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楊毅瑾帶著瑤瑤和他們的監護人一起來到了浙大bci研究所，然後又像個小大人似的指導他口中的劉阿姨簽下了實驗同意書，在經過一系列的準備工作后，全國、乃至是世界上第一次avs實驗正式啟。

葉舟站在實驗室外，略微有些張地過實驗室的玻璃外牆看向正在給瑤瑤連接腦部外界電極的眾人。

這並不是一項輕鬆的工作，雖然已經直接達到了最終形態的aes技並不要求進行開顱手，但由於當前工藝的缺陷，電極仍然需要埋到皮下----在沒有麻醉的況下，實驗者的痛還是比較明顯的。

但椅子上的瑤瑤卻沒有毫掙扎，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手指抓住椅子的扶手，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球已經被摘除的、空無一的眼睛。

「痛嗎？」

站在一邊負責電極植的楚雅開口問道。

「不痛。」

「沒關係的，痛就說出來，這就跟小針扎一下一樣，我輕一點就沒那麼痛了。」

聽到瑤瑤故作堅強的話，楚雅心疼地用手了的額頭說道。

「阿姨，真的不痛。」

「不痛就好，瑤瑤啊，以後記得姐姐。生都喜歡別人把年輕，知道嗎？」

「知道了，楚姐姐。」

「真乖，你還記得我呀。那你還記得其他兩個哥哥嗎？」

「我記得陳叔叔.......」

一邊跟瑤瑤聊天分散的注意力，楚雅一邊麻利地接好了最後一片電極，隨後，抬手接通了高度相機的電源，閉合了神經信號通路，向一旁的陳力點頭示意準備工作完。

而另一邊朱軒則已經完了最後的神經信號集採樣和準備，只要陳力點頭，編譯就會立刻開始工作，將四臺分別負責彩、明暗、景深和形狀的相機所接收到的信號轉換為電信號，輸到瑤瑤頭上的電極中。

陳力將早就準備好的一系列道擺到了攝像機所對準的黑背景旁邊，隨後看向玻璃外的葉舟，葉舟深深吸了一口氣，抬手向他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下一刻，陳力發出了實驗開始的指令，朱軒敲下回車鍵，編譯開始工作，連續不斷的電信號開始輸到神經電極中，而瑤瑤的表也立刻發生了變化。

「瑤瑤，現在覺怎麼樣，能看到眼前有嗎？」

第一批次輸的神經信號是最簡單的所謂的「背景信號」，從被試者的視角來看，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應該是一片不同於目盲狀態的白虛無背景。

這個環節實際上已經在瑤瑤上實驗了多次，每一次的結果都極為穩定。

「能看到，叔叔，跟上次一樣。」

陳力微微點頭，隨後示意陳力開始採集攝像頭所採集到的電信號，在經過短暫的甄別和分類之後，大量冗餘信號被排除，攝像頭的實時畫面開始經過神經連接傳遞到瑤瑤的腦子裡。

「現在呢？你看到什麼了？」

「......黑，是好黑好黑.......」

聽到這話，無論是實驗室的陳力，還是實驗室外的葉舟的臉上都出了欣喜的笑容。

葉舟在模擬中曾經親驗過盲人的視角，所以他很清楚，一個真正的盲人是沒有「黑」這個概念的，以為他們眼前「看到」的，實際上是一片灰的虛無。

而瑤瑤能準確地說出黑，那就證明，攝像頭的數據已經功地通過神經連接傳遞了過去，並且還憑藉著這樣的視覺信號將當下的容與自己兩年前所建立起來的「」的概念聯繫在了一起。

這是個極大的突破，也讓葉舟更相信陳力所說的「瑤瑤作為實驗者是最好的選擇」這個觀點。

哪怕是自己，在第一次接avs治療的時候，也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真正找回了有關彩的記憶。

想到這裡，葉舟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徵兆，如果瑤瑤能夠迅速適應外來信號的話，那就證明對信號地糾錯能力確實要超過自己的預期，原本所擔心的幻覺問題也很可能不會出現。

