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楚承允的時候,祁昀就覺得自己左邊的眼皮跳了跳。
尋常人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雖沒有什麼據,但很難說其中有沒有些玄妙的道理。
只是對這會兒的祁昀而言,左眼皮跳僅僅是因為他被嚇到了。
楚承允會出宮到祁明的院子里來,這倒還能理解,反正楚承允重祁明,且這位皇上子隨和,以前就喜歡把祁明出去作詩作對,現在會過來祝賀祁三郎升也算正常。
即使這個是他升的,但祁昀明白楚承允是把自己分了兩個人,于公于私全然不同,如今不過是私下里的,自然不妨礙君臣之禮。
真的讓祁昀有些被嚇到的是,楚承允居然會登高
為帝王,不登高不臨危才是常理,如今楚承允卻由著自己的子踩著凳子去摘葡萄,要是摔了可如何時候
他摔不摔祁昀無心去管,可是要是皇上摔在了自家三弟的院子里,罪過可就大了。
祁昀幾乎是下意識的對著一旁的六思道“過去,扶著些椅子,千萬別別讓這位公子跌跤。”
六思趕忙應了聲,小跑著過去要幫忙。
楚承允則是已經摘了一串葡萄,見六思過來,他扶著六思下了地,臉上帶著笑道“二郎不必如此擔憂,我這不是好好的”
祁昀卻是面容端正,神嚴肅,拱手道“公子份尊貴,不比尋常人,還是要謹慎為好。”
葉很聽到祁昀這般正經八百的說話,這讓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楚承允,便見楚承允臉上有些無奈,卻還是道“我知道了,二郎你也是和以前一樣,芝蘭玉樹,脾端方,就是有些死板了。”
祁昀卻看著他道“為天下蒼生計。”
楚承允聞言,覺得祁昀是真的在勸誡自己,他便立刻把葡萄放到一邊,也端正了神,對著祁昀道“先生大才。”
而后兩人互施一禮,格外君子,看的一旁的葉平戎十分欣,想著要是以后楚承允能稍微安定些,也省的自己擔驚怕。
不過在他們說話時,鐵子先垂下了眼睛,努力掩飾住了眼睛里面的無奈。
只怕是這個院子里,也就鐵子知道自家二爺本不是為了什麼天下蒼生,而僅僅是怕這位龍椅上坐著的人在這兒跌了了,會牽連到三爺
可自家二爺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自己的私心很好的藏起來,說出來的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鐵子看了眼楚承允,覺得這個人的神和當初給自家二爺商隊銀錢時一模一樣。
這樣良善的好皇帝當真是不多見。
不過很快他們便不再提起此事,而是讓人去把竹制桌椅擺到了葡萄架下。
六思將洗好的葡萄端上來,放到桌上,旁邊擺著挑葡萄籽的銀簽。
祁昀同葉平戎見了禮,沒有瞧見祁明,便問道“大哥,三郎在何”
葉平戎低了聲音“他在后院的井里涼了酒,說是要取上來同飲。”
祁昀不由的挑眉,他沒想到祁明如今已經能飲酒了,分明之前自家小弟還是個聞酒味就會醉的,如今進了仕途倒是越發長進了。
而這里畢竟是祁明的院子,無論是份尊貴如楚承允,還是作為兄長的祁昀,都沒有讓人去催促他,只想著等一等便是。
待坐下后,葉小心的往祁昀那邊湊了湊,躲開了零星下來。
如今已經是盛夏時節,外面的毒辣得很,葡萄架的影打出了一片涼,只是過往的風還是顯得有些燥氣。
祁昀自然的側了子讓靠在自己上,葉則是手扣住了祁昀的手。
雖然現在祁昀的手腳不似往年冰涼,可是比常人略低的溫還是讓葉舒服了不。
祁二郎低聲問道“娘可是熱到了”
