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香甜潔白的糯米糕出鍋了。

楚蔚滋滋地將那蒸籠整個端了出來，又取了半瓶酒，找到兩個小杯，給自己和澹臺無離一人斟了一杯。

“這是廚藏的陳年花雕，師尊我們這次可撿到寶了。”

澹臺無離淡淡道：“也就你喜歡這種狗來的東西，平日裡什麼好的沒喝過？”

楚蔚自得一笑：“來的比較香啊，再說我日後好好賞他便是。”

澹臺無離：……

過了半晌，澹臺無離別過眼道：“我是說你這種習慣上不得臺面。”

楚蔚眸了，忽然仰頭看向天邊的星辰，漫不經心地一笑：“都當皇帝了，這有什麼上不得臺面的？”

聽到楚蔚這句話，澹臺無離眉心微微一跳，不由得就回頭看了楚蔚一眼。

恰好楚蔚卻在這時低頭去拾起了一旁的酒杯，笑地遞到了澹臺無離面前：“師尊，乾杯。”

澹臺無離看著楚蔚那明亮乾淨的笑意和那純澈烏黑的星眸，沉默了片刻，沒有再問什麼，便慢慢接過了楚蔚手中的酒杯。

他總覺得，楚蔚無論想法變到什麼程度，只要那顆心還是乾淨的，他便不會太干涉。

當了帝王，人總該是有些改變的。

他能理解。

楚蔚見到澹臺無離接過酒杯，自己勾了勾角，正想一飲而盡，結果澹臺無離卻阻止他道：“你還著傷，別喝太多了。”

楚蔚怔了一下，澹臺無離卻自己轉了轉掌中的酒杯，放到邊，一點點，慢慢地，將那一整杯都喝了下去。

花雕沒有溫過，這會的天氣已經涼了，冰涼醇厚的酒一線，刺激得澹臺無離不由得微微瞇起了眼，霜睫輕，原本清冷明澈的眸子也在這一刻變得霧氣朦朧。

天之不勝酒力，這一點澹臺無離心裡清楚。

可不知為何，他此刻就是想自己喝一點。

興許是他已經抑太多年了，好不容易一切都塵埃落定，仰頭看著天邊那一偌大的明月，澹臺無離就想：這麼安靜的良夜，似乎也值得他喝上一杯。

而且在楚蔚邊，他總覺得自己不必那麼用力克制自己……

喝完一杯，澹臺無離第一次覺察出酒帶來的那種微妙的沉淪是這麼奇妙，於是，又來一杯……

楚蔚一開始還想勸，但最後，他看著澹臺無離那冷白的細膩上淺淺湧上了一層人的後，目沉了沉，便沒有再勸。

甚至，還主替澹臺無離斟酒。

酒勁緩慢上湧，到最後，澹臺無離修長素白的手指抖著微微了那白瓷杯的邊緣，可他的卻比那酒杯更為瑩白。

一旁的楚蔚見狀，眸不由得微微一沉，然後他的目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澹臺無離那略微敞開的前襟上——

下面是漂亮致的鎖骨，澹臺無離的霜發縷縷落在上面，遮住了一半，卻還有一半若若現……

楚蔚心頭一，不控制地便湊近了上去——

“蔚兒……”

就在楚蔚已經嗅到了那悉無比的清冷瓊花香氣時，澹臺無離卻忽然輕輕開了口。

他染了一點酒的薄此刻顯出一點嫣紅的澤，微微張合著，也不知道是醉話還是清醒。

楚蔚驟然抿了薄，眸中顯出幾攝人卻又竭力克制的，最終，他緩慢地側過眼，讓自己不去看澹臺無離，過了半晌才低聲道：“師尊我做什麼？”

澹臺無離半闔著眸子，烏潤的眸中浸著霧氣般的水意，過了好一會，就在楚蔚以為澹臺無離真的醉了的時候，澹臺無離半夢半醒地輕聲道：“蔚兒長大了，師尊很高興。”

楚蔚心頭一，中的緒如浪濤翻湧，他這時定定著澹臺無離那雙含水的清眸，好一會，才低低啞聲道：“可師尊，若是蔚兒變了怎麼辦？”

“變了？”澹臺無離微微一怔，眸中顯出幾分茫然之。

楚蔚眸沉邃地靜靜凝視著澹臺無離那帶著薄紅的清麗面龐，低聲道：“變了，現在的蔚兒已經是大楚皇帝了，不會再像從前那樣——”

“可你本未變……在師尊看來，還是一樣的。”

這一次，到楚蔚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