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沒有多說什麼了，轉離開，留下顧錦年一人待在這裏。

隨著老爺子的離開。

陵園當中，顯得更加安靜與荒涼。

沒有什麼可歌可泣的故事，也沒有什麼宏偉的建築。

這裏，除了一個個石墩，還有一件件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了。

顧錦年靜靜站在這裏。

著這一切。

老爺子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顧錦年大夏最慘的故事。

這是一段歷史。

也是所有大夏子民心中的一段傷痛。

十三年前。

匈奴破大夏十二城。

戰火紛，一匹匹戰馬疾馳在城。

此時此刻。

一道道黑的芒出現，這些芒一瞬間席捲了整個陵園。

但在外人看來，沒有任何變化。

黑的氣，使得天地變，颳起大風，顧錦年難以睜開目。

而周圍，一棟棟樓宇拔升而起，形一座古城景象。

唏律律！

戰馬嘶吼之聲響起。

一道道影出現，沖向這座古城當中。

戰火紛飛，顧錦年看到了兵荒馬，也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一支匈奴鐵騎衝殺進來，他們手握戰刀，在城疾馳，發出肆意無比的笑聲。

這笑容，如同惡鬼一般，見到城中百姓，便是一刀劈殺下去。

百姓驚慌失措，朝著兩旁散去。

有孩在人群當中散離，匈奴鐵騎幾乎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踩踏泥。

頭骨碎裂，鮮直流。

不僅僅是孩，但凡跑慢了一步，就化作泥。

這群人，彷彿地府出來的惡鬼一般，戰馬之上，染上鮮，他們的戰刀，猩紅無比。

火焰四起。

整個城池如同人間煉獄一般。

各種驚恐之聲響起，此起彼伏，令人恐懼害怕。

顧錦年將這一切的一切全部看在眼裏。

他的腦海當中，不回憶起前世的一段記憶。

兩個不同的時空。

卻發生相同的事。

依舊是慘無人寰。

依舊是喪盡天良。

地獄空，惡魔在人間。

顧錦年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可他又不能做什麼，他也無法做什麼。

當馬蹄踐踏而來時。

顧錦年出手抵擋，卻無能為力，因為這是幻境。

匈奴人，闖城中，他們走進一戶人家中，大開殺戒，而後伴隨著凄厲無比的尖聲與子哭泣掙扎之聲。

他們來到酒樓之上，將一個孩拎在手中，從高高的酒樓，直接丟了下來。

酒樓掌柜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有老人家巍巍逃跑著，卻被直接砍斷雙。

壯丁們被直接屠殺。

子們被無糟蹋。

孩哭泣，眼中是絕，有孕者因過度驚嚇與奔跑，痛苦無比，躺在地上發出哭聲，匈奴人騎馬而來，一刀斬去。

這畫面，令人咬牙切齒。

這畫面，讓人靈魂抖。

大夏的將士，持著兵阻擋，他們幾乎不要命一般的衝鋒。

但步兵在騎兵面前，幾乎沒有任何懸念。

四百將士們，幾乎是被屠殺的一面。

可即便如此，這些將士們也沒有選擇退。

「將軍，不可再戰啊。」

「這是無用功，我等應當保存力，在巷街之中，與他們周旋，他們騎兵太厲害了。」

有將士開口，他並非是畏懼，而是認為這樣做只是白白犧牲。

沒有必要。

應當離開此地，藉助巷子街道這種矮窄之地，與匈奴兵大戰。

然而，面對這樣的言語。

為首的將軍，卻神平靜。

「若退，死的便是百姓。」

將軍淡淡開口。

這一刻，眾人頓時明白了，選擇在這裏與他們一戰，並非是做無畏的犧牲。

而是拖延時間。

給百姓們拖延時間逃跑。

明白這點后，眾將士也徹底沒有任何言語了。

他們立在這裏，無懼一切。

「殺。」

震耳聾的殺喊聲響起。

這群將士，無畏向前。

半個時辰后。

四百多人，僅剩下一人，唯一活下來的人，面上全是鮮，有部分敵人的，但大部分是自己同胞之。

他眼神已經迷離，力不支，匈奴鐵騎高高俯視著他。

