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勉強支撐起上半,抬起一雙無懼的眼睛:“我何須你來全,我要取你命,此次不,自有下次,除非你現下便殺了我。”
片刻后,永長公主忽地笑了一聲:“你這是仗著我舍不得殺你啊。”
微微側目,看向肩膀的傷口,道:“我待你,總是比待旁人多些耐心的……自己養大的貓兒,撓一下便撓了,難道當真還能舍得掐死了不?”
聽到靜的其蓁已經快步走了進來,見得這般形,不由一驚:“殿下!”
看到了永長公主肩上的傷,也看到了跌落在衡玉側的匕首。
“平日里怎樣寵著都無妨,但撓了人的貓兒,總歸還是得關上一陣子,消一消子才行,也免得跑出去再給我惹出其它禍事來……”永長公主居高臨下地看著衡玉,向其蓁吩咐道:“讓人將這只貓兒帶下去治傷,好生看著。”
其蓁看向衡玉,片刻后,應下來。
很快,衡玉便被帶離了此。
其蓁定了定心神,道:“婢子替殿下看看傷——”
“不過是撓了一下而已。”永長公主漫不經心地嘆息道:“你是沒瞧見,方才沖本宮那張牙舞爪的模樣……本宮從不喜歡給人反省的機會,便也就是了……本宮待如此寬容偏,只能早日想通才好。”
其蓁聞言心復雜地上前替查看傷口,下一瞬卻是面大變。
“……不好,竟有毒!”
永長公主皺了下眉,側首看過去,只見短短片刻那道傷口周圍已開始有泛黑的跡象。
其蓁連忙取出室中備著的一只藥箱。
“此毒頗為霸道,婢子需立即為殿下剜去傷口周圍已被侵蝕的,以免毒蔓延!”
燭燈下,隨著肩上被剜去,室漸被腥氣所充斥,半解下衫的永長公主面泛白,額頭上掛滿了汗珠。
看向屏風旁的那把匕首,無力地笑了一聲:“這只貓兒還真是心狠……倒是同本宮一模一樣。”
隨著藥被灑在淋淋的傷口,永長公主忍痛皺眉,閉上了眼睛。
其蓁替包扎傷口之際,到底是沒忍住說道:“殿下……衡娘子倔強,憎一貫分明,一旦認定之事,恐是不好更改……”
“是本宮選中的,今時今日這般,自也是曾預料過的。”永長公主張開眼睛,淡聲道:“縱的骨頭再,本宮也能一打碎了,再給重新接上……終有一日,會長大的。”
其蓁到底未再多言。
待理好一切后,永長公主待道:“你親自去給看一看傷,絕不能讓出分毫差池。”
“是……”
“另外,讓人去吉家傳句話。”永長公主靠在榻中,閉眸輕聲道:“本宮如今于宮中事務纏,便留了阿衡在此打理長公主府事宜,讓他們不必擔心。”
其蓁應下,退了出去,喚了幾名使侍奉,自己則是提著藥箱去往了衡玉。
衡玉以往也常在長公主府小住,長公主曾命人收拾出了一座單獨的居院,位置頗佳,陳設皆是依著的喜好所置。
其蓁到時,兩名守在廊下的使連忙福,低了聲音為難地道:“其蓁姑姑可算來了,衡娘子不讓婢子們近……也不肯讓人查看傷勢。”
其蓁看向室,微微皺眉,走了進去。
坐在臨窗的羅漢床前,發髻微散,角的跡猶在。
聽到腳步聲,那雙眸子看過來時,冷漠而疏離。
“子是自己的,衡娘子如此,又能懲罰得了何人。”其蓁走過去,作練地打開藥箱。
衡玉看著那雙手,緩聲道:“蕭伯母出事前夕,白爺爺曾與我言,你手指上的白斑痕,像是被某種極罕見的毒草不慎腐蝕過的痕跡——那時我才知,原來其蓁姑姑,或是用毒高手。”
也是因此,才會在蕭伯母出事當晚,心中真正起了一些猜測。
“此前白爺爺診出長公主之癥有異,像是被人用了毒,我懷疑了許多人,卻唯獨不曾想過,竟是自傷——為了名正言順地留在京師養病,為了博取宮宮外之人的信任,為了讓所有人對放下戒心,竟不惜以毒殘害自,手段當真非常人可比。”
聽著剖明一切,其蓁眼底有些許波,卻未曾接話。
取了兩只瓷瓶上前,先問衡玉:“可覺哪里不適?”
