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求婚后】

　陸西陵看著燈下微笑的人,默了片刻，才清清嗓，“考慮好了？”

　夏郁青著黑絨面戒指盒的手里,微微起了汗，“……我只是，我是想……”

　陸西陵挑眉，“不答應你跑過來做什麼？”

　“我……”

　“你現在就把東西原路放回去,當沒看到。”

　“我不要！”夏郁青笑出聲，一道風似的跑過去，投他的懷中。

　陸西陵擁住，一顆心臟跟著落地，“那就是答應了？”

　“……但是我才畢業，我還要繼續念書，我可能沒辦法立刻就跟你……結婚。”

　“不管。”陸西陵手掌用力，“答應了再說。”

　*

　【02.夏天是】

　畢業旅行當然是要去海邊！

　這是陸笙的提議。

　陸西陵計劃好陪夏郁青兩人單獨旅行,最后不知道為什麼，陸笙帶上了周潛橫一腳。

　陸西陵不帶陸笙一起玩,他這個妹妹每次出行像是公主遠嫁和親，帶的行李不是行李，簡直像一車嫁妝。

　他至今還記得陸笙畢業那年的事。

　陸笙做畢業論文那陣一直在斷斷續續生病,答辯結束整個人瘦了形，求他帶一塊兒出去玩，那樣子配合可憐的表，讓他難得一次兄長的關之棚，一口答應。后來當他在無數個機場的行李轉盤上,一遍一遍卸那四口行李箱時，心里只有大義滅親的沖。

　所幸現在有周潛由著陸笙差遣。

　盛夏天去海島玩不算明智之舉,至陸西陵這麼認為。

　他這個人病很多，怕熱也是其中一項。

　但架不住夏郁青興致，有空就和陸笙商量買什麼樣式的子、草帽和泳。

　陸西陵推遲了許多應酬邀約，大部分事務下放權限由副手代管，努力湊出了整個五天的時間。

　陸笙當然要調侃他，再怎麼工作狂的人，也有英雄難過人關的一天。

　他們抵達海島，隔日租了一部敞篷跑車，沿著近海岸線的國道兜風，晚上去海鮮市場，自己挑了新鮮的海貨，由餐館老板代燒。

　第二天逛街和游覽水族館。

　第三天，陸笙想去玩些水上項目。

　陸西陵今日卻不能奉陪，下午預定有個重要的電話會議。

　他夏郁青跟陸笙他們去玩，還特意叮囑陸笙，幫他照顧好人。

　陸笙笑嘻嘻說：“保證把嫂子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三人走后，陸西陵人送來冰咖啡，開了電腦，準備進視頻會議室。

　這時候響起敲門聲。

　陸西陵起去打開門，站在門外的是夏郁青。

　“落什麼東西了？”

　夏郁青進屋，“我不去了。”的笑聲有種冰鎮西瓜的清甜涼爽。

　“怎麼？”

　“更想陪你。”

　陸西陵笑著的臉頰，“我一會兒要開會。”

　“我知道，我不會打擾你的。”

　夏郁青放了帽子和背包，去小冰箱里拿了瓶冰水。

　陸西陵進了視頻會議室，轉頭對說了聲，“我這邊開始了。”

　夏郁青點頭。

　會議開始，聽著部門負責人匯報時，陸西陵不由朝夏郁青看去。

　正趴在沙發上看書，吊帶短衫的一肩帶了下去，手無意識地勾了一下。

　聽完匯報，陸西陵開麥點評了兩句。

　再看夏郁青，像是熱似的，將一頭長發抓在手里，出修長脖頸至肩胛骨的一片。

　“青青。”陸西陵摘下一只耳機。

　“嗯？”夏郁青轉頭看過來。

　“我人給你送點冰淇淋？”

　“好！”

　“那不謝謝我？”

　“謝謝陸叔叔！”夏郁青故意這樣喊。

　視頻會議室陡然一片寂靜。

　陸西陵往屏幕上瞥了一眼。

　麥克風沒關。

　他十分淡定地說：“說到哪兒了？繼續。”

　說罷，點按了關閉按鈕。

　一旁的夏郁青困了兩秒，反應過來，耳朵燒得通紅。

　陸西陵“嘖”笑一聲，“名聲算是徹底被你毀了。”

　“……這怎麼能怪我。你自己不小心。而且你可以解釋。”

　“我怎麼解釋？”

　“你可以說，你是在帶小孩兒。”夏郁青認真地說。

　“嗯。你是覺得未婚生子，名聲更好聽點兒？”

　“……”

　會開得很長。

　結束后，陸西陵摘了耳機，闔上筆記本走到沙發旁，醒已經睡著的夏郁青。

　夏郁青睜開眼，惺忪地看向他，臉頰上一片在皮質沙發上出來的紅印。

　陸西陵摟腰將抱起來，“去游泳？”

　“我不會。”

　“泳池不深。我也可以教你。”

　夏郁青點頭，“那……那我去換一下泳。”

　拉開行李箱的時候，夏郁青瞥了一眼陸西陵，盡量想使自己顯得若無其事。

　拿上單獨裝在一個袋子里的泳，往浴室走去。

　陸西陵問：“去哪兒？”

