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細守了半下午。
小豬仔吃完東西后神得很,毫不見了之前病懨懨的樣子。
也沒有繼續拉稀。
觀察結果讓張細心喜,臉上笑容打不住。
夏天白日長,日頭也烈。
太落山的時候,放在灶房門口的兩桶水已經被曬得暖乎乎的了。
這是農家夏天用來洗澡的水,家家戶戶都這麼干,省柴火。
「七七,來洗澡,洗完了趁天黑前,咱去你陳二伯家一趟。」張細招呼娃兒。
在七七記憶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自己洗澡。
在寧靜的傍晚,農家小院裏,在漫天彩霞下,小小娃兒坐在木盆里,從頭到腳被老婆婆刷洗了個乾淨。
換上新裳,等頭髮晾得差不多了,張細又給梳了頭髮。
小娃兒的發質很不好,細枯黃,頭髮被剪得半長不短,看起來糟糟的。
張細乾脆給娃兒把上面的頭髮都梳了起來,紮兩個小揪揪。
等娃兒轉過來,張細看得有些呆了。
之前娃兒的臉被頭髮遮擋,如今捯飭整齊,出來的面容極緻。
大大的杏仁眼,眼瞳又黑又亮,睫卷翹濃。
鼻子小巧秀氣,兒的,像晨里的薔薇花瓣。
穿著盤扣小衫,臉頰因害暈上淺淺紅緋。
小娃娃揪著小手,站在那裏怯生生的模樣兒,又萌又。
張細一下就喜歡到了心坎里。
「咱七七真漂亮,比畫報上的那些個喜娃娃還好看!」自打了領養娃兒的念頭,張細對七七便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這就是自己家的娃。
七七抿著小,眼睛亮得像了細碎霞。
婆婆誇漂亮!
一定是因為新服漂亮。
太喜歡的新服啦!
「走,婆婆帶你去陳二伯家。」張細說著牽起娃兒就走,「昨天就是你陳二伯搭婆婆去趕集,回來的時候在村口河岸看到你躺在那兒,他把你抱上來的。」
七七跟在邊,安靜認真的聽絮叨。
張細見狀,對娃兒的歡喜越發濃。
陳建和家離家不算遠,從家門口小路走出去,拐兩個彎路對面第一家就是。
但是張細卻莫名升起了曬娃的心裏,為此特地繞了遠路,當間經過好幾戶人家,每到一戶人家門口,都要停下來跟裏頭主人家揚著嗓門嘮嗑兩句,然後自然「順便」的,提起邊的小娃娃。
「誒,這是七七,昨兒剛到我家,可乖的娃。」
「四歲半啦,以前沒養好,看起來個頭小了些,以後好好養養,肯定能竄個頭。」
「我準備去建和家呢,跟他說一聲明兒不用替我去鎮上請醫了。」
「這兩天家裏的豬不進食還串稀,我不是著急嗎?哪想今兒中午七七搶活干,非要幫我餵豬。你猜怎麼著?喂的,我家豬仔吃得可歡了!我估著是病好了!」
「七七這娃兒跟我八字合得來,旺家!」
「不說了不說了,回頭我再來找你嘮嗑,我先去建和那一趟,跟他說一聲。」
六十多歲的老婦人,顛著小腳走路利索得很,挨家挨戶的,一不。
又恰逢下傍晚,下地幹活的人趕著回家吃夜飯,多數家裏有人。
沿路下來,七七完的完了吉祥角,記住了陳大伯、李叔公、二叔……等等等等稱呼。
也知道了這個村子的名字。
桃溪村。
從小路轉出來,是一條黃泥大道。
張細指著黃泥路對面那戶人家,「那就是你陳二伯家了,他家裏除了他媳婦,兩人還有個兒,桃花。待會見著了你姐姐就。」
七七乖乖點頭。
這個時辰,大路上還陸續有人踩著霞往家趕,或扛著鋤頭挑著擔子,或背著草帽趕著牛。
「建和,建和媳婦,都在家嗎?我是張嬸。」到了陳建和家門口,院門關著,張細揚起嗓子往裏吆喝了聲。
裏頭很快有人應答,七七聽出來是那位陳二伯的聲音,渾厚低沉,「在家呢,嬸你等會,我給你開門。」
七七有些張,等門的功夫,小板悄悄往老婦人後挪了挪。
還沒想好怎麼才能把自己藏得更妥當,就聽後傳來異樣響。
有孩帶著哭腔的聲音大著由遠及近,「牛、我家的牛頂人了!躲開、快躲開!」
七七扭頭,眼瞳猛地起。
只見一頭渾沾著泥的大水牛已近在眼前,銅鈴大的牛眼紅得嚇人,牛頭得低低的,頭頂兩隻彎曲的牛角尖兒正正對著自己!
這樣的況,想跑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牛角往自己肚子扎!
耳邊,孩的哭聲,紛雜的尖聲、吼聲,一片,像是響在耳邊,又像是飄得很遠。
「七七!」
電火石間,一雙瘦弱的手把猛地抱了起來,又飛快轉將護在自己懷抱跟木門中間。
七七眼瞳晃,看到了抱住自己的人,是婆婆。
而婆婆自己,暴在外的背脊馬上就要被牛角扎中。
七七咬住蒼白瓣,有了決定。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力掙開了老婦人,落地后兩隻小手出去便抓住了兩隻牛角。
意識海中,小蛋人狠狠咒了句,小崽兒是不要命了?以為自己是芭比金剛呢?
要是有能量,它還能幫忙解決危機,偏生今天剛轉化到的那能量已經用在小豬仔上了。
媽的!
坑蛋!
黑著臉,小蛋人再次用系統基礎能量,一道看不見的風從牛上輕輕拂過,原本狂暴的水牛頓了頓,眼裏赤紅頃刻褪去,安靜下來。
解決了水牛危機,小蛋人又在意識海放下一道屏障,暫時切斷了自己跟宿主之間的聯繫。
屏障剛落,主腦煩人的嘀嘀嘀聲就在意識海里響起,駭人的電流網朝小蛋人上罩去,開啟懲罰。
小蛋人呵了聲,躺平,「來吧,兒子。」
它一個要風得風的太子爺,打出生那天起就代表著高大上。
就算變了一顆蛋,也得是高大上的蛋。
被懲罰時狼狽的模樣,堅決不能讓小崽兒看到。
這一點,它堅持。
眨眼間,剛剛恢復瑩白如玉的小蛋人,又被電流給滋了個外焦里,口吐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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