看著實驗室里忙碌著開始用各種模型道給相機輸不同信號的幾人，葉舟開口對著邊的楊毅瑾說道：

「瑤瑤的狀況很好，比我預期的還要樂觀一點，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這時候，他對楊毅瑾說話的語氣完全就是年人對年人的語氣，而對方的回答也如同他意料之中的冷靜。

「我知道。實驗可以終止的，如果有問題，醫生肯定能第一個發現。」

「你那麼信任他們嗎？」

葉舟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相信科學呀，而且之前幾次的測試我都看了.......我覺還神奇的。讓一個盲人能看到東西，這種技應該不止我們現在看到那麼簡單吧。」

「我之前還看科幻小說呢，還有電影，零號玩家，葉叔叔，以後我們也會有這種技吧？」

聽到他的話，葉舟笑了笑回答道：

「會有這種技，不過應該不會先用在這種方面.......avs技可以做的事太多了，等你上了大學，也可以選神經醫學的方向，到時候你可以親自去擴展這個技的邊界。」

「不過，現在看起來，瑤瑤要比你還領先一步，可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avs技的實驗者，不管怎麼樣，在今天這次實驗開始的這一刻，的名字就已經寫在歷史上了。」

楊毅瑾輕輕搖了搖頭，回答道：

「我其實沒有想那麼多.......我就是想讓能看得到東西而已。」

「----這麼說是不是有點自私啊？我看其他的科學家，都是說要為科學獻之類的。不過也對，我也沒有權利為坐決定啦，我讓參加實驗，其實就已經自私了。」

「你是為好，這不一樣。」

「不是的，葉叔叔。我們這代人最討厭的就是『為你好』這種說法了，以前為了這個事我還經常跟爸媽吵架來著，不過現在.......」

楊毅瑾沒有繼續說下去，葉舟嘆了口氣，重新把視線投向實驗室中的幾人。

從陳力所使用的道來看，這時候的實驗已經進行到了「明暗」的領域，這個進度比葉舟所預想的還要快上不，而實驗室中的幾人臉上也浮現出一難以掩飾的笑容。

「看起來還順利的......」

葉舟扭頭看了一眼楊毅瑾，但對方的神卻不像他所想的那麼輕鬆。

「不對勁！」

楊毅瑾開口說道。

「什麼不對勁？」

「瑤瑤.......很難。」

聽到這話，葉舟覺一涼氣陡然從背後升起，連帶著手臂上的汗都炸了起來。

他顧不上還在作中的眾人，直接打開了通訊大聲喊道：

「終止實驗，斷電！」

陳力錯愕地把頭轉了過來，他此時的位置並不允許他做任何作，但作臺前的朱軒顯然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實驗指揮者，在聽到葉舟聲音的瞬間，他的手指直接按向了左上角的esc鍵，強制終止指令立刻啟，所有神經信號數據當即斷流。

僅僅幾秒鐘之後，朱軒目瞪口呆地看著電腦屏幕上瘋狂跳的數據，把頭轉向了發出指令的葉舟。

就在剛剛，編譯發生了崩潰的數據錯誤，如果葉舟下發的指令晚上幾秒鐘，這些龐大的混數據很可能就會將瑤瑤地整個神經系統衝垮。

一旁的楚雅張地握住瑤瑤的手，在確認沒有一切正常之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而實驗室外的葉舟則安地拍了拍楊毅瑾的肩膀，開口對他說道：

「沒事，實驗終止很及時，沒有影響到瑤瑤。」

「這個問題我們誰都沒有預料到，不過.......我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葉舟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剛才的突發意外發生之後，他終於想明白了aes技影響個人神經系統的原理，也想清楚了在模擬結局中那些「新人」不再是「人」的原因。

答案其實本就不是avs技本，而是藏在神經學的課本里。

就如同倒視現象一樣，神經系統的自糾錯能力，才是一切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