葉老實點頭,眼的看著他。
祁昀便對著鐵子道“去把我帶來的箱子拿下來。”
鐵子應了一聲,轉出門了人一起去抬,等搬進來后,鐵子在幾人面前打開,就瞧見里頭是一個冰鑒。
這冰鑒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楚承允宮中自然是有,可是在員家中不太容易見到,多是要有些家底的富貴人家才會用。
祁昀也不瞞著,直接道“這是我之前得了的冰鑒,商隊帶回來了七個,我留在父母家中兩個,自己用著一個,給三弟一個,給孩子們留了一個。”
楚承允算了算,道“還有兩個呢”
祁昀原本是想把剩下兩個賣掉,但既然上了楚承允,他就改了主意,淡淡道“自然是要給公子的,”見楚承允驚訝,祁昀聲音平緩,“公子出錢,我出力,方才有商隊壯大,這本就是公子應得,無關于公子富貴與否,該是你的我便會給,至于如何置便不是我要考量的事了。”
一句話,就把楚承允的疑給打消。
即使他心仁善,但到底是在其位,也就要謀其事,旁人無緣無故就要給自己送東西,任誰都會覺得其心不正。
偏祁昀說的義正言辭,看似半點私心都沒有,再加上他在楚承允心中的形象過于無私,都是家國天下的,楚承允便道“二郎說的是,”而后他看了眼祁昀,嘆了口氣,“你若是能做便好了。”
祁昀則是出了今日頭一個笑容,開口道“只要心懷天下,無論做什麼都是一樣的,再有數日,商隊便會回來,到時候應該不會讓公子失的。”
楚承允記起來之前讓商隊沿途記錄地圖之事,雖然只是出去兩趟,卻已經能把之前許多空白的地方填補起來。
他不是個喜歡起兵戈的人,但是知己知彼方能平安長樂,這些自然是極寶貴的。
臉上有了興神,楚承允同祁昀說起了商隊要準備的東西,祁昀則是趁機從楚承允手里要了不便宜,楚承允都一一應了。
無論楚承允是否看出祁昀的心思,他都會答應,因為這商隊能帶來的好遠比付出的東西來得高。
而這些葉都不太注意,生意上的事有祁昀在,小人參素來是不心的。
這會兒小人參正瞧著鐵子把冰塊搬出來,葉瞧著這塊不大不小的冰,猶豫了一下道“敲下來一塊,剩下的放回去吧。”
鐵子微愣,輕聲道“二,我瞧著二爺的意思是用這冰扇風的。”
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因著祁二不差錢,葉又畏暑,祁家用冰一直都很奢侈。
旁人只舍得用冰塊做冰酪,一小塊一小塊的用,可是祁家用便是一大塊搬出來,放在屋,讓人在旁邊扇風,借此讓屋子里涼風習習降低暑氣。
夏天的冰金貴得很,舍得這麼用的也就是祁二郎這樣不拿錢當錢的。
這次祁昀帶著冰鑒來,就是想著先給葉用的。
但小人參是記著剛剛祁昀說的話的,他說要給三郎一個冰鑒,那自然而然的認為這個就是要給祁明的。
葉可不知道祁昀說的是真是假,只要是祁昀說的,都當真事聽。
給三弟的件便是自家相公的心意,這世上什麼都便宜,只有心意是最貴的,小人參自然不樂意糟蹋,便道“敲下來一塊去讓人做了冰酪,再敲一塊放水里涼瓜果,旁的先放回去吧。”
鐵子見祁昀沒有反對,便應了一聲,讓人依著葉的話去做了。
祁昀在一旁聽著,心里明白葉的心思,想了想,沒開口,只是手握了自家娘子的指尖,角微翹。
他的娘無論何時都記掛著他,就如同祁昀時時刻刻把葉掛在心尖上一樣。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楚承允沒發覺出祁二夫婦之間的溫,他這會兒滿心都是等商隊回來把地圖畫全了后要做些什麼。
倒是葉平戎,多看了妹妹妹夫兩眼,總覺得自家小妹和祁昀只要在一,便是自己了一方天地,都著甜,就算他們不曾和彼此說話,但無時無刻不帶著恩。