眼神當中滿是不屑。

「殺。」

他已經無力，可到了最後一刻，他的聲音，震耳發聵。

之下。

他倒下來了。

沒有任何奇跡發生。

匈奴人們，將他們的，懸掛在城牆之上。

城牆上。

一個個將士被活捉，他們在上面被行刑。

這是一種耀武揚威，這是一種踐踏。

但，這都不是絕的，當城門被匈奴人掌控后，城關閉。

從城門被徹底關閉后，真正的可怕出現了。

化作人間煉獄。

一幕幕畫面出現。

有百姓，慘死在匈奴人刀下。

有百姓，被活活殺。

有百姓，為這些匈奴的玩。

將士們，盡折磨，寧死不屈。

他看到，有的將士，箭羽穿心，也依舊在敵人面前寧死不屈。

他還看到，有將士們為了保護百姓，故意暴自己的影，死在匈奴人刀下。

這一刻。

沒有一個將士是怕死的。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肩著什麼。

這就是大夏將士。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顧錦年從幻境中醒來。

周圍的一切，在這一刻徹底平靜下來了。

依舊是荒涼。

依舊是一個個石墩。

可這些石墩，在顧錦年眼中，已經徹底變了。

他們不在是一種祭奠。

而是一段段令人無法忘記的仇恨。

這一刻。

顧錦年徹底明白老爺子說的那句話了。

陛下。

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議和。

為什麼？

因為，這份仇恨，陛下忘記不了，也不可能忘記。

這是國讎。

怎可能輕易忘記。

此時此刻，顧錦年也徹底明白，修改史書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

史書修改。

這人間煉獄，就能修改嗎？

幾筆青墨簡單。

可這段歷史，怎能讓人忘記？

誰又敢去忘記？

想到這裏。

顧錦年深吸一口氣，這一刻他不再猶豫，朝著陵園之外走去。

之前。

他站在國家利益之上，去思考這次議和之事。

認為這次議和，大夏應當什麼都不能答應對方。

可現在，他徹底明白。

大夏不需要議和！

陛下不想要議和！

因為這些人不會答應。

他們雖然死了，可他們還在看著，看看誰會忘了他們，看看誰在忘他們。

越是如此想，顧錦年心中的憤怒就越盛。

後世人。

不去銘記這份的仇恨也就算了。

有人選擇忘記。

有人選擇無視。

有人為了利益想要抹去。

更有的人，竟嚷嚷著應當放下仇恨，注視前方。

這，怎敢？

這，配甚？

不愧嗎？

還是人嗎？

顧錦年走出陵園，他快速往潼關軍營走去。

大約半個時辰左右。

顧錦年來到了潼關軍營。

軍營外，站著數十名將士們，他們手持兵刃，無論風吹雨打，聳立不倒。

他們駐守邊境，吃著這天下最苦的苦，保護後千千萬萬的百姓。

將士們看到了顧錦年，似乎是國公之前通知了，他們沒有阻攔。

見到顧錦年後，更是一個個恭敬無比。

「我等見過世子殿下。」

他們在邊境，卻也聽說過顧錦年的威名。

為民冤。

寧死不屈。

這般的行為，使得顧錦年在軍中有著極好的名聲。

可面對眾人的恭敬一拜。

顧錦年立刻拜了回去，沒有毫世子的架子。

「諸位將士鎮守一方，保家衛國，何須大禮，應當是顧某向諸位行禮。」

顧錦年朝著眾人深深一拜，他不是做作，而是發自心。

若未去陵園之前。

他很難有這樣的覺悟。

「世子殿下請。」

著顧錦年這般的大禮，這些將士們有些寵若驚，他們請顧錦年。

很快，顧錦年直奔軍中大營，他要去尋找李善。

軍中大營。

顧錦年人還沒有就去，李善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這件事，已經定下了。」

「匈奴國的條件，沒有一點苛刻，銀兩不需要大夏出，礦山可以拿回，只需要修改一下史書，就可以拿回十二城。」

「這難道就不可以嗎？」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難不，當真要這些將領們去送死，你才願意？」

