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昊代替葉舟把話說完之後,會場陷了一種尷尬的安靜,良久之後,熊國的員謝爾蓋才出面圓場,陳昊也順坡下驢,說了幾句話,重新把會議拉回到了正軌上。
雙方友好地探討著關於合作的細節和換的條件,似乎剛才的那一番對話完全沒有發生,但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在這一個會場、或者說在更大的範圍上,已經有一些東西,悄悄改變了。
會議進行了兩個多小時,雙方基本確定了合作的大框架,雙方都堅持著自己的條件和觀點,但最後也都達了初步的一致意見,這讓一直在幕後監控葉舟極為滿意。
不管之後能不能功,這顆種子算是種下了。
心理學上有一種效應登門檻效應,意思是,當你想要達一個極高的要求時,首先要拋出一個相對較低的要求,等這個要求被對方完之後,再順理章地一步步提出更過分的要求時,難度就會大大降低。
因為那個時候,對方已經站在了門檻之上,對他麼來說,繼續向上反而了更容易的選擇。
等視頻會議掛斷以後,葉舟走進會議室,看著滿臉疲憊的陳昊說道:
「辛苦你了,這些子還真是不好打發,咬的那麼死,一點都不留口子。」
陳昊笑了笑,回答道:
「你以為這是小事啊?如果是他們跟我們提出這種要求的話,估計我們當場就拍桌子了,之所以人家沒有翻臉,那還是考慮到了歷史因素,再加上我們的一些意圖沒有表現得太過明顯,還給他們留了迴旋的餘地。」
「要不然的話你就看著吧,人家這兩年戰鬥民族的名頭可不是白的。」
聽到這話,葉舟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回答道:
「呵,還戰鬥民族,說句不好聽的,戰鬥民族還不是出來的?我們現在是天下承平了老百姓沒啥需要心的了,如果是他們那種經濟環境那種外境的話,咱們比他們更戰鬥你信不信?」
「就算我們直接提出來又怎麼樣,最多也就拍拍桌子罵兩句,難不還能掀桌子嗎?這年頭了,掀桌子也只能是我們來掀,他們已經沒這個權力了。」
陳昊點點頭,有些慨地嘆了口氣,隨後說道:
「他們確實有點不行了,剛才在會上我看到,他們的技團隊的年齡都偏大,行政團隊更不用說,跟我們這邊一比,差異很明顯。」
「我估計他們現在核心人員的年齡都得40往上走了,我們這邊,三十不到,更不用說還有你這個怪了。」
「攻守易勢,確實是攻守易勢,一場會就能看出來很多東西,估計這次回去以後,他們也會好好研究研究、商量商量了。」
葉舟在陳昊面前坐下,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開口說道:
「也不能那麼樂觀。」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瘦死的熊比貓大,他們現在雖然瘦了,骨頭還是有幾斤的。今天我們已經把他們的夠狠了,下一場談判,我覺我們需要鬆鬆口,要不然,真把他們走了,我們就沒有羊可以薅了。」
「畢竟上說他們的技不行,但是如果真送到咱們手裡的話,那還是很香的。」
「尤其是三轉子技,加上我們的耐高溫材料的話,航發的推力直接能上一個臺階。」
「所以,咱們現在的問題就是在後面的談判怎麼去唱好紅臉,好好地把他們的技騙出來,又不損失我們的核心技了。」
陳昊贊同地嗯了一聲,接著他的話往下說道:
「那如果按照伱的思路來說的話,我們提出建設基地其實也可以當一個籌碼來使用,一場一場談下去,如果最後發現確實談不了了,就用這個籌碼來換些其他的技。」
「大白鵝我們已經饞了很多年了,到時候可以讓他們拿過來,改進之後,可以用在我們的金烏項目上。」
聽到這話,葉舟突然愣了一愣。
是啊,要造金烏,不僅僅需要解決大推力發機的問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是機構造的問題。
他仔細回憶著記憶中在模擬中見過的造型,然後恍然發現,這東西,確實跟大白鵝在某些細節上有些相似。
包括金烏的可變翼在。
所以,這確實是一條可以走得通的路子?
想到這裡,葉舟點點頭說道:
「就按你說的辦吧,能爭取還是盡量爭取,如果爭取不了的話,就用來換點更有用的東西!」
......
一個小時之後,小小的紅建築里,男人收到了有關談判的最新況通告,他一邊看著全程的重點紀要,一邊對旁的書說道:
「葉舟這小子還真的是什麼話都敢說,還好這次是技對技的談判為主,如果是政策對政策的談判,估計直接就讓他給談崩了。」
「找機會還是給他提醒提醒,年輕人鋒芒畢沒什麼問題,但是最好也注意注意場合,人家畢竟是我們的戰略夥伴,當著人家的面說這些,有些不妥。」
書點了點頭,開口問道:
「要敲打敲打他嗎?」
男人搖搖頭,回答道:
「是提醒,不是敲打。小秦,你不要把行政機關那一套工作方式帶到葉舟的事裡面來,他跟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
「他很年輕,但同時,又有相當的主見和決斷,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套他自己的自洽的行為邏輯。」
「從目前的況來看,他這套行為邏輯對我們非但沒有傷害,反而是一種有益的衝擊。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要試圖去讓他適應我們,而是我們要去適應他。」
「所以,在面對分歧的時候,不要搞什麼暗示啊、敲打啊之類的小作,大大方方地給他發條消息,告訴他,這件事你做的有哪裡哪裡不對,原因是什麼,下次如果面臨同樣的事的話,應該怎麼怎麼做。」
「寫得詳細一點、客觀一點,我相信,他絕對是可以接的。」
「一個能貢獻出南天門這樣巨型項目的人,絕對不可以用小家子氣的方式去對待他,我們越是坦誠,他對我們也就越是信任。」
「等到什麼時候,他在看清楚我們部存在的種種問題后沒有對我們產生排斥,反而會想辦法去幫我們解決的時候,那就是他真正信任我們的時候了。」
「不過,在真正走到那一步之前,我還是希我們自己能多努力努力,盡量讓我們的問題一些,讓他的阻力,也一些。」
聽完這番話,書誠懇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明白了領導,這次是我想錯了,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您說的消息我立刻去理,稍後就發給他。」
「發之前給我看看,我也提點自己的意見。」
「明白!」
.......
又過了兩個小時,在葉舟吃完晚飯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時候,一封長達千字的郵件發到了他的手機上。
這封郵件開誠布公地指出了他今天在會議上的表現的不妥之,說明了不應該直接在熊面前說他們「榮不再」這種話,尤其是當對方的高級行政員在場的況下。
在上千字的容里,這封郵件從國關、社會、文化、禮節等等各個方面給他做了簡要的闡述,把葉舟說得心服口服。
沒錯,自己在會議上過於激進的表現確實是不應該的,畢竟兩國之間不是敵人,而是在這個階段共同對抗霸權的夥伴。
無論有什麼嫌隙,你總不應該指著自己夥伴的鼻子說他不行,雖然很爽,但這不是明智的做法。
但當他看到郵件里單獨列示的最後兩句話時,卻又有了一種別樣的覺。
那兩句話很簡單,只是簡簡單單地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三人行必有我師,偶爾讓我們噹噹你的老師,我想也是可以的吧?」
「聖外王,咱們現在還沒有到可以做到外王的時候,請你再給我們一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