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一一!怎麼了?”丟掉手上的菸頭,顧墨寒急步跑到側,目及到白紙上蘇旭的臉,他的心也一下子陷了冰冷之中。
***
“他是兇手……是他……”蒼白的脣在抖,又狠狠咬,的噩夢,究竟是開始,還是結束?眼前鏡頭急速閃過,想起了看到他的第一眼,那樣溫潤的男人,帶著眼鏡,風度翩翩,他的額頭上沒有疤痕,他的上沒有戾氣,他那樣溫和地微笑著,他的手那般溫暖,厚實,握著,就好像握住了所有的希……
想起了他把帶到那個家,想到他蹲著子,著的頭髮跟說的那句話:“……一一,就是唯一……”
好一個唯一,他既是殺害父母的兇手,又爲什麼要假惺惺地把接到邊?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就是白嘉的兒,他的手沾染著腥,卻在用這樣沾染著父母腥的手在給溫暖嗎?他的一直不想讓恢復記憶,是怕那個現場,會有讓發現的一天嗎?如果是這樣,那麼他爲什麼沒有殺死?還要把留在邊……
“一一……”握著抖的肩膀,整個人像是被離了空氣,又遊離於世界,淚眼婆娑間,緩緩擡眸,“告訴我,這個人是誰……”
的目著畫面上的人,笑了笑:“不是真的是不是?我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怎麼會是他呢?他是爸爸,爸爸帶著我離開孤兒院,給了我一個家……他不會是毀了我的家的那個人,不是那個人……”
“……”
“告訴我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爲什麼不說話,你告訴我告訴我啊!”抓著他的襟,的眸甚至帶著乞求,神幾近崩潰。心如刀絞,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狀況,如何承?只是一個人,一個人……
“一一……”他了乾的脣,小心翼翼地開口,“你聽我說……事發生了,要學會面對……”
“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淚水已經無法表達將近崩潰的緒,這麼多年,在認賊作父?在喊著那個殺人兇手“爸爸”?寒冷的冬天,怕他著?炎熱的夏天,怕他熱著?生病的時候,給他端茶送藥?呵呵……
搖了搖頭,忽地狠狠地朝著自己一個耳,顧墨寒心痛地扣住了的手,低喝道:“一一,你做什麼!”
“我該死……這麼多年,我究竟在做什麼……你說,我究竟在做什麼……”子被狠狠地抱懷中,的嗚咽聲還在繼續,“我認賊作父……我恨死自己,恨死自己了……爲什麼要對我撒這樣的彌天大謊,爲什麼會是這樣的事實……我一直都真心真意地把他當親人啊……”
“關你什麼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什麼都不知道,他有預謀,是不是?不要再埋怨自己,爸爸媽媽不會怪你的,一一……”一句一句,他忽地覺得自己的笨拙舌,終是無法用言語來勸解和表達,無法讓覺得舒緩一些。
的痛,直直地嵌他心底,一樣切。
“可是……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這麼多年,我竟然跟著仇人這麼多年,喊他‘爸爸’……”
“我知道……”只是把抱得更,他不知道怎麼樣纔可以讓不那麼痛一點。蘇旭……他確實是要把他千刀萬剮了的,不知道讓他獄,這樣的決定算不算太輕。不過,他的末日已到,已是既定的事實。
低低的哭泣,掩埋在他前,好似有一把匕首在心間反覆地刮碾,那樣的鈍痛卻又無措。不知道這樣多久,的哭聲漸漸地低去,泣聲卻是不時地響起,他只是抱著,不曾言語,環著的子,連手都不曾妄一分。
世界只剩下安靜,好久好久的時間。蘇伊一不曾言語,只是靠在他懷裡。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時間纔可以淡化這樣的傷痛呢?顧墨寒低了低頭,懷裡的人依然地把頭埋在他懷裡,安靜如月。
擡眼,天已經好黑了,他輕輕地喚了一聲,沒有迴應。這樣的折騰,是睡著了嗎?夜已深,他抱起的子,才發現整隻手臂已經發麻,輕輕地放到*上,的手依然地抓著他的襟,他也跟著和躺下,目地注視著那悲慼的臉。
輕輕開在額前的溼發,的面容蒼白而疲憊,一夕之間,在上的變故太多,洶涌而來,怎麼扛得住呢?還是抱住了,一樣的姿勢,雖然手臂又酸又麻,他還是沒有妄一分,只怕稍稍一,便會醒來,再也睡不著。
夜無邊,都是黑暗,所有的一切都是冰冷的,好漫長好漫長的時,分不清夢跟現實,只是這樣,看著不知道是曾經還是現在的歲月,在眼前流轉。
天似乎亮了,沉重地擡起眼皮,依然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腦袋一片空白,不會思考,只是茫然地坐著,像是在觀賞多年之前的影片,一幕一幕的鏡頭接連出現。
“一一!”邊的聲音有些焦急,緩緩地轉過頭去,看了那個聲音的源頭一眼,又緩緩地向窗外。
顧墨寒手裡拿著的早餐一下子掉落到地上,的眼神,冰冷而又陌生,像是不認識他一般。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看著窗外,沒有任何的表。
“一一!”他疾步上前,走到面前,按住心頭的恐慌,嚥了嚥唾沫,“一一,你醒了?吃早飯……”
沒有言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淡淡地向了窗外。顧墨寒的心一下子墜了谷底,的眼底,竟是沒有了他的存在。究竟是……怎麼了?
