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聞言怔怔地看向:“吉娘子此言何意……”
衡玉:“巷中那些被焚的尸難辨面目,當真一定就是太子殿下及殿下邊的侍從嗎?”
“可……”太子妃形繃,只覺得說不通:“若不是殿下,那手之人何故如此?做出這樣一出戲的目的又是什麼?”
衡玉道:“大約是想讓百世人相信,死的正是太子殿下,攪朝局與人心——”
太子妃看著面前的:“衡娘子的意思,我未能聽得明白……”
“當下太子妃所面對的,是一位不同于常人的對手。此人行事,有時不宜以常理揣測。”衡玉道:“您大可這般想,若對方當真想取太子殿下命,為何要大費周章放火焚尸毀去面容?若是有意威懾,干脆梟首,豈不更能沖擊人心?”
言辭直白:“所以,當日被焚者,極有可能只是替。太子殿下,或還在人世。”
當日也被那般形嚇得失了神,之后是蕭牧那細微的反應,提醒到了。
“果真嗎……”太子妃不敢輕易相信,下意識地就要坐起來:“我要去驗看那尸真偽……我與殿下夫妻多年,是不是他,我定辨得出來的!”
“不可。”衡玉將人攔下:“此前蕭夫人之事,已可見東宮之中必有那人應,您此時突然去驗尸,定會打草驚蛇。”
“蕭夫人之事……”太子妃意外地看著:“衡娘子是說,害蕭夫人命之人,與此番策劃刺殺殿下者,是同一人?”
衡玉輕點頭:“當下看來,這兩件事的目的是一致的。”
太子妃聽得背后發寒:“沒錯,說到底都是沖著將朝堂的水攪渾來的……”
而眼下,最關心之在于:“既然殿下極有可能還活著,那是否該立即召集百,盡快尋回殿下?”
“當下或不是好時機。”衡玉將自己的看法言明:“對方縱一時傷及太子殿下命,可若朝廷大肆尋人,兇手為抹去罪證痕跡,卻未必不會生出殺心來……”
又道:“況且,百之中……也并非皆是可信之人。”
太子妃聞言,眼神漸漸冷靜了下來:“是,此事不宜大張旗鼓……否則怕是要適得其反。我稍后便讓人暗中送信給父親……讓他們暗查殿下的下落!”
衡玉點頭。
縱只是利益榮辱使然,金家的立場,也是不會生變的。
“還有一事……”太子妃握住了衡玉一只手,道:“若來日果真生變,必是要依仗蕭節使與盧龍軍的……”
看著衡玉,無比鄭重地道:“‘殿下出事’之際,幸得蕭節使及時趕到,才能生擒活口,有勞衡娘子代我向蕭節使轉達謝意……若殿下能平安歸來,東宮上下必當銘記蕭節使此番相護之大義——”
此時說出這句話,心中是忐忑的。
時逢局,手握重兵之人可以做出的選擇實在太多了,對方為何又一定會選擇庇護東宮?
而面前那朝微微笑了笑,道:“太子妃無需允諾任何。”
衡玉的語氣從容而篤定:“我相信,無論是何局面,他定都會傾力而為。”
縱然不為與太子殿下舊日誼——
他也會為穩天下大局而傾盡全力。
正如他此前所言,他所效忠的、昔日時家所效忠的,從來都不是那座龍椅,和龍椅上的某個人——而是這江山黎民之太平安穩。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諾,他只需也只會遵循本心。
……
終日昏暗的大理寺刑房,回著已近無力的痛苦聲。
刑整整三日三夜的兩名刺客,被綁縛在刑架之上,皆是滿污,難辨面容。
“說,到底是了何人指使刺殺太子殿下!”
可一下下被鑿、刺穿肩骨的長釘在眼前閃著寒,其中一人終于發出了低低的聲音:“我說……我說了,給我個痛快……”
行刑的獄卒了他的下頜,迫使他抬起頭來:“快說!”
大理寺卿聞聲立時走了過去。
坐在一旁小幾后,著烏袍的青年,也抬眼看去。
“是……是湘王……是湘王指使的我們……”那刺客氣息不勻地道。
大理寺卿神大變——湘王?!
“湘王殿下為此籌謀已久,一直在時刻盯太子向,當日,在太子回宮的路上,設下埋伏的不止那一……”那刺客聲音微弱吃力:“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所知只有這些了……還請給個痛快……”
大理寺卿眼神震,下意識地回轉過頭,看向那青年。
蕭牧緩緩站起來:“撐了三日,果然只為這兩句話,看來王鳴不曾撒謊。”
那刺客聞聲眼皮略抬了抬,看向那青年,只見那道影轉走了出去。
大理寺卿猶豫片刻,待獄卒:“先依照規矩……讓他們在證詞之上畫押!稍后本即宮呈明此事!”
“是!”
大理寺卿轉出了刑房,追上了那道墨影。
“蕭節使請留步——”
蕭牧駐足,看向那走上前抬手施禮之人。
“三名活口中,那另一名喚作王鳴的刺客,是蕭節使親自單獨審問過的……不知蕭節使可審了其它線索?”大理寺卿詢問道。
“他稱,背后之人待過他們,一旦被生擒,便將罪名推到湘王上。”
大理寺卿神微變:“那……真正的主使究竟是何人?”
“他亦不知。”蕭牧道:“他們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死士而已,甚至沒有機會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誰。”
大理寺卿皺眉思索片刻,道:“可……未必不是那王鳴料到同伴會供出湘王,便特意提早說出此等話,謊稱背后另有主使,混淆視聽,以此替湘王開……”
他能做到大理寺卿這個位置,審過的大案不計其數,遇事難免多想一層。
“確有此可能。”蕭牧道:“但王鳴況特殊……所言可信十之七八。”
“可那名刺客已經指認了湘王……”大理寺卿神為難:“此等大事,下瞞不得。”
他乃姜正輔門生,平日遇事尚有人可請示,但如今老師病重無法理事,朝堂局面牽一發而全……
“當下局面如此,朱廷尉只需如實稟呈,無需思量其它。”蕭牧看向前方夜:“且將那指認湘王之人與王鳴的供詞,同時呈朝中便是。”
大理寺卿思索著點頭,拱手道:“多謝蕭節使提醒。”
此等關頭,他已不宜摻雜半點私人想法,顧忌的越多,越容易出錯。
……
次日,朝堂之上遂掀起了軒然大波。
“竟是湘王所為?!”
“那幾名刺客說辭不一……”
“須知無空來風之事……且大行皇帝駕崩,儲君被刺亡……試問何人最有順理章登上帝位?湘王之嫌疑機,已無需贅述!”
一片爭論聲中,一道虛弱的聲傳了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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