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結局的葉舟久久不能平靜，他退出模擬，下意識地走到客廳里掛著的世界地圖面前，用手在上面慢慢劃過。

這個世界的火，真的只剩下我們了嗎？

好像，確實如此。

但我們的牆，還沒有築起來。

葉舟默然地回到自己的書房，然後練地從模擬中導出了技文檔，又將這些文檔揣在上，扭頭走出了房間。

時間是深夜12點，他一邊坐上24小時待命的專車，一邊撥通了陳昊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陳昊接起，他的聲音著一疲憊。

「你在路上？去哪裡見面？我家還是軍區？」

葉舟愣了愣，下意識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路上？」

「......你上雖然沒有監控，但你的車是有定位監控的。什麼事那麼著急？」

葉舟沉默片刻，回答道：

「其實也沒有那麼著急，我就是睡不下去，所以想過去找你先把事安排完，如果你已經休息了，那就算了。」

「我現在已經稍微冷靜下來了。」

「......算了，你過來吧，這麼著急，看你回去也睡不著。是新的技嗎？激還是基因？」

「基因。」

「基因的話，今天就暫時不聯繫專家了，你先給我，然後就回去休息吧。」

「不是，我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想跟你聊聊。」

「好，過來吧。」

葉舟掛斷了電話，此時他的車正駛過燈火輝煌的街道，前座負責安保的武平回頭看了他一眼，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又沒有開口。

葉舟注意到他的表，於是問道：

「武哥，怎麼了？」

武平搖搖頭，回答道：

「葉工，沒什麼事。就是覺得......葉工，我們的敵人很多，但還沒到需要你親自去殺的程度。」

葉舟愣了一愣，隨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沒那麼誇張......就是突然有點憤怒而已，不用擔心我。對了，你最近該休假了吧？」

「我不休了，上面安排我再等半年。沒事葉工，你安心做你的事，安全方面我會安排好的。」

葉舟點點頭，他大概能猜到上級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

半年，應該就是六鼻項目要出果的時間。

所以，為了這個項目在鬥的人，遠遠不止他一個啊。

......

到達陳昊的住之後，葉舟首先把裝滿文檔的碟給了對方，隨即又向他解釋了這兩項技的應用，尤其重點說明了農業領域的應用。

畢竟這是目前相對來說最迫、也最容易出果的領域，葉舟不希他們把路走歪了。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葉舟才坐到沙發上，喝了一口已經幾乎要涼掉的茶。

