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時候,總算確認了這次去日本參加圍棋賽的名單,大陸這邊一共十個,都是上次去香港參賽排名靠前的十人。姜磊寧這次沒被選上,不過聽他說,香港和臺灣還有幾人過去。
夏桐想到了林曉彤,應該也會去,那次從香港回來,夏桐沒有再聽別人提起,倒是知道了林家在香港是上流社會的頂尖家庭,林父是有名的生意人,林母也不甘示弱,進了香港的政府部門,並沒有像大多數的人留在家裡相夫教子。
當然,這些資料是夏桐從網上查的,林曉彤上面還有兩個哥哥,據說也是相當的優秀,一個從商一個從政。
日本之行很快就到眼前,本來依慕斯年的意思,是要陪著夏桐一起去日本的,無奈夏桐不是去一天兩天,而是一周的時間,慕斯年這邊又很多事放不下,所以兩人商量好了,夏桐先去,斯年在夏桐比賽的最後一天趕去,然後帶夏桐在日本玩兩天。
夏桐於4月4日踏上了啟程飛往東京的飛機,吳仁越這時已經從夏桐家後山下來,戴著一副大墨鏡,裝作一名普通遊客在村子里轉悠,村子留守的大都是孤寡老人和小孩,年輕一代的都出外打工,故而沒有人認出他來。
羅家灣的自然風景一直不錯,青山綠水圍繞著這個小村,平時也有不來曲江古鎮旅遊的人找到羅家灣來,羅家灣的老房子還有幾棟百年的青磚瓦房,雕梁畫檐,另外也有不竹樓木樓,可惜年久失修,越來越多的人家蓋新房子。都往夏桐家這邊遷出,原來的老村子那邊漸漸破敗了下來。
吳仁越在老村子這邊轉悠,他想找到一個上歲數的老人,從他們裡看看能不能聽到爺爺的零星片語。
吳仁越在河岸上到看到了一位正在用網抄網魚的老人,好巧不巧,這人就是羅柏祥。南方的春天多雨,這雨水一多,小河的水就往上漲,時常有不從上游衝下來的小鯽魚和小鯉魚,當然運氣好也能抓到黃鱔。
現在還不到油菜收割的季節。村子里種油菜的人家也多了,主要勞力不在家,地里的農活多了,也比以前省事多了,所以羅柏祥才會有興緻出來網魚。大魚可以留著吃,小魚可以餵鴨子。
「老人家。你好啊。你這是在做什麼?」吳仁越走下河灘,站在了羅柏祥的邊,他沒有在農村生活過,哪裡還想得到現在還有這種原始的捕魚方式?
「年輕人是城裡來的吧?」羅柏祥接過吳仁越遞過來的煙,指了指他腳下的塑料桶。
吳仁越這才看見了原來老人家在網魚,所謂的網抄就是有點像勺之類的東西。當然比例大得多。農村的老人才會用這種工來捕魚,現在的年輕人沒有這個耐心,一般都用電網打。
羅柏祥的普通話說得還算正,吳仁越基本聽懂了。
「老人家。我聽說你們這裡沒有修路之前,很難走出去,現在呢?村子里去念大學的人多嗎?」吳仁越把話題往夏桐上引。
「可不是,以前要出趟門是真難,有的老人一輩子都沒走出過這大山。自打修了後山那什麼高速路之後,想去哪去哪,這不,村裡的年輕人多半出去打工了,小後生從哪裡來的,來這旅遊?」
「我從北京來的,聽說這個季節井岡山的映山紅開得漂亮,過來看看。」
「要看映山紅還不有的是?你瞧見對面的山沒有,山上都是,就是有一點,小心蛇。對了,你說你是從哪裡來的,北京?」
「北京,老人家去過北京?」
「那倒沒有,家裡有一個小輩親戚在北京念書。」
夏桐不僅是夏家的驕傲,也是他羅柏祥的驕傲,早在夏桐考上北京的大學后,羅柏祥逢人就願意說說夏桐,加上夏桐現在能耐了,能掙錢了還不忘他這個老舅公,羅柏祥的面上更有了,提起夏桐的次數比提起他自己家的幾個孩子還多,關鍵是一說夏桐人家都認識,誰曉得他羅柏祥的孫子孫是誰?
