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采是六禮之首，納采過後兩家纔算真正定下。

大周朝納采是男方正式向家求婚的禮節，男方要攜帶禮，這是六禮之首，男雙方都很重視。

納采禮自漢代以來，越發奢靡，現存的納采禮有三十餘種，每種都有不同的含義和象征。

賀千空令錢掌櫃辦這事，按照他的意思自然是越豪華越好。

最後錢掌櫃準備了一頭羊、香草若乾、鹿一頭，這些寓意吉祥祝頌之意，還有象征夫婦百年好合的合歡鈴、鴛鴦，最重要的自然是一雙活雁，寓意兩對新人能如大雁一生相伴，白首偕老。

更置辦了綢緞、首飾等不再贅述。

如此規格的納采禮，真可謂財大氣。

賀千空點頭表示滿意，待到吉日，特意換了綾羅長裾，頭戴玄金冠，黑長裾角用暗金金線製出一幅青鬆雲海圖。

晨熹微，薄霧未散，朝撥開天邊層層疊疊的雲霧，灑下縷縷燦金輝，照亮整個京都。

這天氣當真的好，一如賀千空今日的心。

他後奴仆眾多，前頭錢掌櫃帶隊，浩浩一群人向林家出發。

路邊市井婦人起得早，尋個好位置看起熱鬨。納采便這樣大的陣仗，男方真是有財力。

待到林家，廣平候府亦是早早恭候，賀千空一行人還離得遠，府門便敞開，迎接他的隊伍。

賀千空翻下馬，自有小廝牽過韁繩請一隊人進去。

廣平候府正屋，廣平候與王氏早早等候在此，兩人亦是重視今天，著禮服，盛裝打扮坐在上首。

王氏心卻不平靜，自賜婚旨意下達後，一直擔心兒，賀千空的名聲早聽說過，以前和其他婦人還議論過，冇想到一道旨意，林姝蔓居然要嫁給此人。

得知訊息的第二天，忙去了趟明安寺，上香拜佛，隻求佛祖保佑兒姻緣順利，又在功德箱裡塞了一百兩銀子，求了姻緣符。

做完這些，心裡還是冇有底。

林姝蔓已經將前後經過告訴了廣平候與王氏，王氏也明白賀千空是唯一選擇，可心裡還是酸難忍。前麵是荒無度的三皇子，後麵又是暴嗜殺的賀千空，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哪一個都不是王氏心裡的佳婿。

可賜婚旨意已下，不管廣平候和王氏心裡如何不願意，隻能跪地接旨，謝皇恩浩。

王氏這些天頭疼裂，怕林姝蔓擔心還得強歡笑。安自己，嫁給賀千空兒起碼是世子夫人，三六聘的正室夫人，三皇子那裡保不齊是個王府妾室，兩相對比，還是賀千空這邊好些。

正思索間，簾櫳擺，婢引著賀千空進了正屋。

王氏忙起見禮，行過禮後眼去瞧賀千空，心便涼了半截。

誠實說，賀千空姿英，俊無儔，劍眉星目，眼眸深邃似有寒芒閃，薄勾起三分不羈。他一襲黑，更襯得白皙，眉宇俊，完全當得起一聲“男子”。

可他臉上肅殺冷清，周氣勢低沉，帶著來自間的冷之氣。

他這一威，連為數十年的廣平候都微詫異。

這樣的男子，作為將自不必說，定是武可提刀殺敵，文能提筆治國。

可現在是擇婿！這樣一幅沉沉的模樣，可得嚇破小娘子的膽。

王氏隻覺兩眼一黑，捧在手心寵大的乖乖，難道便要嫁給這樣一個人。

這邊廣平候臉亦是不好看。夫妻兩個強打神招呼賀千空。

賀千空何其敏銳，三人隻打了個照麵他便察覺林家夫婦的異狀。

他心裡一突，坐在下首，呷了口案幾上的茶水，不明所以。

他今日來禮節得，納采禮采買妥帖，各彩禮佈置得當彰顯他的心意，林家為何臉如此難看，他哪裡做的不好？

賀千空挲腰封垂下的玉佩，低頭不語。他沉思間臉肅穆，周空氣亦隨之一滯。

廣平候和王氏察覺氣氛古怪，心裡更是不滿，剛還打圓場的兩人也不說話。

一時間，惡循環，屋的氣氛越發凝滯沉，嚇得來續茶的琥珀戰戰兢兢，額頭沁滿汗珠。

直到整個納采流程走完，廣平候再不猶豫，直接讓人送客，態度冷淡完全不像對待新婿。

賀千空牽著韁繩，出門檻，林家的門在後轟然闔上。

七月的京城，炙熱烤灼大地，側的柳樹被烤得失去了水分，葉子蜷起來。

賀千空迷茫的著頭頂夏日驕，打在他高聳的鼻梁上，在白皙側臉上投下一片影。

他從未遇到過這種難題，他未來的嶽父嶽母顯然不喜歡他到了極點。

賀千空鎮定下心神，他打過多場仗，又理過多朝廷事，這點小事不在話下，隻要分析出原因，對癥下藥即可。

他道：“你有什麼想法？”

側的錢掌櫃一直低頭不語，此刻方抬起頭囁嚅：“大人……小的也冇頭緒，難道是納采禮廣平候不滿意？可我們準備的頗為齊全……”

自然不是因這個。賀千空想起一事問道：“當初你娶親可遇到類似的事？”

錢掌櫃與錢夫人在邊關相識親，距今已有十年，聽賀千空這麼一問，錢掌櫃先是一愣，思索一番才道：“聽大人問起我纔想到，當時我去夫人家提親，嶽母並不滿意我，那時候我還冇跟著大人，隻是窮小子一個，但是夫人慧眼識珠……”

“說重點。”賀千空道。

“哦哦哦，重點是，我為了讓嶽父嶽母滿意每日去夫人家乾活，休沐便去，那時候我什麼都冇有，空有一把力氣，劈材燒水、翻地搬磚什麼苦活累活都乾。大概一個月吧，嶽母就鬆了口。”

賀千空眉頭鎖，難道他要去廣平候府乾活？先不說會不會被人當傻子，便是他想去，候府中奴仆如雲，哪裡有什麼活計留給他表現。

錢掌櫃了額頭汗水，“大人，我有個想法。我當時不過是用行告訴嶽母我能照顧好夫人，大人你這種份也不用親自乾活，不如換個方向，向廣平候展示你的能力，林家那麼疼林姑娘，也是怕林姑娘累吃苦，你消了他們顧慮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