一個上午,就這樣坐著,沒有說話,甚至也沒有怎麼挪位置。
顧墨寒徹底慌了,他寧可是大哭大歇斯底里地發泄,可是現在的,這樣安靜,安靜得讓他發怵。
另一種極端,若不是心扉痛徹,不是有這樣的極端。
不過是出去給克醫生打了個電話的時間,回到房間,蘇伊一已經沒有了人影。
又是這樣的狀況!他很快地衝了出去,這樣的狀況,會發生什麼狀況?無數個可能在眼前,讓他簡直要發瘋,朝著白的房子跑去,卻是發現裡面空無一人。他又很快地跑向了海邊,那一抹脆弱的影讓他瞬間鬆了口氣,心卻是依然擰。
站著,海風吹了的頭髮,緩緩地走近了,的眼神茫然。剛剛打過電話給沃克,這樣的狀況,很有可能是把自己重新封閉起來,拒絕去接那樣殘忍的事實。那麼,會是什麼後果呢?也許,會一直這樣下去,呆呆愣愣的,不參與外面的世界,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把自己全全地封閉好……
該怎麼辦?只有等,耐心地等,不驕不躁地等。總會有願意接的那一天,不是嗎?他只是心疼,心真的好疼……
蘇伊一的狀況真的不太好,整整一天,都是這個樣子。一言不發,只是發呆,在一個地方,一站或者一坐都可以幾個小時。有時,臉上甚至還會帶著那種微笑,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微笑。
顧墨寒常常會跟說話,有的時候,這些話石沉大海,沒有迴音,有的時候,會回頭看他一眼,那是讓他心痛的陌生目。看他一眼,很快又會把頭轉回去。
他真的是無措了,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辦法刺激,讓正常又不至於到傷害。沃克和安唯之要幾個小時後纔可以到達安澤,他真的……沒轍了……
手機的鈴聲,在這樣的安靜中很是猝然,蘇伊一依然在*邊坐著,沒有作,很久之後,才緩緩地拿起手機。
“一一!你在哪裡!你爸爸出事了!……一一,求你了,求你救救你爸爸,我問過律師了,可能會判死刑的!再怎麼說,蘇家都對你有過養育之恩,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爸去死吧!一一……現在只有你可以救蘇旭了,保住這條命就好,一一……”
蘇旭……
這兩個字像尖針一樣地刺大腦,的神大變。蘇旭,蘇旭……原本封閉的門被這兩個字生生地闖了進來,大一聲,把手機甩到了地上,抱住了頭。
“一一!”他抱住了的子,只是瞬間,便是地倒了下去。
躺在*上,的眉頭蹙,有汗水不停地冒出,想喊些什麼,卻是抑得沒有聲音,只是握著的手,卻能到粘膩的手心。
“不要……不要殺人……”啞的聲音,的眉痛苦地擰起,“不要……”
“爸爸……”有淚水從眼角下,的聲音啞得不行,“你是殺人兇手……還是爸爸……”
“媽媽,爸爸……醒來,醒來啊……”
攥了手心,包裹住那的小手,放到脣邊,竟是可以到冰冷的。這麼多年,他都沒有過眼淚,現在……
的狀況如此之糟,一個晚上都是念唸叨叨的夢話,噩夢……子已經滿是冷汗,他給換下了一套服,到了幾近天亮,似乎安穩一些睡去……
又是無眠。
天邊已經出了魚肚白,他的影卻是立在窗邊,手指夾著煙。手機震的聲音響起,他陡然一驚,低頭看了一眼,急急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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