛用過午膳,娘娘且站會兒消消食,瞧瞧剛做出來的秋裝再躺下歇,仔細別積食。”
跟在淑妃邊的人,除了謝蘭是自家跟來的,照顧將近二十年,對的分做不得假。旁人大多都是蕭銘修親自選出來的,正是要用淑妃的人,才要給最好的手下,否則回頭辦事不利,坑的還不是自己。
這些姑姑宮雖是得陛下吩咐來伺候淑妃,心里也清楚從此便是淑妃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大家都懂,也因著淑妃格開朗大方,漸漸都喜歡上這主子,伺候起來沒有不用心的。
淑妃除了夏日里偶爾穿齊襦,平日里還是以襖為主,到了秋冬兩季也會添些曲裾大衫之類,綾惜也盡量不穿太重復。
人還是那個人,可裳換換到底能有些新鮮,不至于陛下看了厭煩。
小宮人們抬進來的是兩新的秋裝,一是蜀錦做的香葉紅襖,上繡飛鳥戲梧桐,很是適合秋日天景,另外一卻是三疊曲裾深,裳沒有一的繡紋,卻是層層漸染的豆蔻紫,瞧著別致又素雅。
這兩裳淑妃都十分喜歡,上前仔細端詳片刻,便笑著同綾惜說:“姑姑眼就是好,每日里都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回頭中秋便穿這曲裾,保準們看花了眼去。”
宮中一無皇后二無貴妃,便是德妃占了個排位靠前,也到底不過跟位份相當,上又有陛下盛寵,自然是怎麼可心怎麼來。
年年宮宴,是想怎麼就怎麼,就連太后也要笑瞇瞇稱贊一句:“到底是瑯琊謝氏出,就是比旁的利落大方,漂漂亮亮開開心心的多好。”
這話有多真心在里面,誰都不知,不過謝婉凝卻聽出幾分不以為然來。
謝氏再如何,也比不過們王氏,作為盤踞盛京幾十載的后族,不是輕易便能撼的。
正是因為如此,太后對才了忌憚,謝家滿門清貴,朝中一人都無,便是淑妃翻出花來,便是皇上再喜歡,也不能到自己頭上。
再說了,如今尚且年輕,姝麗,皇上貪個新鮮也無不可,等來了新人,鶯鶯燕燕充斥花園,到時候誰又能想起來呢
男人可都是一個樣,有了新人忘舊人,在宮里幾十年,看得太多了。
太后這一肚子心事,謝婉凝心知肚明,本就不求同蕭銘修天長地久,心里頭沒所求,日子就輕松許多。再加上首輔千金宜妃,青城書院院長千金賢妃,還有護國將軍家的端嬪,這些人的出背景都給了太后些許震懾,反而謝婉凝平平淡淡了。
家世好的無寵,威脅小的盛寵,再加上些出平常的小妃子們,便構了蕭銘修如今的后宮。
在這樣微妙的平衡里,長信宮中暫時是歌舞升平的。
然而,謝婉凝了外面的天,也不過一瞬間,風雨來。
蕭銘修進了花廳,懶洋洋坐到邊,認真端詳幾眼,才道:“你倒是有雅興。”
侍花弄草,可不就是文雅及了的。
謝婉凝端過秋云剛端上來的熱茶,輕輕捧到他手邊:“今日里睡得好,神頭足,自然是有雅興的。”
說罷,聲音又了幾分:“只是中午陛下賞的佳肴未曾用上,覺得頗為憾。”
蕭銘修驀地笑出聲來:“晚上不了你的。”
“那臣妾就多謝陛下了。”謝婉凝沖他甜甜一笑,可能是因為晚上有食可用,也可能是因為其他什麼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原由,郁悶了一天的心終于松快起來。
兩個人客氣完,蕭銘修就不再多言了。
他端起茶杯,細細品這一碗雪山烏葉。
謝婉凝便繼續花,這有兩個十分雅致的玉壺春瓶,都是他年節時賞賜的。瑩白的瓶漂亮可,頸口纖細流暢,呈現出一種圓潤飽滿的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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