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福宮
施貴妃近來是春風得意。
比皇后先有孕,這件事真揚眉吐氣。
憋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熬出頭了。
要是生了皇長子,以後皇后也別想在面前擺什麼譜,將來怎樣,誰知道呢。
午歇起來的時候,申時都快過了。
鮫紗帳里,一截藕臂懶懶地出來。
「映月……」
聽見靜,映月連忙跑過去服侍。
「娘娘您醒了……」
施貴妃緩緩起,在宮人的服侍下,穿戴洗漱。
打扮停當,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左看右看,滿意了,這才轉頭問。
「皇上呢?」
映月不敢瞞,只得說道。
「皇上午膳在昭華閣用的,這會兒在書房……」
施貴妃楞了一下,然後輕哼了一聲。
「倒是個聰明的,知道趁這個時候兒鑽空子……」
映月埋頭不敢說話。
事實上,別說是夏貴人了,就是皇后,眼下貴妃娘娘也不放在眼裡了。
施貴妃又吩咐道。
「晚上多做幾樣皇上吃的菜,請皇上過來用晚膳……」
有了底氣,也就不再擔心:
自己這裡做的不好,會惹表哥不開心。
那裡做的不好,會惹表哥生氣。
這幾日,表哥對從未有過的耐心和寵,渾都充滿了希和鬥志。
「是!」映月應著。
……
下午的時候,趙君堯翻了夏氏的牌子。
這回他沒去,而是接了過來。
春恩車不到酉時,就載著夏貴人進了昭宸宮。
夏如卿依舊在小房間里等著他回來。
想著,他上火了,就吩咐小廚房。
「把那苦曲菜再涼拌一些,晚上上些油膩的,熬些清粥,做幾個清淡小菜就行!」
說著,自己也起了手。
反正閑來無事,不想看書也不想寫字,就打算親自煮個雪梨湯。
挽起了袖子,用薄荷的素布包了頭髮。
儼然像一個百姓家勤勞持家的小娘子。
先是挑了兩個大梨子,細細地削了皮,將梨核兒從中間挖了出來,上邊兒的把兒還留著。
往中間的孔里塞了些冰糖,添了涼水,放在紫砂燉盅里。
先用大火燉開,後轉小火,咕嘟咕嘟,細熬慢燉起來。
春天乾燥,吃些滋潤燥的雪梨湯,是最好不過。
不消兩日,再大的火氣也就消散了。
事實上,才不過中午一頓,趙君堯已經覺得嚨好多了。
……
趙君堯回來的時候,夏如卿在幫著宮人們擺膳。
穿了一藕的碎花小子,素布包著頭,挽著袖子,一樣兒一樣兒地將捧盒裡的食擺上桌。
趙君堯立在門外,瞇著眼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
某一瞬間,他甚至忘了自己是皇帝。
他就是一個歸家的丈夫,他的小娘在家裡,燒好了熱乎乎的飯菜,就等著他回來……
這一刻,他覺得特別的暖心。
夏如卿倒沒想那麼多,見他回來,順手替他解了斗篷。
仔細掛好,又轉笑道。
「皇上,我熬的雪梨湯,快涼的時候還加了蜂,快來嘗嘗……」
說著,夏如卿獻寶似的,把的傑作盛了一小碗,遞了過來。
趙君堯笑了笑,也說道。
「午膳是銀耳蓮子湯,這會兒又是雪梨湯,你花樣兒還真不……」
說到吃,後宮裡頭,誰也比不過。
雖說,話裡帶著責備,可眼神里,卻滿是寵溺。
「豈止是花樣多,說到吃,誰也比不過我……」某人洋洋得意。
趙君堯:「……」
他算是拿這丫頭沒辦法了。
好在,飯菜的味道確實不錯,喝了一碗淡口味的甜湯,趙君堯就來了食慾。
嚨不痛,吃嘛嘛香!
然而,就在這氣氛正濃,飯菜吃的正香的時候。
李盛安一臉忐忑地進來了。
「皇上……」
趙君堯皺了皺眉,還是問:「什麼事……」
「貴妃娘娘說,擺了一桌皇上吃的菜,請皇上過去……」
李盛安說這話的時候,頭都恨不得埋在地底下。
按說皇上翻了牌子,貴妃娘娘還來請,這就不合規矩。
可這時候,人家的肚子金貴,他惹不起啊。
趙君堯皺眉,夏如卿心裡忐忑。
雖然地位低,可要是人截了胡,再從昭宸宮送回去,那丟人就丟到姥姥家了。
「你就說,朕已經用膳了,貴妃好生歇著吧!」
潛臺詞就是:有了娃就好好養著,不要作天作地的。
李盛安長舒了口氣,出去了。
趙君堯臉有些不好看了,但也沒說什麼。
夏如卿也沒說什麼。
反正,氣氛是沒了。
用了晚膳,趙君堯照例去書房批摺子,夏如卿就等,無聊,就又看找本書看。
然而,等來等去,沒等來皇上。
等來的卻是小柱子。
「貴人,皇上奴才送您回去,皇上今晚……不來了……」
小柱子說得艱難。
夏貴人平時待他好,遇著這樣的事兒,貴人心裡頭不定怎麼糟心呢。
連他都有些不忍心。
夏如卿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神不變地問道。
「去了……貴妃娘娘那兒?」
小柱子點了點頭,他看了看四下無人,就安道。
「貴人也不必傷心,貴妃娘娘那兒……」
夏如卿忽然笑了:「這有什麼,娘娘有孕,皇上多多關懷也是應當……」
小柱子見笑,只覺得心裡不忍,但也無法,只得又道。
「暖轎在外邊兒候著,貴人請吧……」
夏如卿笑了笑,起往外走去……
……
熙福宮
施貴妃一臉地,將臉在趙君堯的口。
「表哥,你說我們的孩子,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
趙君堯十分不耐煩。
這問題都問了幾千次了,還有完沒完。
他不著痕跡地換了個姿勢,把的臉推開,這才淡淡地道。
「無論男,都是朕的孩子,朕都會一樣疼……」
施貴妃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點兒委屈。
想皇上說:希生個小皇子,寄予厚什麼的。
但,並沒有。
只好忍著委屈又問:
「表哥是不是有些生氣了,您點了夏貴人的牌子,婉心又把你請過來……」
「不生氣……」
趙君堯覺得自己快被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