看著,不答反問:“謀害圣人所用之毒,也是出自其蓁姑姑之手,對嗎?”
其蓁抿直了微下耷的角,看著面前的:“看來衡娘子的確不適宜離開此了……”
衡玉收回視線,向半支開的窗外:“大可殺了我滅口。”
“你明知不會殺你。”其蓁取出一粒藥丸:“你傷在心口,恐有傷,先服下此藥。”
卻見恍若未聞,視線不曾變,只問道:“其蓁姑姑,也是生來無心無怖的惡鬼嗎?如若不是,這些年來良心可還安寧——”
其蓁握著瓷瓶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片刻的沉默后,放下了那兩只藥瓶:“還能說這些,看來無大礙。藥油外用,藥丸服,早晚各服一粒,若覺不適,再使人傳話于我。”
衡玉未有應聲。
又待片刻后,其蓁轉出了室。
將出外堂之際,忽聽室傳出瓷瓶墜地碎裂之音。
其蓁皺了眉,看向聞聲走進來的使,道:“進去收拾干凈,莫要讓傷了自己,否則你們也休想活命了。”
兩名使白著臉應下來。
臨近子時,此院中方才得以熄燈。
在衡玉的百般“作鬧”下,那兩名使被折騰得心驚膽戰,只得依言去了外間守著。
熄了燈的室中,上疼得散了架一般的衡玉,自榻上作略艱難地起了。
雖未能取那人命,但總算是如愿留下來了。
過窗外夜,看著這座于而言再悉不過的府邸,眼底是思索之——
喃喃自語道:“……會在何?”
……
次日晨早,京中又現緋朝霞,民間對此議論紛紛,有說法云,此乃昨日永長公主親往永定寺祈福之舉使然,其誠心了上蒼,大盛必能很快恢復以往安寧——
“初夏雨后現出朝霞,實屬常見之象,怎也能引發如此愚昧之言!”
“這背后,怕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你是說,甘殿中那人……當真有稱帝之心?!”
宮墻之下,幾名員低聲說著此事,面各異。
“若果真如此,立新帝之事更是不宜再行拖延下去了,否則必生禍……”
“可如今那些人各有居心,凡被推舉而出的人選,皆有人出言反對,這般爭執不下,究竟何時才能有定論?”
“那是因中書省至今尚未表態……若由姜大人出面定奪,想必定能有所推進。”
“眼下當摒棄前嫌,為大盛安穩而慮……還請諸位隨我前去請姜令公共商此事!”
……
“仙師預測天象之道,果真如神人般。”剛回到甘殿的永長公主,靠在榻中,隔著珠簾含笑吩咐道:“代本宮去同仙師道謝,便道日后本宮還有許多需要仙師相助之。”
劉潛恭謹地應下來。
三日之后,傷勢稍愈的永長公主,傳了璞貞仙師至甘殿說話。
談話間隙,劉潛走了進來,躬行禮。
見他言又止,永長公主語氣閑適:“仙師又非外人,有什麼話說便是了。”
劉潛應“是”,這才道:“議事殿有監來報,道是中書省提議立淮郡王為新帝,當下已有諸多員附和跟隨……”
“淮郡王……李平啊。”永長公主笑了一聲:“他乃皇兄幺子,今年不過十二歲而已,生母乃低賤宮婢,將他也養了個上不得臺面的小廢。本宮記得,去歲其奉旨前往淮封地時,還哭著抱著他那賤婢母妃不肯撒手上馬車呢。”
“虧得中書省竟想到要立他為新帝。”永長公主笑道:“看來姜家阿兄這是想親手扶持個小傀儡,來對付本宮啊。”
“殿下,可需召諸位大人來此共商對策?”劉潛小心地詢問道。
“不必了。”永長公主斜倚在榻中,語氣隨意:“本宮也覺得李平甚好,既是中書省之意,那本宮便全姜家阿兄一回又有何妨。”
“議定之后,各準備登基大典,最快也需十日……”的視線過珠簾,看向璞貞仙師,饒有興致地問:“若這十日間,被定下的小新君出了什麼不測,那便是上天降罰……對是不對?”
璞貞仙師微微垂首:“天意難違。”
永長公主笑了一聲:“正是如此了。”
……
數日后,新帝人選即定,正是年僅十二歲的淮郡王李平。
看似塵埃落定的表象之下,諸暗波涌卻愈發難以制。
延康坊吉家,一名家仆剛從永長公主府回來。
“今日如何?還是未能見著阿衡嗎?”花廳,喻氏著急地問那行禮的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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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點不舒服,這章三千字,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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