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那時候萬念俱灰，多想下去陪。

他害怕，黃泉路上太凄冷，菀菀太孤獨，獨自走得太遠，喝了孟婆湯會將他忘記，下輩子再也遇不到了……

但他還不能走。

本以為生無可，卻沒想到老天垂憐，留了一縷牽絆，拉住了他的腳步。

那時，凌昭想將君瀾軒拆了，因為那里面的發生過的事太痛，太不堪。

可想想那里終歸有菀菀的痕跡，就下令封了起來。

一個多月后，某天半夜，君瀾軒突然傳出嬰兒的啼哭聲。

膽小的丫鬟恨恨嚇得尖，嚷嚷著鬧鬼，畢竟菀姑娘的孩子就是在那里沒的！

本以為是人家疑神疑鬼，沒想到那哭聲在外面任誰都聽得真真的，男仆們也不敢進去，只得去請示王爺。

本以為王爺會斥責“無稽之談”，卻見王爺一愣，不顧一切的沖向君瀾軒，到了門口卻示意所有人退開，讓他一個人進去。

凌昭屏息靜氣、輕手輕腳的打開門，晦暗沉寂已久的眼中帶著一許久不見的亮。

是菀菀帶著曇兒，兩母子的魂魄回來了嗎？

生怕人多會嚇到他們，他自己一個人小心翼翼地進去，但凌昭更怕的是，菀菀不想見他。

沒想到在那張床上，真的有個嬰兒在啼哭！

凌昭到那溫熱的和淚水，方知不是幻覺！

旁邊放著一張信箋，上面寫的那些讓凌昭當場跪倒在地，痛苦不已。

那信是柳大夫留下的，原來那柳大夫是混鎮北王府的北狄細作，伺機而。

柳大夫說，自己曾為岳知菀診過病，覺得甚是投緣，也憐惜這個堅強的子，所以在崩那晚，發現被落下來的孩子竟沒有斷氣，馬上趁著混將孩子帶出了府，找了個地方細心喂養著。

能不能活，聽天由命。

也是這孩子命大，在母親肚子里就營養不良，還被強行落胎早產，竟堅強的熬了下來。

只是生命脆弱得很，需要大量珍貴藥材續命。

柳大夫后來不得不擄走岳知菀，現下岳知菀也香消玉殞，出于愧疚，也實在是養不起了，便將孩子還給親生父親。那信的結尾是“老夫早就逃之夭夭了。老夫是易容的，你想找我就別白費力了”云云，凌昭卻只想朝他跪下來，磕頭道謝。

北狄余孽可恨，但那位柳大夫還有一善念，可以說是曇兒的救命恩人。

見凌昭半晌沒有開口，曇兒有些怯怯的，“爹，你是不是生氣啦？”

“沒有，曇兒說得對，是我配不上你娘。你不要這麼看著爹，爹的心會疼。”凌昭輕著曇兒的眼皮，這孩子的眼瞳像菀菀，帶著點琥珀。

所以他看不得這雙眼里出現小心膽怯的緒。

他們的曇兒，天生就該驕傲，恣意。

“唉，我娘當然是最好的啦！可別人不這麼認為……”曇兒撇撇，眼里卻閃過看好戲的，“皇帝叔叔又送了個小姐姐，據說這次是最像的一個。”

凌昭臉繃起來，甚至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