茶水一口，他立刻覺出來這杯茶跟他自己家裡茶葉的區別。

「......果然好茶和壞茶是不一樣的，味道差別很大啊。」

陳昊無語地看了葉舟一眼，回答道：

「那不壞茶，那質量不高的茶。總務辦已經給你買好了，明天早上送過去----不過你還是喝點，對不好。」

「我知道，我喝得也不多。」

陳昊點點頭，隨即放下茶杯對葉舟說道：

「出去走走？」

「現在？算了，安保本太高了。」

葉舟搖頭回答道。

「再高也得去啊，你都多久沒接過外界了，老是呆在封閉的環境里是不行的，你得接活人。」

「你們不是活人嗎？」

「......我說的是有煙火氣的活人，別廢話了，走吧。來蓉城那麼久，你還一次都沒去逛過蓉城的夜市，也該去看看了。」

葉舟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站起來。

他的確想去看看，倒不是為了什麼夜市啊、宵夜啊、煙火氣之類的東西，而只是想確定一下，這個燃燒著火焰的國家的人民，是不是還跟他所想的一樣。

兩人在便安保人員的護送下來到人熙熙攘攘的夜市，陳昊悠閑地走在人群之中，指著不遠的攤位說道：

「我這兩年來蓉城也了，以前這條街賣的可不是這些東西，那時候我記得賣的最火的就是什麼烤翅啊烤串啊之類的，現在已經變了，都變什麼手工茶章魚小丸子之類的東西了。」

「反正這些東西我是吃不明白.......覺怪裡怪氣的。」

「章魚小丸子不是好吃的嗎？」

「好吃嗎？湊合吧......」

一邊說著，陳昊一邊走到街邊的攤位上，掏出個人手機掃碼買了一份章魚小丸子塞到葉舟手裡。

「好吃你就多吃點。」

「.......這是什麼土味廣告詞。」

葉舟搖著頭把丸子塞進裡，嚼了兩口后，一個囫圇吞了下去。

「真他麼難吃.......這做得什麼玩意兒，正經的章魚小丸子本就不是這個味道的。」

「不是嗎？我以為就這味道，難怪.......不過問題是，這味道也有人買啊。」

「大概是口味不同吧。」

葉舟拿著手裡的小丸子吃也不是丟也不是，最後在路邊找了個帶著狗的小孩，想要把小丸子餵給的狗吃，但小孩接過丸子，倒是自己先吃了起來。

葉舟有些好笑地看著，開口問道：

「你媽媽沒說過不讓你吃陌生人的東西嗎？」

小孩裡咬著丸子，有些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我就嘗一嘗......」

看著可的樣子，葉舟忍不住想要的頭，可手出到一半，最終還是到了狗的頭上。

畢竟是個陌生人，舉止太親不好。

小孩吃完了一個，猶豫片刻后，終於還是把第二個給了狗，葉舟看得有趣，索便在邊坐了下來。

「你媽媽呢？」

「在裡面啊，這家店是我們家的呢，你們買小丸子的攤子也是我們家的----那是我哥哥。」

「.......好吧，難怪你吃得那麼放心。」

「嘿嘿嘿。」

小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簽子串起第三個小丸子塞進了裡，一旁的金可憐地看著，但毫不為所。

「你今年多大了？」

葉舟好奇地問道。

「五歲半----不是，馬上就六歲了！」

「我看你也就三歲的樣子。」

葉舟故意說道。

他本來只是想逗逗小孩，沒想到對方聽到這話，卻像個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

「我就是長得太顯小了，要不然今年都可以上一年級了。」

「你還沒上過學啊？」

「我上過大班啊！」

「那你認識多個字？」

「好幾百個！」

小孩的臉上出驕傲的神，隨後便開始聲氣地給葉舟背誦詩詞，葉舟則在一旁饒有興趣地聽著，毫沒有察覺到周圍的人群正在漸漸分開。

「.......遍地哀鴻滿城，無非一念救蒼生......叔叔，馬兒來了！」

聽到的話，葉舟下意識地回頭看去，正好看到了人被馬隊分開的一幕。

只見舊式軍裝的人端坐在馬背上，領頭的人手裡高舉著紅旗，宇軒昂地穿過人群，而一旁的遊客則紛紛上前拍照合影，還有人一邊唱著歌一邊錄著視頻。

葉舟略微有些疑地看著這一幕，轉頭向邊的陳昊問道：

「這什麼況啊？拍電影？還是什麼宣傳活？」

然而，陳昊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小孩就搶先開口道：

「叔叔，你不是本地人吧？」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是本地人肯定知道這是幹嘛呀！這是話劇團的宣傳，他們每周都會來這裡走一次呢，我還騎過他們的馬！」

聽到小孩的話，陳昊點點頭，補充道：

「這是蓉城話劇團的宣傳，他們之前出了個新話劇，《趙一曼》，還火的，全國巡演了一百多場，最近才回的蓉城。」

葉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又把視線轉回小孩問道：

「你也看過嗎？」

小孩點點頭，一邊吃著章魚小丸子一邊回答道：

「當然看過啦，我們班的朋友都看過！」

「你自己去看的嗎？你能看懂嗎？」

「這有啥看不懂的？叔叔，你不會連趙一曼都不知道吧？要不要我講給你聽？」

葉舟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微笑著說道：

「我當然知道，不過的故事我都有點忘記了，要不然你再給我講一次？」

小孩故作老地嘆了口氣，把裝著小丸子的盒子放到金眼前，然後直起腰端坐著對葉舟說道：

「叔叔，你以後可要記住了，趙一曼是我們川蜀的英雄，你要在這裡生活下去的話，不能不知道的！」

「不過你應該是剛來這裡吧？那我就再給你講一次吧.......」

小孩聲氣的聲音在這個嘈雜擁的街道上有些模糊不清，的語句和用詞也不太連貫，但無論是說的人，還是聽的人，都無比用心，有些用得不恰當的詞，葉舟就在一旁輕聲提醒，而小孩也謙虛地點頭糾正。

足足講了十五分鐘。

陳昊到一旁的茶店給幾人買來了茶，葉舟把茶遞給小孩時，的媽媽也正好走出門，聽到了自己兒正在講述的容。

於是便也只是站在一旁微笑地看著。

孩講完最後一句后，對著吸管猛喝一口，然後說道：

「好啦，講完了！」

看著滿臉驕傲的表，葉舟緩慢地點了點頭。

他心裡那些憤怒、憂慮和茫然，在這一刻，全部一掃而空。

這片土地上的火，是不會熄滅的。

因為在那些人推倒雕塑的時候，這片土地正在為自己的英雄築起碑。

沉默片刻之後，他開口誇獎道：

「講的真好，你很厲害，你什麼名字？」

「我朱琳！」

「是哪個琳呀？」

「就是王字旁加一個森林的林，我寫給你看！」

小孩拉著葉舟的手，在他的手心寫下了一個琳字，葉舟點點頭說道：

「好的，謝謝你的故事，以後我會記住你的。」

聽到的話，小孩搖了搖頭說道：

「叔叔，你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應該記不得很多東西吧。」

「沒關係的，你要是忘記我的名字就算啦。」

「你只要記住趙一曼的故事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