不過馬上葉平戎就想到了華寧,他的神也和下來,心里念叨著不知道華寧這會兒在做什麼呢
等祁明回來時,楚承允摘下來的葡萄已經被吃了個干凈。
好在楚承允還記掛著自家賢弟,給他留了兩個。
這葡萄架的苗子便是石氏送來的,選的是果園里最好的品種,結出來的葡萄自然是香甜如。
祁明倒酒出來的時候,祁昀讓人給葉拿了冰酪,并沒讓沾酒,而祁昀的眼睛則是看了看桌上的葡萄,又看了看杯中酒,神安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桌上的菜都是秦管事送來的,雖然祁明的小廚房能做飯食,可是今日接待的是楚承允,祁昀自然不會讓小廚房耽擱時間,直接讓人去了飯莊里定了一桌席面。
秦管事沒有多問,卻知道祁昀說的鄭重,自然不敢懈怠,讓自家廚子把看家的本事都用了出來。
不過這些菜也就是葉和葉平戎吃的高興,祁家兩兄弟和楚承允都沒太筷子。
兩杯酒下肚后,第一個趴下的便是祁明。
顯然祁三郎還并沒有能了解這杯中的妙,只是略喝了些就扛不住,臉上泛紅,趴到桌上就睡。
祁昀顯然沒想到他是真的不會喝,愣了一下后,對著六思道“去煮醒酒湯,還有端些吃的給他,一定讓他吃完了再睡。”
六思應了一聲,便急忙忙的扛著自家二爺進了屋。
祁昀卻發現楚承允沒有跟進去,而是坐在那里,拿著筷子,笑著盯著他瞧。
這讓祁二郎覺得奇怪,卻沒有直接問,而是依然沉穩的給葉剝蝦殼,沾了沾醬料,這才放到葉碗里。
楚承允此次出宮本就是有事要和祁昀說,現下有了機會,也就不再等,輕咳一聲道“二郎,我有一樁事想要和你單獨商量。”
此話一出,葉平戎便準備起,還想要拉著自家小妹躲開。
葉有些茫然,筷子上還夾著蝦仁。
祁昀則是站起來道“正巧我也有事想和公子說一說,不如你我去書房里可好”
楚承允想了想,覺得這事兒確實是要私下里說才好,便點了頭,兩人一起去了祁明的書房。
葉平戎見狀,便重新做回去,松開了葉的手,見自家小妹一臉疑,忙安道“娘你接著吃,不用管他們。”
葉卻是撂了筷子,有些擔心的看了眼書房方向,而后看向了葉平戎問道“大哥,他們是要說什麼事”
葉平戎跟著楚承允年深日久,自然知道其中緣由,只是楚承允沒有點名可以告訴旁人,葉平戎就只能從頭到尾故作不知,偏現在問他的是葉,葉大郎對待自家小妹從來都是不同的,就只能含糊道“姻緣事。”
這話讓葉眨眨眼睛,而后突然道“相公不納妾。”
葉平戎見誤會,有些哭笑不得“娘放心,沒人讓妹夫納妾,是是祁大人的姻緣。”
祁家能被稱呼為大人的,就只有祁明。
葉便明白,這是楚承允要給自家三郎找媳婦呢。
臉上出了個笑容,格外想知道三郎會娶誰家兒,可是小人參看出了葉平戎的難,就暫時耐住了子,沒有細問,而是把蝦仁塞到里,吃得開心。
等回去時,葉坐在馬車上挽住了祁昀,這才問道“相公,皇上要給三郎說誰啊”
祁昀對葉從來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立刻道“孟家五姑娘,就是之前給了三郎玉花釵子的。”
孟家
葉眨眨眼睛“可是和慧娘一家”
祁昀的眼皮又跳了跳,緩緩點頭“是,就是皇后娘娘的妹妹。”
心里則是腹誹,自家三弟居然要了皇帝的連襟,真是奇了。
之前楚承允把祁昀走,祁二郎還以為楚承允要點鴛鴦譜,誰能想到是存了人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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