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看一眼陸安備下的馬車蹙了眉：「您是京城勛貴，這般拋頭面怕是不妥。」

「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怕人看？你年紀輕輕的一個小丫頭，莫要滿腦子迂腐。」

說著話便扯了素問手臂，淡定自馬車邊邁過。

「奴婢不可與六爺同步！」素問眉峰顰：「奴婢……。」

「你沒有名字麼？」林楚站住，清眸如水：「還是奴婢那兩個字特別好聽？你心心念念的捨不得丟？」

這什麼話？

素問愕然，打賭時將命輸給了林楚，自此後便得不餘力的隨伺候。不該自稱奴婢？

「我將你從大哥手中要來，是與你脾氣相投。你是藥師，本該傲視天下縱橫四海，萬不該了個卑躬屈膝的奴婢。卑微，不適合你！」

素問抬頭，眼底生出震驚。沒有人生來就願意做奴婢，然而……事實的殘酷卻的人不得不屈服。

這一生，從不曾聽到過這樣的言論。讓心底里不可遏制的溫暖，但是……

「奴婢的父母是獲罪流放的眷，若非主子相救，奴婢一家早就凍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奴婢生來就是……。」咬了咬，眼底略有氤氳，神卻依舊木然：「奴婢生來就是賤籍，能了神農藥局已經相當幸運。不敢再奢其他。」

林楚皺眉，這個天下並非皆如天域。腦子裏深固的出觀念，還真是讓人……討厭！

「不切實際的妄想做奢。對於好未來的追求，做理想。你有本事，有樣貌，有後臺，不要告訴我你沒有理想。人若沒有理想，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即便是當今權貴，祖上數代，哪個不是出寒門？就說咱們聖祖皇帝，逐鹿天下之前，不也只是個吃糠咽菜的佃農？人，只要自己不看輕了自己，這個天下就沒有人能夠看輕你！」

「你是我林楚的朋友，不是奴婢！」

素問心神巨盪，直直瞧著林楚。竟將自己……視作朋友？！

那人瘦弱纖細，面頰如玉晶瑩，一雙眼眸明亮過天上星辰。這些年跟在林止邊，瞧見過形形的世家子弟。林楚……比瞧見過的任何人都要耀眼。

自信，張揚，豁達。

素問從前本沒有將這從山野走出的外室子放在眼裏，如今卻心悅誠服。

「聽說六爺的母親是世間有的人，首輔大人又瀟灑俊逸。」

林楚側目，話題跳躍的是不是有點快？

「所以，您本也該是人中龍。奴婢瞧著您實在瘦弱了些，不似府中旁的爺健壯。」

「你若信得過我，便將調理的事給我吧。頂多三個月，便會見效。」說這話時素問頗為忐忑，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行。」林楚想也不想點頭：「到時候給你個大紅包。」

素問繃的面略略鬆弛，眼底有淚涌：「謝謝你。」

素問不清楚林楚底細，但瞧煉藥的手法便知道對於醫者一道該是很有些研究。調理子這樣的事，林楚自己完全可以勝任。但是……卻毫不猶豫給了自己。

這是絕對的信任！

林楚沒有想到，這一聲行，換來了天地間一個全新的素問。

冷漠而麗的子抿，堅定不移與林楚比肩而行，再不落後半步。

人生得一知己已足矣，此生，定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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