　“……換服？”

　“還要去浴室換？”

　因為聽出他話里有笑意，立馬甩上門。

　換好以后，夏郁青照鏡子前后查看，磨蹭了半天，才打開門。

　陸西陵已換好了服，黑泳，水墨度假風短袖襯衫。

　他正在扣扣子，轉頭看了一眼。

　夏郁青穿著分式的泳，上是吊帶衫，下是式。

　非常保守的款式，大抵，只有材質才能人看出來這是泳。

　陸西陵瞧出的不自在，笑了聲：“你自己挑的？”

　“……嗯。”

　陸西陵沒發表什麼評論，取了墨鏡在襯衫前口袋里，轉而提醒，再補點防曬，別曬傷了。

　夏郁青拿出防曬噴霧，將暴其外的皮都噴了一遍，只余下手肘那側。

　將噴瓶遞給陸西陵，“幫我。”

　一切準備妥當，下樓。

　他們住的是酒店的獨棟客房，樓下就有泳池，高的視野，遠眺即是椰林海風的景。

　陸西陵停在泳池邊，朝夏郁青手。

　夏郁青搖頭，“我先觀察一下。”

　陸西陵將墨鏡往鼻梁上一架，了襯衫外套，往躺椅上一扔，一躍跳水中。

　藍泳池里，他像游魚一樣輕盈。

　夏郁青看了一會兒，將頭發盤起，摘下墨鏡，坐到泳池邊，先探一只腳試水溫。

　池水表面曬了整個正午的，微微溫熱。

　陸西陵游了過來，手掌一抹臉頰上的水珠，雙臂托住的腰，“下來？”

　往下一跳，以為會一沉到底，水的張力和陸西陵的手臂穩穩托住了。

　然而當陸西陵一松手，便覺自己要往下沉，急忙摟住他的肩膀。

　陸西陵笑著抓住的手臂，別怕，雙先試著劃水，浮力。依言蹬了幾下，緩緩上浮，頓覺驚喜。

　試了一會兒，陸西陵便讓雙臂配合雙再試試。

　陸西陵緩緩松了手，兩臂胡擺起來，雙也失去規律，便覺像個秤砣。

　嚇得立即摟住似要準備遠離的陸西陵，名字混著“陸叔叔”。

　“水深就一米五，沒事的。”

　只是搖頭，“……你本不懂旱鴨子的恐懼！”

　陸西陵笑摟著，到了邊緣只有一米的淺水區，讓雙踩底站立。

　夏郁青搖搖晃晃地站穩了，但仍然抱著陸西陵不撒手。

　“帶你到岸上？”

　夏郁青搖頭，“我認真想學的，就是有點害怕。”

　“你先松手，我先教你水下憋氣。”

　“……我怕會倒。”

　“不會——青青，松開點，你抱太了。”陸西陵低頭，低聲笑說，我要了。

　“……”夏郁青立即松手。

　陸西陵是耐心好老師，夏郁青一下午學會了憋氣和換氣。嗆了好幾口水，咳得嚨都痛，但仍然沒喊過放棄。

　“老師”當然要收“學費”，他們從泳池出來，回房間沖澡。夏郁青著頭發，趴在沙發上，手肘撐住扶手。

　皮微微出汗，黏上沙發的皮革。

　外面椰林之間銜一落日，過被風吹起的紗簾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水波一樣的暖。

　陸西陵一把抓住漉的頭發，讓轉過臉來，與換一個吻。

　換上干凈服，兩人下樓，穿過步道走到了海邊。

　陸西陵穿白休閑襯衫，和淺亞麻的長，像是海風拂過的清爽。

　夏郁青赤著腳，走在前方踩沙子，走遠了，蹲下-，在沙地上拿手指寫“LXL”，接在后面的心剛劃了一筆，又覺得稚，趕抬腳抹掉了。對陸西陵招招手，示意他走快點。

　還剩余的兩天時間，不足以讓夏郁青完全學會游泳。

　回南城以后，有天晚上，陸西陵從公司回來，夏郁青告訴他自己去小區的健房了解了一下，準備報幾節游泳課，趁著現在還有記憶。

　陸西陵問：“教練男的的？”

　“男的。”

　“不行。”

　或許因為一開始是以長輩晚輩的份相，陸西陵對夏郁青總不自覺扮演引導者的角，除此之外，還有來自于人份的占有。這使得他平日里十分注意提醒自己，要控制自己容易過界的態度，不要對的生活多作干涉，有自己的人生需要驗。

　但今天，他難得這樣態度堅決。

　“但是我不想半途而廢。”

　“我繼續教你。”

　“你最近很忙，我不想麻煩你……”

　“不忙。”

　之后的兩三周，陸西陵每日再怎麼忙，也會出至一小時時間，手把手將夏郁青教至出師。

　這個夏天，夏郁青告別了本科的朋友，獲得一個未婚夫，學會了一項新技能。

　如果問，夏天是什麼？

　會說，是笑聲、沉默和眼淚，是學士服，冰啤酒，無數的合影，是戒指，卡片和荒蕪花園。

　而陸西陵會說，是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