「哦,這麼個小山村還能有考進北京的大學生?」吳仁越故意問。
「嘿?小後生怎麼講話呢?我這外甥孫本事大著呢。前不久剛從香港拿了一個什麼獎回來,那是五萬港幣,聽說還要去日本比賽。這孩子,學習好,寫字好,下棋好,不村裡人曉得,這鎮上打聽打聽去,誰不曉得我家外甥孫是個有本事的人?」
吳仁越沒想到這麼巧,居然上的是夏桐的親戚,他只是不明白這外甥孫是一個什麼概念,沒搞懂他跟夏桐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他也沒聽夏桐提起過老家還有什麼親戚。
「不能吧,農村的孩子有這麼厲害?農村的孩子不是要種地餵豬嗎?哪裡有時間學這些?」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那個妹夫就是一個大學生,說的一口好話,還說的一口好外國話,人家可是正經的什麼北京大學畢業的,要不是走的早,他們也不能窩在這山里。」
興許是心裡積的太久了,羅柏祥一直想找人說說夏世軒的事,可村子的人都悉這段往事,不人當年都是抱著嫉妒的心理看著羅水蓮嫁給一個城裡來的大學生,這個大學生不學問好,長得也好,聽說家裡還有錢,這樣便宜的好事怎麼就攤在了羅水蓮的上?
這種嫉妒心理在幾個月後羅水蓮從上海抱回一個骨灰盒時,有的化為同,有的化為嘲笑,總之,羅水蓮閉口不提夏世軒,也不讓羅柏祥提。
這不,羅柏祥遇到了一個外地人,一個他認為萍水相逢的外地人,說說心理積的話也不錯,反正對方也不知誰是誰,就當聽故事一樣,聽完就走人。哪裡會想到,對方居然是正主,是夏家的正經後人。
吳仁越見羅柏祥提到了爺爺,更熱了,又遞了一煙過去,親自替羅柏祥點上,然後問:「你老人家說笑吧?北京大學畢業的大學生能在你們這山里?他來做什麼?種地?」
「這你就不曉得了,當年這裡附近有不三線廠,他是廠里的技員,本事大著呢,聽說那些技員不是從上海來的。」
「那後來呢?」
「後來,沒有後來,結婚沒多久就走了,當時二個月沒有回來,我妹子去上海找他,只抱回了一個骨灰盒?」
「那家裡沒有別人嗎?就沒有人來找他的後人,你不是說他們家是有錢人家,怎麼沒把他的後人接出去?」
「也不是沒有,聽說文革一開始,都逃到國外去了,怎麼走的我不知道。」
「走到國外後來也可以回來的吧?除非他們家人都沒了,你妹夫的父母要是活著有多大?」
「這話我也不是沒想過,就算他父母沒了,我妹夫還有一個妹妹,那個怎麼也沒回來過?沒道理啊,來,後生,你來分析這個事,你也是城裡人,如果你知道你哥哥有一個腹子在鄉下,你手裡相當有錢,你會找到這個孩子,幫著一起養他長大嗎?」
「我會。」吳仁越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姑,這個姑應該還活著,只是會在世界的哪個角落呢?
「哎呀,我那個妹子也不曉得在上海了什麼氣,回來閉口不提夏家,我估著老人也未必就走了,他們有錢人吃的好,會保養,現在活到九十多歲的不有的是?你說,他們要是曉得夏家有后,該有多高興?」
吳仁越跟羅柏祥談了有一個多小時,還是羅柏祥的孫子雙生來找他,吳仁越才不得不起離去,臨去把手裡的一包煙都送給了羅柏祥,羅柏祥在吳仁越走後,才想起來這個小後生怎麼看著有些面?
這一個多小時,吳仁越從羅柏祥裡探到的消息基本夏桐都提過,唯一有點價值的是知道自己有個姑,還有就是自己的爺爺一些生平小事,比如吃麵食,看書,也看外文書,個隨和,不大笑,好像總有心事,這些是夏桐所不知道的。
還有一個重要的消息是爺爺還有不書籍留下來,他懷疑裡面會不會有日記什麼的,他知道一般的讀書人或學者有記日記的習慣,尤其是像羅柏祥說的那樣,夏世軒還是一個滿腹心事的憂鬱的讀書人,他邊沒有可以述說的人,只能把心事記在日記里,這樣一來,至能從日記里了解他那一段時間的心路歷程,如果能從裡面發現點關於夏家的線索更好,如果不能,至對吳仁越寫劇本肯定會有啟發。
吳仁越給臺灣的父親打了一個電話,知道自己的曾祖父曾祖母還有可能活著,他了心思尋找,夏家沒有這條件,他們吳家有這個實力。
吳懷聽了自然沒有意見,只不過相比較而言,他更想知道,當年在上海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的父親是怎麼走的?可惜目前唯一的當事人羅水蓮閉口不談。(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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