李善的聲音響起。

在與楊開對話。

聽到此言，楊開的聲音也緩緩回應。

「老夫並非是說相爺做錯，而是此事不應當直接定下，老夫並未同意，再者，世子殿下也沒有來，這件事，楊某不認可。」

楊開出聲，他的意思很簡單。

他沒有同意，這件事不作數。

「楊開。」

「你怎如此糊塗？」

「再者，顧錦年來與不來，又能如何？你是禮部尚書，難道你就沒有自己的判斷？」

「老夫且問你一句，這條件是否滿意？」

李善繼續說道。

聽到這話，楊開也不由嘆了口氣。

「這個條件的確可行，但終究太快了。」

實話實說，楊開其實也清楚，這個條件的確不錯，可就是太快了，沒必要如此之快。

應當好好通一二。

「既然可行，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好了，既然老夫已經簽下契文，這件事就這樣做吧。」

「回京之後，老夫會向陛下代。」

李善也不多說，他來負責此事。

可就在他話音落下時。

顧錦年的聲音在外響起。

「李相大人。」

「不必了。」

這一刻，大營當中，所有人不由看向大營外。

很快，顧錦年走進大營。

他目平靜，掃了一眼大營當中的人。

左右都是武將，老爺子不在，李善坐在首位，楊開則坐在左邊第一位。

「我等參見世子殿下。」

看到顧錦年，武將們齊齊朝著顧錦年恭敬一拜。

他們都是國公手下的將士，對顧錦年自然禮敬。

而顧錦年也第一時間朝著眾人一拜。

接著直接來到李善面前。

「李相大人。」

「這件事，無需大人回京代。」

「下不同意議和。」

顧錦年淡淡開口，他對著李善稍稍一拜，而後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同意？」

「為何不同意？」

看到顧錦年到來，李善的面容平靜無比，至於顧錦年所言，李善沒有任何變化。

「只因修改史書。」

「我大夏絕不可能修改史書。」

顧錦年語氣平靜，但目無比堅定。

「呵。」

「當真是不明事理。」

「那本相問你，怎樣你才答應議和？」

李善有些怒意了。

在他看來，匈奴國的議和條件，如此之好。

這都不答應。

就因為意氣之爭？

就因為你顧錦年討厭匈奴國？

一點都不為國家考慮。

「無條件歸還十二城。」

「主犯將士，自裁謝罪。」

「匈奴國國君，下罪己詔。」

顧錦年出聲，這就是他的要求。

可此言一出。

李善笑了。

「愚昧無知。」

「憑什麼？」

李善是真的被顧錦年氣笑了，在他看來，顧錦年就是在這裏胡言語。

「憑我大夏將士，不畏死。」

「憑我大夏王朝，國骨在。」

「憑我大夏子民，不忘卻。」

「憑我顧錦年，可三削匈奴國運。」

「李相大人。」

「這些夠不夠？」

顧錦年已經知道李善的本，故而他沒有任何禮讓。

而此言一出，軍營的將士，一個個眼中出驚訝之。

他們沒想到，顧錦年居然如此勇猛，而且又如此好戰，說出這等言語。

「這件事，你沒有什麼資格手。」

「老夫念你是世子殿下，看在國公的份上，不與你計較。」

李善沒有理會顧錦年了。

他懶得理會。

可就在此時，楊開的聲音卻緩緩響起。

「李相。」

「陛下令。」

「此次議和之事，全由世子殿下抉擇。」

楊開出聲。

道出陛下令。

此言一出，李善瞬間皺眉頭，他著楊開，後者面無表。

當下，李善深吸一口氣。

隨後看向顧錦年。

「世子殿下。」

「你方才所言，匈奴國不會答應的。」

「這沒有必要，見好就收。」

「對大夏王朝來說，是一件好事。」

李善出聲，他如此說道。

「不會答應。」

「那就打的匈奴國答應。」

「還有，何為見好就收？匈奴國屠戮我無數大夏子民，殺我大夏將士，這是仇，歸還十二城，是匈奴國應當做的事。」

「怎麼從李相口中，歸還十二城，反倒了敵人的恩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